陳墨的戰術靴陷入地麵時發出了黏膩的異響。林夏還未來得及警告，整條走廊的金屬地板突然像鋼琴鍵般上下錯動。小刀抓住壁掛式消防櫃的瞬間，櫃門內側的鏡麵保護層突然炸裂——那是林夏提前布置的棱鏡陣列，三百二十塊碎玻璃在失重狀態下懸浮，折射出數十個扭曲的人形熱源。
    "閉眼！"李昂的吼聲帶著金屬共振音。重力場逆變裝置啟動的刹那，所有鏡片同時聚焦頭頂鐳射掃描儀，強光灼燒傳感器的0.8秒裏，林夏抓著陳墨的背包帶躍向三米外的安全區。
    少年突然悶哼一聲，他的仿生義肢被突然凸起的地刺貫穿。銀色的納米修複液尚未滲出傷口，天花板的通風柵格突然噴出翡翠色霧團，毒霧接觸照明係統的瞬間竟燃起幽藍火焰。
    "這是甲基膦酸酯改良型毒氣！"陳墨的尖叫卡在喉嚨裏，防護麵罩的過濾器已經開始泛黃。李昂卻扯下麵罩深吸一口毒霧，他脖頸處的血管突然暴起蛛網狀熒光紋路，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成霜晶。
    林夏注意到那些霜晶落地後，竟在地麵蝕刻出微小的銜尾蛇圖案。這分明是二十年前"普羅米修斯計劃"中生物兵器的標記，但此刻她更在意小刀義肢傷口裏滲出的東西——銀白色液態金屬正試圖組成某個象形文字。
    "跟著我的吐納節奏！"李昂的聲音像經過變聲器處理，每個音節都帶著雙重回聲。他變異肺葉的轟鳴聲穿透眾人胸腔，陳墨的防護服監測儀顯示心跳被強行同步到每分鍾32次。
    當毒霧被引向通風管回流的瞬間，林夏突然被牆麵的反光刺到眼睛。在因腐蝕產生的銅綠斑紋間，某塊保持光潔的金屬表麵倒映著他們身後五米處的景象——那裏本應是實心牆壁的位置，此刻卻顯現出隱藏的醫療艙輪廓。
    "右後方三鍾方向，破拆彈！"林夏將微型炸彈拍在偽裝牆麵的瞬間，小刀的納米血液突然沸騰。少年痛苦地跪倒在地，銀色液體從七竅湧出，在空中組成不斷變形的拓撲結構圖——那分明是實驗室的三維地圖。
    爆炸氣浪掀飛了毒霧燃燒的殘渣，露出隱藏艙室內鏽跡斑斑的維生裝置。李昂的戰術手電掃過操作台，光束突然在某瓶破碎的培養皿上凝固。淡紫色晶體從瓶口蔓生出珊瑚狀結構，其間包裹著半枚刻有"03"的鈦鋼戒指。
    "第三科考隊長的戒指...怎麽會在這裏..."陳墨的疑惑被突然啟動的醫療艙打斷。六隻機械臂從艙頂探出，其中兩隻還殘留著幹涸的血手印。當激光手術刀瞄準小刀的納米傷口時，林夏終於看清機械臂關節處的標記——那是由無數銜尾蛇組成的生物危害標誌。
    "別動！"李昂突然抓住即將射擊的陳墨。他的瞳孔擴張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虹膜紋路竟與培養皿中的晶體結構完全一致。"這些機械臂在重新編程他的納米機器人，"他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跳動，"這是逆向基因編譯！"
    小刀發出非人的嘶吼，銀色液體突然聚合成電磁脈衝彈的形狀。林夏甩出冷凍劑罐砸碎最近的激光發射器，在爆燃的冷霧中，她看到少年後頸浮現出與李昂相似的熒光紋路——這分明是某種生物認證碼。
    當最後一隻機械臂被液氮凍結時，隱藏艙室突然整體下沉。失重感持續了令人窒息的十二秒，眾人重重摔在某個透明管道交織的球形空間裏。林夏的護目鏡自動調節亮度，映出管道內流動的熒綠色液體——每個液泡中都包裹著人類器官的碎塊。
    "我們正在主培養區下方。"李昂用匕首刮取管道表麵的生物膜，刀刃突然被磁力吸附在某個位置。撬開的金屬夾層裏，泛黃的實驗日誌正發出幽幽藍光。林夏辨認出其中一段被反複塗抹的記錄："...接種南極tx7菌種後，實驗體肺部出現金屬化變異，建議立即終止..."
    陳墨突然劇烈咳嗽，她麵罩內側結滿霜花。林夏這才發現整個空間的溫度正在詭異地波動，他們的呼吸在空氣中形成螺旋狀冰晶。當某顆冰晶落在培養管道表麵時，內部液體突然沸騰，某個酷似人類大腦的組織猛然撞擊管壁。
    "溫度在模仿宿主代謝！"李昂扯開防護服露出脖頸，那些熒光紋路正在瘋狂閃爍，"這是針對變異細胞的誘捕係統！"他的話音未落，球形空間突然分裂成十二個同心圓環，每個環區開始獨立旋轉。
    小刀突然撲向中央控製柱，納米血液在認證麵板上組成動態密碼。隨著驗證通過提示音，所有人才驚覺他左眼的虹膜已完全變成機械構造——這絕不是普通義體改造能達到的技術。
    當安全通道在穹頂開啟時，林夏注意到管道內的碎塊器官全部轉向出口方向。更可怕的是，那些浸泡在培養液中的組織，表麵都浮現出與李昂脖頸處相同的銜尾蛇光紋。
    "別碰扶手！"李昂的警告遲了半拍。陳墨扶住通道邊緣的瞬間，防滑紋路突然滲出黑色粘液。這些物質接觸到她手套上的冰晶後，竟迅速增殖成菌絲網絡，沿著手臂向心髒位置蔓延。
    林夏用液氮噴射器凍結菌絲的刹那，小刀突然用納米血液構築出電磁屏障。在幽藍的電光中，李昂的變異肺葉發出超聲波般的轟鳴，眾人腳下的金屬地麵應聲碎裂——下方二十米處，浸泡在巨型培養罐裏的完整冷凍艙正幽幽發光，艙體表麵用血寫著"救贖亦是毀滅"。
    通道盡頭突然傳來液壓閘門開啟的巨響，某個帶著金屬摩擦音的嘶吼聲由遠及近。林夏的輻射計量器瘋狂報警，而李昂脖頸的熒光紋路已經蔓延到左臉——他們正在墜向這個死亡實驗室最黑暗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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