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隧道的應急燈在基因鏈斷裂的瞬間全部爆裂。李昂貼著濕滑的牆壁後撤，看著代號"黑魔"的特工在麵前解體。那具經過十七道基因強化的軀體，此刻正像被推倒的積木塔般層層剝落。
    最先脫落的是右臂。強化肌肉纖維在量子層麵崩解，化作熒藍色塵埃懸浮在空中。緊接著是左眼，那顆能透視電磁光譜的義眼在墜落過程中不斷複製自身，在隧道裏形成一串閃爍的瞳孔項鏈。
    "救......"黑魔的聲帶在發出最後一個音節時碎成光點。他的下頜骨保持著張開的姿勢漂浮，牙齒上的納米追蹤器還在發出定位信號。李昂突然意識到，這些熒光塵埃正在重組——每一粒都是微縮的基因測序儀，記錄著宿主死亡瞬間的完整信息。
    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李昂轉頭時，看到鐵軌正在融化成水銀狀的液體，而那些漂浮的熒光塵埃開始凝聚成人形輪廓。更恐怖的是每個輪廓內部，都有完整的器官在發光——心髒的搏動照亮肋骨的陰影，大腦溝回間流淌著記憶的磷火。
    "不要呼吸！"李昂用袖口捂住口鼻，但為時已晚。幾粒熒光塵埃已經滲入他的鼻腔，太陽穴立即炸開三十二重感官衝擊。他看到黑魔最後的記憶畫麵：某間純白實驗室裏，自己的妹妹正在給培養艙輸入基因密鑰。
    隧道牆壁突然滲出黑色黏液。李昂的視網膜上浮現出增強現實界麵，顯示空氣中的基因汙染指數正在突破臨界值。當他摸向腰間的神經突觸武器時，發現這件生物兵器正在發芽——握把處鑽出的嫩枝上掛著dna鏈形態的花苞。
    第一個熒光人形撲來時，李昂扣動了神經突觸武器的扳機。沒有爆炸聲，隻有類似玻璃風鈴的脆響。被擊中的幽靈輪廓瞬間展開成二維平麵，顯露出密密麻麻的堿基對序列。李昂看到其中被標紅的片段，竟然與自己在b7實驗室感染的變異基因完全匹配。
    "他們在我身上做實驗......"李昂翻滾著避開第二個熒光人的撲擊，後背撞上正在融化的閘機。他的防護服發出腐蝕警報，但更致命的是腦海中不斷湧入的死亡記憶——此刻他同時經曆著三百二十七種不同的死法，從基因溶解到量子蒸發。
    隧道頂端突然垂下神經束狀的電纜。李昂抓住其中一根蕩到對麵月台，靴底卻在接觸地麵的瞬間被同化成熒光物質。他果斷割開防護服，看著合金纖維在膝蓋處斷裂。當裸露的小腿接觸到空氣時，皮膚立即浮現出與黑魔相同的崩解紋路。
    "找到錨點......"李昂默念羅九的警告，扯下正在開花的神經突觸武器。他將武器插入月台的電子告示牌，生物電路與地鐵控製係統接駁的瞬間，整個隧道的幽靈輪廓同時發出哀嚎。
    全息投影從告示牌炸裂開來。李昂看到自己站在無數平行時空的交匯點，每個時空的地鐵隧道裏都有正在崩解的人形。在某個特別明亮的時空泡裏，他目睹妹妹被注入某種金色血清，她的基因鏈在重組過程中與黑魔的死亡代碼產生量子糾纏。
    現實中的隧道突然開始降維。李昂感到左側身體正在跌入二維平麵，右半身卻還在三維空間掙紮。他瘋狂敲擊著神經突觸武器形成的控製台，將剛剛竊取到的基因密鑰輸入係統。當最後一個堿基對完成匹配時，所有熒光人形突然定格成發光的雕塑。
    在絕對寂靜中，李昂聽到了熵增的聲音。那是種類似沙漏倒空的細響，隧道裏的每個分子都在訴說熱寂的必然。他蹣跚著走向最近的熒光雕塑，伸手觸碰的瞬間，整個地鐵係統的燈光重新亮起。
    但新生的光明更加恐怖——李昂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牆麵上分裂成無數基因變體，每個都呈現不同階段的崩解狀態。而在隧道盡頭，一列由熒光人形組成的列車正在無聲駛來，車廂間的連接處晃動著dna鏈形態的掛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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