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祈文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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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淚浸透舊時約,密語藏匿百年劫。
玉佩微光何處尋,生死一線破心結。
“威廉,若有來生,不複相見。”
短短一行字,如同冰冷的刻刀,深深劃過沈青臨的心髒。
那褪色的藍黑墨跡,帶著一種決絕的悲傷,仿佛穿透了數十年的時光,將蘇婉臨別時的心碎與怨恨,清晰地傳遞到了他的指尖。
照片背麵粗糙的紙質觸感異常清晰。
殘留的水漬早已幹涸,卻留下了一片模糊的印記,像是一滴凝固的淚,無聲訴說著無法挽回的過去。
沈青臨拿著照片的手微微收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他能想象,年輕的蘇婉在寫下這行字時,是怎樣的心境。
是徹底的絕望。
是對一段感情,甚至是對一段人生的徹底告別。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教堂裏隻剩下他和阮白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
阮白釉放下手機,快步走到他身邊,目光落在照片背麵的那行字上。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同情,惋惜,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
威廉,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卻染上了更加陰暗的色彩。
他不僅是那套骨瓷茶具的委托人,更是蘇婉悲劇命運中,一個無法繞開的關鍵人物。
“她……恨他。”阮白釉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青臨沒有說話,隻是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相框背後,扣好卡扣。
他的動作沉穩,眼神卻銳利如刀。
蘇婉的留言,像是一塊投入湖麵的巨石,激起了更深的波瀾。
這不僅僅是一個關於詛咒的故事,更是一個關於愛恨情仇,關於背叛與犧牲的悲劇。
“看來,威廉和蘇婉的關係,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沈青臨沉聲道,目光重新投向那本攤開的古老書籍。
“那場儀式……”阮白釉的視線也隨著移過去,“如果蘇婉如此恨他,為什麽她的命運會被綁定在那套茶具上?”
這個問題,像一根無形的刺,紮在兩人心頭。
是威廉強迫的嗎?
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蘇婉留下的那些零散漢字,雖然提供了線索,卻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
“這本書……”沈青臨指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古老符號,“必須弄懂它寫了什麽。”
“這看起來像某種……宗教文本,或者儀式記錄。”阮白釉湊近細看,眉頭緊鎖。
那些符號扭曲而古老,帶著一種神秘詭譎的氣息,與現代任何已知文字都截然不同。
它們排列緊密,似乎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語法和邏輯,卻又完全無法解讀。
“我拍下的那些漢字注釋,雖然是線索,但終究是碎片化的。”阮白釉打開手機相冊,快速翻閱著剛才拍攝的照片。
“血,骨,鳳火,涅盤,鎮魂……”
“月圓之夜,鏡像,倒影……”
“霧港,潮汐,怨力,祭品……”
“往生,契約……”
這些詞語單獨看,似乎能捕捉到一些信息,但連在一起,卻無法構成清晰的圖景。
它們更像是蘇婉在閱讀這些古老符號時,產生的聯想和關鍵點記錄。
想要真正理解這本書的內容,理解那場儀式的真相,就必須破解這些符號本身。
“我認識一位研究古文字學的老教授。”沈青臨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目光沉靜,帶著一絲決斷。
“也許他能幫上忙。”
阮白釉眼睛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微光。
“真的嗎?那太好了!”
能找到專業人士協助,無疑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靠他們兩人自己摸索,如同大海撈針,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更何況時間不等人。
那套骨瓷茶具的“滲血”現象,像一個無聲的倒計時,時刻提醒著他們詛咒的威脅。
沈青臨點點頭,拿出手機,開始查找那位老教授的聯係方式。
等待的時間裏,阮白釉再次將注意力放回那本書上。
她伸出手指,輕輕拂過那些凸起的符號。
冰涼的紙張觸感細膩,帶著歲月的塵埃氣味。
這些符號,究竟記錄了怎樣的秘密?
威廉舉行的那場儀式,目的是什麽?
他為什麽要將蘇婉的命運與一套茶具綁定?
僅僅是因為愛而不得的占有欲,還是背後隱藏著更深、更邪惡的圖謀?
“找到了。”沈青臨的聲音將阮白釉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晃了晃手機:“周教授現在就在霧港大學,我跟他約個時間。”
“好。”阮白釉立刻應道,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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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小心地將書籍和箱子裏的其他物品重新整理好。
那本厚重的古書被沈青臨用一塊幹淨的絨布仔細包裹起來,仿佛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蘇婉的照片,則被阮白釉貼身收好。
離開教堂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夜幕下的霧港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勾勒出冰冷而迷幻的城市輪廓。
遠處的港口傳來低沉的汽笛聲,潮濕的海風裹挾著鹹腥味,吹拂著兩人的臉頰。
空氣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讓遠處的燈光都顯得有些朦朧。
坐上車,沈青臨一邊啟動引擎,一邊撥通了周教授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隱去了詛咒等過於離奇的部分,隻說發現了一本記載著未知古老文字的書籍,希望能請教授幫忙鑒定和解讀。
周教授顯然對這種未知的古文字很感興趣,爽快地答應了見麵。
時間約在了第二天上午,地點就在霧港大學的考古研究室。
掛掉電話,車廂內再次陷入沉默。
引擎的低鳴聲在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阮白釉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中卻無法平靜。
蘇婉那句“不複相見”的留言,如同魔咒般在她腦海中盤旋。
結合那些“怨力”、“祭品”、“契約”的詞語,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浮現。
難道……蘇婉是被迫成為了某種祭品?
她的靈魂或者生命力,被威廉通過那場儀式,強行與骨瓷茶具綁定,成為了某種契約的一部分?
這個想法讓她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這樣,那威廉的行為,簡直是喪心病狂!
她轉過頭,看向身旁專注開車的沈青臨。
路燈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明明滅滅,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法醫,”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蘇婉是被當作祭品,獻祭給了某種……力量?”
沈青臨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目視前方,聲音低沉而冷靜:“從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怨力,祭品,契約……這些詞,都指向了非常規的儀式。”
“將一個人的命運與器物綁定,本身就超出了常理,很可能涉及某種邪惡的術法。”
他的話,印證了阮白釉的猜想,也讓她的心沉了下去。
車輛駛入市區,周圍的喧囂逐漸將教堂的陰冷隔絕在外。
但兩人心中,卻仿佛籠罩著一層更濃的陰霾。
第二天上午,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霧港大學考古研究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彌漫著舊書卷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
頭發花白,戴著老花鏡的周教授,正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本厚重的古書,眉頭緊鎖。
他的手指戴著白色手套,輕輕翻動著泛黃的紙頁,眼神專注而癡迷。
阮白釉和沈青臨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安靜地等待著。
研究室裏堆滿了各種書籍、拓片和奇特的器物,顯得有些擁擠,卻充滿了學術的嚴謹氛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周教授時而湊近仔細觀察符號的細節,時而翻閱身旁厚厚的工具書,時而拿出放大鏡反複比對。
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奇怪……真是奇怪……”周教授喃喃自語,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
“教授,您有什麽發現嗎?”阮白釉忍不住問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教授抬起頭,看向他們,眼中充滿了困惑與驚奇。
“這本書上的文字,非常古老,甚至可以說……不屬於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古代文明體係。”
這個結論讓阮白釉和沈青臨的心同時一沉。
如果連研究古文字的專家都無法識別,那他們豈不是又回到了原點?
“不過……”周教授話鋒一轉,重新戴上老花鏡,指著書頁上的某些特定符號。
“雖然整體體係未知,但其中一些符號的結構,似乎與古代兩河流域的楔形文字,以及古埃及的某些祭祀符文,有隱約的相似之處。”
“特別是這些重複出現的符號,”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指點著幾個形狀奇特的字符,“它們似乎代表著某種……能量的流動,或者說……靈魂的束縛。”
靈魂的束縛!
這四個字像重錘一樣敲在阮白釉和沈青臨的心上。
果然與詛咒有關!
“我需要更多的時間進行比對和研究。”周教授沉吟道,“這種文字的破譯難度極大,可能需要查閱更多冷僻的資料,甚至進行跨學科的比對。”
“但是,”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從蘇婉女士留下的那些漢字注釋來看,這本書的內容,恐怕涉及一些……非常危險的領域。”
“血,骨,怨力,祭品,契約……這些詞匯,在古代的某些禁忌儀式中,確實是常見的元素。”
周教授的目光掃過兩人,帶著一絲探究:“你們確定要知道這本書裏寫了什麽嗎?有些知識,一旦揭開,可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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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臨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教授,我們必須知道真相。”
阮白釉也堅定地點點頭:“這關係到一條……不,可能不止一條人命。”
周教授看著兩人堅決的神情,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好吧,我會盡力而為。”
“不過,我需要你們提供更多關於這本書來源的信息,以及……蘇婉女士留下的那些漢字注釋的完整照片。”
“或許,可以通過注釋反推某些符號的含義。”
阮白釉立刻將手機裏拍攝的所有照片都傳送給了周教授。
接下來的幾天,阮白釉和沈青臨一邊等待周教授的研究進展,一邊重新梳理現有的線索。
他們再次去了蘇婉曾經居住過的老宅,試圖尋找更多蛛絲馬跡,卻一無所獲。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焦灼的等待。
那套骨瓷茶具依舊擺放在阮白釉工作室的展示櫃裏,暗紅色的液體似乎比之前更加明顯了一些,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終於,在第四天的下午,他們接到了周教授的電話。
電話那頭,周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種疲憊,卻又難掩興奮。
“我……我可能破解了一部分!”
阮白釉和沈青臨立刻趕到了霧港大學。
研究室裏,周教授眼圈發黑,顯然是熬了幾個通宵,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他的麵前鋪滿了各種資料和手稿,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和注釋。
“快看這裏!”周教授指著古書的某一頁,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那一頁,正是蘇婉用暗紅色顏料寫下“怨力”和“祭品”的地方。
“結合蘇婉女士的注釋,還有我對照了大量古代祭祀文獻……”周教授深吸一口氣,“這一段,描述的確實是一場儀式!”
“一場……以活人靈魂為媒介,借助特殊器物進行能量轉化的邪惡儀式!”
阮白釉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要跳出胸腔。
沈青臨的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
“儀式的主導者,根據符號的指代,應該就是……威廉。”周教授的聲音低沉下去。
“而儀式的‘祭品’,或者說‘媒介’……”他的目光複雜地看向兩人,“符號指向的,是與‘鳳火’相關的女性。”
鳳火!
蘇婉!
果然是她!
“威廉通過這場儀式,將蘇婉的靈魂或者說生命能量的一部分,強行與那套帶有鳳凰火紋的骨瓷茶具綁定在了一起!”
“茶具成為了契約的載體,也成為了束縛蘇婉靈魂的牢籠!”
“每一次茶具‘滲血’,可能都代表著蘇婉被束縛的靈魂在承受痛苦,或者說……是詛咒力量的外泄!”
周教授的話,如同驚雷般在兩人耳邊炸響,揭示了殘酷而冰冷的真相。
威廉,那個看似儒雅的英國商人,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方式,將自己得不到的愛人,永遠地禁錮在了冰冷的骨瓷之中!
阮白釉隻覺得一陣眩暈,胃裏翻江倒海。
她扶住桌子邊緣,才勉強站穩。
蘇婉那句“不複相見”,此刻聽來,更像是血淚凝成的控訴!
沈青臨的拳頭緊緊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追問道:“教授,那……有破解的方法嗎?密語中……有沒有提到解咒的關鍵?”
周教授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翻到書的後麵幾頁。
“儀式的描述非常複雜,很多細節我還無法完全解讀。”
“但是,在儀式的最後部分,提到了一個……似乎是‘平衡’或者‘淨化’的關鍵。”
他指著一個反複出現的,形狀如同水滴,內部卻有複雜紋路的符號。
“這個符號,根據上下文推測,以及蘇婉女士留下的‘往生’注釋……”
周教授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眼中閃爍著發現的光芒。
“它指向了一件物品……一件能夠承載和淨化怨力,打破契約束縛的物品。”
“那是一枚……古老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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