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半鍾聲到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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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紙尋蹤影漸明,
幽途忽轉暗潮生。
深夜的實驗室,唯有電腦屏幕散發出幽冷的光。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混合著陳舊檔案紙張的特殊氣味。
阮白釉指尖在老舊的觸控板上滑動,屏幕上滾動著泛黃的數字化檔案。
那是從歐洲幾個主要港口城市的檔案館、航運公司數據庫深處挖掘出來的信息碎片。 “找到了一個可能的聯係。”
阮白釉的聲音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更多的卻是發現獵物蹤跡的興奮。
沈青臨立刻湊了過來,目光緊鎖屏幕。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從鹿特丹遷往東南亞某國的移民申請記錄。 阮白釉指著那個名字。
“申請理由是繼承遠房親戚在東南亞的產業。” 這個雅各布是五十年代才出現的。
“但他提交的證明文件中,提到了他的父親,在二戰期間曾是一名在遠東航線上服務的荷蘭籍船員。”
阮白釉放大了附件中的一份手寫說明掃描件。
字跡潦草,但依稀可以辨認出幾個關鍵信息。
“‘因戰爭滯留’……‘失去聯絡’……‘推測已故’……”
阮白釉輕聲讀著。
“雅各布提交申請時,他的父親狀態被標注為‘失蹤’。” 沈青臨的心跳微微加速。
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
arthur在霧港失蹤後,他的家人可能一直沒有得到確切消息。
直到戰後多年,兒子雅各布才試圖尋找線索,或者僅僅是處理可能的遺產。
“雅各布最終定居在了哪裏?”
沈青臨追問。
“記錄顯示是……新加坡。”
阮白釉調出了後續的地址變更信息。
“他在那裏經營一家小型的進出口貿易公司,直到八十年代末去世。”
“有他的後代信息嗎?”
這才是關鍵。
阮白釉的手指再次快速動作起來。
數據庫的響應卻突然變得異常緩慢。
屏幕上的進度條卡住不動。
接著,屏幕猛地一閃。
變成了一片刺眼的純白。
“怎麽回事?”
沈青臨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阮白釉迅速檢查連接線路,敲擊鍵盤嚐試喚醒係統。
“不是硬件問題。”
她冷靜地判斷。
“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了。”
話音未落,實驗室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
電流發出“滋滋”的異響。
桌麵上沈青臨的手機屏幕也自己亮了起來,顯示出無信號的標誌。
並非大麵積停電。
窗外,霧港市依舊燈火璀璨,霓虹的光暈穿透薄霧,映照著濕漉漉的街道。
幹擾似乎隻針對這個小小的空間。
或者說,隻針對他們。
沈青臨感到口袋裏的那件金屬製品傳來一陣微弱的灼熱感。
不同於之前確認方向時的平靜內斂。
這一次,帶著一種……警告的意味。
仿佛有什麽東西被他們的探查驚動了。
燈光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幾乎要連成一片。
空氣似乎變得粘稠。
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讓人呼吸困難。
角落裏,樣本箱中的骨瓷茶具表麵,那暗紅色的液體,似乎又開始隱隱滲出,顏色比之前更加深沉,如同凝固的血塊。
“他們知道我們在查了。”
沈青臨的聲音有些幹澀。
他幾乎可以肯定。
這絕非偶然的技術故障。
是詛咒的力量。
是威廉家族的後代,那些繼承了詛咒,也可能掌握了某種力量的人,在阻止他們。
“切斷外部網絡連接。”
阮白釉當機立斷,拔掉了連接數據庫的網線。
幾乎在同一時間,實驗室的燈光恢複了穩定。
電腦屏幕也恢複了正常,隻是剛才查詢的數據庫頁麵顯示連接超時。
手機信號重新出現。
一切仿佛隻是短暫的電力不穩。
但兩人都清楚,剛才發生的一切意味著什麽。
“他們不僅知道,而且有能力進行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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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釉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
“這比我們預想的要麻煩得多。”
原本以為隻是尋找一個可能茫然無知的後代。
現在看來,對方不僅知情,甚至可能一直在利用這份黑暗的遺產。
“他們為什麽要阻止我們?”
沈青臨低語。
難道解開詛咒,對他們而言並非好事?
或者,他們有別的打算?
“也許,他們享受這份力量帶來的‘便利’。”
阮白釉的聲音冰冷。
“詛咒,對某些人來說,未必全然是負擔。”
沈青臨想到了那套骨瓷茶具。
想到了它所代表的扭曲的欲望,以及可能帶來的,超越常理的能力。
如果威廉家族的後代已經適應,甚至學會了利用這種力量呢?
解開詛咒,意味著失去這一切。
他們自然會阻止。
“剛才的幹擾,更像是一種警告。”
沈青臨分析道。
“阻止我們繼續深入挖掘雅各布·威廉姆斯後代的信息。”
“但這恰恰證明,我們找對了方向。”
阮白釉重新插上網線,嚐試再次連接。
這一次,數據庫的訪問權限直接被拒絕了。
頁麵彈出一個冰冷的提示框:“訪問受限”。
“看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阮白釉靠在椅背上,眉頭緊鎖。
“我們不能再依賴常規的網絡途徑了。”
“他們能幹擾網絡,就能幹擾更多東西。”
沈青臨的目光掃過實驗室。
那些精密的儀器,此刻看起來都脆弱不堪。
“他們甚至可能……直接找上門來。”
這個想法讓空氣再次凝重。
他們麵對的,可能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被“拯救”的祭品。
而是一個同樣掌握著超自然力量,並且充滿敵意的對手。
“我們必須更快。”
阮白釉站起身。
“在他們布下更多陷阱之前,找到那個人。”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決絕。
“新加坡……”
沈青臨重複著這個地名。
“我們或許需要換一種方式。”
“實地調查?”
阮白釉立刻明白了。
“風險很高。”
“但繼續在這裏隔空搔癢,隻會給他們更多反應時間。”
沈青臨走到窗邊,望著外麵迷離的夜色。
霧氣似乎更濃了。
遠處的霓虹燈光在霧中扭曲變形,如同怪誕的符號。
“而且,我擔心……”
沈青臨頓了頓。
“我們越是接近,詛咒的反噬會不會越強?”
“不僅是來自威廉家族後代的阻撓,還有詛咒本身。”
那件金屬製品此刻安靜地躺在他的口袋裏。
但沈青臨能感覺到,它內部蘊藏的能量,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躍,也更加……不穩定。
像是一頭被逐漸喚醒的凶獸。
尋找祭品的過程,本身就是在刺激著詛咒的核心。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阮白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無論是為了阻止對方,還是為了控製詛咒本身。”
沈青臨轉過身,看到阮白釉眼中同樣的凝重,以及一絲隱藏的擔憂。
她不僅僅是在分析局勢。
她也在擔心他。
擔心他這個離詛咒最近,甚至可能已經部分“同化”的人。
“好。”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
“準備一下,我們需要盡快動身去新加坡。”
“在那之前,我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阮白釉走到一立的、並未連接外部網絡的電腦前。
“我之前備份了一些離線資料庫和分析工具。”
“或許能從雅各布·威廉姆斯在新加坡的商業活動中,找到一些關聯人物或者地址的線索。”
“至少,能讓我們落地後不至於完全盲目。”
沈青臨點了點頭。
他走到那套骨瓷茶具所在的樣本箱前。
暗紅色的液體已經停止了滲出,但那份粘稠的、帶著鐵鏽味的詭異感依舊揮之不去。
他伸出手,指尖隔著玻璃輕輕觸碰。
冰涼的觸感傳來。
仿佛能感受到那跨越了近一個世紀的怨念,以及隱藏在其中的,屬於威廉家族的黑暗秘密。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
“你當年,究竟是為何而來,又為何消失?”
“你的後代,又在這場詛咒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是受害者?
還是……加害者?
或者,兩者皆是?
阮白釉專注於離線數據的分析,鍵盤敲擊聲再次規律地響起,與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輛駛過濕滑路麵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沈青臨則重新拿起那件金屬製品。
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去感受什麽。
隻是靜靜地握著它。
感受著它冰冷的質感,以及那份潛藏的、隨時可能爆發的力量。
前方的路,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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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已經亮出了爪牙。
而他們手中的線索,卻隨時可能被切斷。
這不再是一場單純的追尋。
更像是一場對抗。
一場與時間,與詛咒,與未知的對手之間的對抗。
“找到了一個可能的地址。”
阮白釉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思。
屏幕上顯示著一份八十年代末的報紙掃描件。
一篇關於本地小型企業發展的報道。
其中提到了雅各布·威廉姆斯的貿易公司。
並附帶了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背景似乎是一棟南洋風格的老舊騎樓。
報道中提到了公司當時的地址。
“雖然是三十多年前的信息,但這種老城區的地址,變更的可能性相對較小。”
阮白釉解釋道。
“至少,是一個起點。”
沈青臨看著那個地址,位於新加坡老城區的一個角落。
心中湧起的並非希望。
而是一種更加強烈的預感。
那裏,或許就是第一個陷阱。
一個由威廉家族後代,利用詛咒的力量,為他們精心準備的陷阱。
但他別無選擇。
他們必須去。
“訂機票吧。”
沈青臨說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越快越好。”
阮白釉沒有猶豫,立刻打開了航空公司的網站。
窗外,霧港的夜色依舊深沉。
但在這片熟悉的迷霧之下,一場更加危險,更加詭譎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他們即將踏入的,不僅僅是一個陌生的國度。
更是一個被詛咒籠罩,被惡意守護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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