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舊鎖玄機隱咒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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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鐵鎖待誰啟,百年恩怨紙上尋。
暗室微光燭影晃,字字泣血驚人心。
那塊鬆動的木板,在沈青臨的指尖下發出了更為清晰的“吱呀”聲,像是一聲壓抑已久的歎息,在這死寂的黑暗中被突兀地放大。伴隨著這聲響,那縈繞不散的女子悲泣聲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驟然拔高,尖銳得幾乎要刺破耳膜,又似乎一下子貼近了他們的後頸,帶著冰冷的、實質般的觸感。
阮白釉的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地抓緊了沈青臨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衣料裏。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仿佛要跳出來。恐懼不再是彌漫的霧氣,而是化作了冰冷的利爪,緊緊攫住了她的靈魂。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那畫像上的女子已經走下畫框,正站在他們身後,用那雙空洞哀怨的眼睛注視著他們。
“別動。”沈青臨的聲音低沉而穩定,帶著一種臨危不亂的力量。他沒有被驟然淒厲的哭聲嚇退,反而更加專注地感受著那塊鬆動木板的反饋。他的手指順著木板的邊緣摸索,試圖找到它的固定方式。這塊木板的尺寸不大,約莫一尺見方,邊緣打磨得還算平整,顯然是經過人工處理的,並非自然腐朽鬆脫。
他再次嚐試施加壓力,這一次,他改變了方向,不是向內按壓,而是微微向上提拉,同時向外側推動。
“哢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彈開的聲音響起,雖然微弱,但在萬籟俱寂的環境下,清晰得如同驚雷。緊接著,那塊木板向外彈開了約莫一寸的距離,露出了一道漆黑的縫隙。
奇異的是,就在木板彈開的瞬間,那尖銳淒厲的哭聲戛然而止。
並非逐漸減弱,而是像被人掐斷了喉嚨一般,突兀地消失了。
黑暗中隻剩下兩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木屋之外隱約傳來的風聲嗚咽。這種驟然的寂靜,比之前的哭聲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們打開某個開關後,停止了它的表演,轉而用一種無聲的方式,窺視著他們。
沈青臨沒有猶豫,手指探入那道縫隙,用力將那塊木板徹底拉開。木板後麵並非實心牆壁,而是一個凹陷進去的方形空間,像是一個簡陋的壁龕。
沒有光線,裏麵依舊一片漆黑。沈青臨側耳傾聽,裏麵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流的流動。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的金屬物體,是他在勘察現場時常用的強光手電。然而,按下開關,卻隻有微弱的電流聲,燈泡並未亮起——似乎在這詭異的木屋裏,連現代科技也受到了某種幹擾,或者隻是單純的沒電了。
“看來隻能靠摸索了。”沈青臨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沉著。他將手伸進那壁龕之中,小心翼翼地觸摸著。
壁龕的內壁是粗糙的木質,積滿了厚厚的灰塵。他的指尖在其中緩緩移動,感受著內部的輪廓和可能存在的物品。很快,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冰冷而堅硬的物體,表麵凹凸不平,帶著金屬的鏽蝕感。再往下摸,是一個方形的輪廓,質地是木頭,但比周圍的牆壁要堅硬致密得多。
是一個箱子。
沈青臨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將那箱子往外拖動。箱子不大,但分量不輕,拖動時發出了沉悶的摩擦聲。他用雙手將箱子抱了出來,放在腳下的地板上。
“是什麽?”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按捺不住的好奇。她也蹲下身,借著從窗戶縫隙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月光輪廓,以及自己的觸覺,感受著這個箱子。
箱子是木質的,表麵似乎包裹著一層皮革,但年代久遠,皮革已經硬化開裂,露出了下麵深色的木材。箱子的邊緣用生鏽的金屬條加固,上麵布滿了細密的鉚釘。最引人注目的是箱子正麵的那把鎖。
那是一把相當古老的掛鎖,黃銅質地,但大部分已經被深綠色的銅鏽覆蓋。鎖身很大,造型奇特,並非常見的樣式,上麵似乎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
阮白釉伸出手指,輕輕拂去鎖上的灰塵和鏽跡,努力辨認著那些紋路。她的指尖傳來冰冷粗糙的觸感,那些紋路並非簡單的裝飾,而是一些扭曲、抽象的符號,看上去既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種儀式的圖騰。
“這些符號……”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困惑,“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不完全一樣……很像……很像我們在之前幾處發現的那些標記,還有……骨瓷茶具底部那個模糊的印記……”
沈青臨也湊近細看,雖然光線昏暗,但他憑借著出色的夜視能力和記憶力,也能大致看清鎖上的符號。確實,這些符號與他們一路追蹤“骨瓷詛咒”以來,在不同地點發現的零星線索,有著驚人的相似性,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和古老感。它們仿佛是一個個沉默的密碼,串聯起威廉家族、骨瓷詛咒以及這間廢棄木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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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箱子裏,一定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解開詛咒的關鍵,或許就鎖在這個鏽跡斑斑的箱子裏。
“能打開嗎?”阮白釉抬頭望向沈青臨,黑暗中,她隻能看到他模糊的側臉輪廓,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專注氣息。
沈青臨沒有立刻回答。他仔細檢查著那把鎖。鎖孔被鏽蝕堵塞了大半,看上去似乎已經完全鏽死。他嚐試著輕輕轉動鎖身,紋絲不動。這把鎖,恐怕用鑰匙也未必能打開了,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鑰匙。
但沈青臨並沒有放棄。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法醫,他不僅擅長解剖,對於各種精密的機械結構也有著超乎常人的理解和耐心。許多複雜的案件現場,都需要他處理一些被破壞或鎖死的裝置。他從隨身攜帶的勘察工具包裏幸好這個還在身上),取出幾件細長的金屬工具,像是一套精密的探針和撬棒。
他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指尖和耳畔。他將一根細長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探入鎖孔,輕輕刮擦著裏麵的鏽跡和灰塵。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他能清晰地聽到探針刮擦金屬的細微聲響,感受到鎖芯內部極其微小的結構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壁龕被打開後,那令人窒息的哭聲雖然消失了,但空氣中依然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暗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阮白釉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沈青臨的動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擾到他。她的心懸在嗓子眼,既期待箱子被打開,又隱隱害怕裏麵會藏著什麽更加恐怖的秘密。
沈青臨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握著工具的手卻穩如磐石。他的手指靈活地撚動著探針,時而輕挑,時而按壓,時而轉動。這不僅僅是技術活,更是一場耐心和直覺的較量。他在腦海中構建著鎖芯的內部結構,感受著每一個細微的阻礙和彈跳。
“哢噠……”
又是一聲輕響,比之前打開壁龕木板的聲音更加清脆。
沈青臨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他輕輕轉動了另一根輔助的撬棒。
“吱呀——”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那沉重的黃銅鎖扣,緩緩地向上彈開了。
開了!
阮白釉幾乎要驚呼出聲,但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巨大的驚喜和激動湧上心頭,幾乎衝散了之前的恐懼。
沈青臨也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工具,輕輕取下了那把沉重的、刻滿詭異符號的掛鎖。他將鎖遞給阮白釉,示意她收好,這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然後,他將手放在了箱蓋上。入手處是冰冷的、帶著裂紋的皮革和木材。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做最後的心理準備。箱子裏會是什麽?是揭開一切謎團的鑰匙,還是潘多拉魔盒?
他不再猶豫,雙手用力,緩緩掀開了箱蓋。
一股濃重的、混合著塵土、黴味和某種奇異香料像是檀香又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幹花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嗆得兩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箱子內部鋪著一層深紫色的絨布,但早已褪色,並且被蟲蛀蝕得斑斑駁駁。箱子裏擺放的東西並不多,最上麵的是一本厚厚的、用深褐色硬牛皮包裹的賬本。
沈青臨小心翼翼地將賬本取了出來。賬本相當沉重,牛皮封麵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幹硬,邊角處已經磨損,露出了裏麵泛黃的紙張。封麵上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個燙金的、但已大部分剝落的家族徽章圖案,依稀可以看出是一隻展翅的雄鷹,爪下抓著一串葡萄——這正是他們在調查中了解到的威廉家族的早期徽章!
阮白釉的心跳更快了。她湊近沈青臨,兩人借著微光,嚐試翻開賬本。紙張非常脆弱,邊緣已經發黃變脆,仿佛稍一用力就會碎裂。他們極其小心地翻開了第一頁。
裏麵是用一種古老的蘸水鋼筆書寫的英文花體字,墨跡已經從深黑色變成了棕褐色,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第一頁是日期和抬頭——“1942年,威廉貿易公司,霧港分行內部賬目”。
果然是威廉家族的東西!而且是二戰時期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激動和凝重。這本賬本,很可能記錄著當年威廉家族在霧港市的真實活動,或許就包含著與骨瓷茶具相關的交易記錄。
他們繼續往下翻,賬目記錄得非常詳細,每一筆收入和支出,交易對象,貨物名稱,數量,都一一在列。除了常規的絲綢、茶葉、瓷器等貿易品外,他們很快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條目。比如,頻繁出現的“特殊礦石”、“實驗耗材”、“南部山區土著部落貢品”等語焉不詳的記錄,以及一些支付給不知名個人的大額款項,備注欄裏則寫著“封口費”或“特殊服務”。
這些記錄,隱隱指向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在賬本下麵,還壓著一疊信件。這些信件的信封大多已經泛黃發脆,有些甚至沒有信封,隻是用細麻繩捆紮著。沈青臨拿起最上麵的一封,信封上沒有收件人地址,隻有一個潦草的簽名,用的是和賬本記錄不同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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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地抽出裏麵的信紙。信紙更薄,幾乎呈半透明狀。信上的字跡更加潦草,似乎是在匆忙或激動的情緒下寫成的。內容是英文,夾雜著一些奇怪的符號,與鎖上的符號有些類似。
“……儀式必須在月圓之夜進行……祭品已經備好,務必確保純淨……‘她’的血脈是關鍵,絕不能出任何差錯……長老們很不滿意近期的進展,警告我們時間不多了……骨瓷隻是載體,真正的力量源於……”
信件的內容斷斷續續,充滿了暗示和隱晦的詞語。但“儀式”、“祭品”、“血脈”、“骨瓷”、“力量”這些詞語,無疑指向了某種黑暗而神秘的活動。
阮白釉拿起另一封信,這封信的字跡娟秀一些,似乎出自女子之手,但內容同樣令人不安。
“……我好害怕,威廉。他們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物品……那個房間,牆上掛滿了奇怪的東西,還有那個味道……我每晚都夢到那個穿旗袍的女人,她的眼睛……她好像在對我哭泣……你說過會保護我的,對嗎?……”
穿旗袍的女人?阮白釉的心猛地一沉,想到了殯儀館裏那具穿著月白旗袍的女屍。難道……這之間有什麽聯係?
這些信件和賬本,像是一塊塊散落的拚圖,開始在他們麵前逐漸勾勒出一個龐大而黑暗的輪廓。威廉家族的貿易活動,似乎遠不止表麵那麽簡單,他們似乎在進行著某種與神秘儀式相關的秘密活動,而骨瓷茶具,以及某種特殊的血脈,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看來,‘骨瓷詛咒’並非空穴來風。”沈青臨合上賬本,聲音低沉,“威廉家族當年在霧港,恐怕不僅僅是在做生意那麽簡單。這些賬目和信件,牽扯到的可能是一個持續了幾代人的陰謀。”
阮白釉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蒼白。真相的碎片開始浮現,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寒意和更大的謎團。那些神秘的儀式究竟是什麽?“她”的血脈指的是誰?那個反複出現的穿旗袍的女人,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黑暗中,兩人沉默了片刻,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彼此的心跳聲。這個塵封的箱子,打開的不僅僅是威廉家族的秘密,更像是一個通往更深層、更危險領域的入口。
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而這本賬本和這些信件,就是他們在這片洶湧暗流中,唯一能夠抓住的線索。前方的路,注定布滿荊棘與未知。那消失的哭聲,似乎並未遠去,隻是潛伏在更深的黑暗裏,等待著下一個被吞噬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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