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古閣殘卷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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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光引路入塵封,古卷殘篇覓舊蹤。
那一點幽藍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最執著的螢火,牽引著他們的視線,也無聲地催促著他們的腳步。石階盤旋向下,似乎永無止境。空氣裏的香氣越發詭異,混合著濃重的黴味和塵土氣息,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扼住了他們的呼吸,帶來陣陣眩暈。阮白釉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手心裏的汗水濡濕了沈青臨的掌心,但她抓得更緊了,仿佛那是她在無邊黑暗中唯一的浮木。
沈青臨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手電光柱如同探照燈,仔細地掃過每一寸粗糙的石壁,不放過任何可能隱藏的機關或標記。他的呼吸沉穩,腳步落地無聲,隻有偶爾石階鬆動發出的輕微“哢噠”聲,在這死寂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刺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阮白釉的顫抖,也能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那份不容退縮的決心。這種交織的脆弱與堅韌,讓他心中既有擔憂,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他必須保護她,也必須和她一起,走到這黑暗的盡頭。
“感覺……快到了。”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她能感覺到那藍光不再像之前那樣遙遠縹緲,而是變得更加清晰、凝實。同時,空氣的流動似乎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不再是之前那種沉悶的、幾乎凝滯的感覺。
沈青臨“嗯”了一聲,放慢了腳步,將阮白釉緊緊地護在身後半步的距離。手電光向前探去,他發現前方的石階似乎到了盡頭,隱約出現了一個更加開闊的空間輪廓。那幽藍的光芒,正是從那片空間的深處散發出來的。
又向下走了十幾級台階,他們終於踏上了平地。腳下不再是濕滑的石階,而是鋪著一層厚厚灰塵的木質地板,踩上去發出“吱呀”的、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他們走出了狹窄的通道,進入了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
一股更加厚重的、屬於舊時光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陳年木料、朽壞紙張、以及無數塵埃混合在一起的氣息,嗆得人忍不住想咳嗽。沈青臨迅速用手電掃視四周,光柱所及之處,揚起一片飛舞的塵埃。
這是一個……閣樓?
是的,看起來像是一座被遺忘已久的閣樓。空間並不算特別巨大,但層高卻出奇地高。四周是斑駁的木牆,牆皮剝落,露出深色的木筋。屋頂很高,斜斜的,上麵布滿了蜘蛛網,有些地方甚至破了洞,但奇怪的是,並沒有光線從外麵透進來,想必這閣樓是完全封閉在地下的。
而那幽藍光芒的源頭,就在閣樓的正中央。
那是一塊約莫半人高的、形狀不規則的晶石,或者說,更像是一塊巨大的、未經雕琢的原石。它被安置在一個簡陋的石質底座上,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藍色,光芒並非刺眼,而是如同呼吸般,緩慢而有節奏地明滅閃爍,將整個閣樓籠罩在一片詭異而寧靜的藍色光暈之中。這藍光驅散了部分黑暗,卻也給周圍的一切蒙上了一層非現實的色彩。
閣樓內幾乎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堆滿。靠牆的位置,立著幾個高大的書架,同樣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書架上並非全是書籍,更多的是一卷卷用細繩捆紮好的畫卷或卷軸,層層疊疊,雜亂無章。一些卷軸散落在地上,紙張已經泛黃、脆化。角落裏堆放著幾個蒙著厚厚白布的物件,看不清是什麽,輪廓像是某種家具或箱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紙張腐朽和塵埃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檀香卻又更加奇異的冷香,似乎是從那藍色晶石上散發出來的。
“這裏……是什麽地方?”阮白釉的聲音裏充滿了驚愕和一絲難以置信。她從未想過,在那條看似普通的墨魚巷深處,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所在。這裏的一切,都散發著一種被時光徹底遺忘的孤寂感。
“看起來像是個儲藏室,或者……某個人的秘密據點。”沈青臨的目光掃過那些書架和卷軸,眉頭微蹙,“這麽多古籍和卷軸,還有這塊奇怪的發光石頭……這裏的主人,絕非等閑之輩。”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些散亂的卷軸和書籍上。“日記裏提到,‘她’在尋找某種方法,或者說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也許線索就在這些東西裏麵。”
阮白釉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震撼。沈青臨說得對,他們冒險來到這裏,不是為了感歎這詭異的景象,而是為了尋找答案。她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塵埃和冷香的空氣讓她肺部有些不適,但同時也讓她更加清醒。
“我們分頭找找看。”阮白釉說,“注意安全,這些東西看起來很脆弱,而且……小心有什麽機關。”她想起了日記裏那些語焉不詳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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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臨點了點頭,他一手持著手電,另一隻手依然沒有放開阮白釉,隻是稍微鬆了一些,讓她可以自由活動。“一起行動,互相照應。”他沉聲道,語氣不容置疑。在這種未知環境下分開行動,無疑是愚蠢的。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向最近的一個書架。灰塵太厚了,腳下的木地板每一步都發出呻吟,仿佛隨時可能塌陷。沈青臨用手電的光柱仔細照射著書架的結構和周圍的地麵,確認沒有明顯的危險。
書架上的卷軸和書籍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白塵埃,仿佛披上了一層石膏。阮白釉伸出手指,輕輕拂去最外層一卷卷軸上的灰塵,露出了下麵深褐色的絲綢封麵,上麵似乎用金線繡著某種複雜的紋樣,但因為年代久遠和潮濕,已經模糊不清,隻能依稀辨認出扭曲的線條。
她嚐試著拿起一卷,入手沉甸甸的,帶著一股陳舊的黴味。她小心地解開外麵捆紮的細繩,那繩子幾乎一碰就斷了。她緩緩展開卷軸,裏麵的紙張已經變得又黃又脆,邊緣還有被蟲蛀過的痕跡。上麵是用毛筆書寫的蠅頭小楷,字跡十分古老,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字體變體,夾雜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你看得懂嗎?”沈青臨湊近,低聲問道。手電的光芒打在泛黃的紙張上,映出那些如同密碼般的文字。
阮白釉皺著眉,仔細辨認著。“有些像是……某種古老的篆體變種,但摻雜了很多……似乎是某種儀式符號或者煉金術的標記。”她對古文字和神秘學符號略有涉獵,但眼前這些文字和符號的組合方式,卻讓她感到十分陌生和晦澀。她搖了搖頭,“大部分看不懂,似乎是某種記錄,提到了‘星辰’、‘潮汐’和‘獻祭’……”
她放下這卷,又拿起旁邊的一本線裝書。書的封麵已經破損不堪,隻能看到殘存的幾個墨字,似乎是“異聞錄”之類的標題。翻開內頁,裏麵的內容更加光怪陸離,記載著各種霧港市流傳的都市傳說、神怪誌異,甚至還有一些手繪的、扭曲怪誕的插圖。
沈青臨則更關注那些看起來像是檔案或者記錄的文件。他拿起一本厚厚的、用皮革做封麵的冊子,封麵沒有任何文字。打開來,裏麵是用英文書寫的記錄,字跡是那種老式的花體字,非常潦草。
“這是……航海日誌?”沈青臨辨認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說,“提到了船隻、港口、貨物……還有一些日期,看起來像是……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的?”他翻了幾頁,眉頭皺得更緊,“記錄很混亂,有些地方提到了‘東方’、‘神秘力量’、‘交易’……但都語焉不詳。”
他們耐著性子,在這布滿灰塵的閣樓裏仔細翻找。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周圍隻有他們翻動紙張的沙沙聲,以及那藍色晶石無聲的脈動光芒。灰塵不斷揚起,在藍光中如同有生命的精靈般飛舞。
阮白釉的心跳漸漸平複了一些,專注讓她暫時忘記了恐懼。她一卷卷地查看那些卷軸,一本本地翻閱那些古籍。大部分內容都艱澀難懂,或者與他們尋找的目標無關。有些是關於霧港市早期曆史的記錄,有些是風水堪輿的圖譜,還有些則是完全無法理解的、畫滿了奇怪符號的羊皮紙。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她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卷被塞在書架最底層角落裏的東西。那不是普通的卷軸或書籍,觸感更像是某種……鞣製過的皮革?
她小心翼翼地將它抽出來。這東西看起來非常古老,邊緣殘破不全,顯然隻是一份殘卷。它被卷得很緊,外麵沒有任何標識。顏色是深褐色,帶著一種皮革特有的韌性,但也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有些僵硬。
阮白釉將殘卷放在旁邊一張落滿灰塵的小木桌上,沈青臨立刻將手電光聚焦在上麵。她屏住呼吸,用指尖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地將殘卷展開。
殘卷的麵積不大,展開後大約隻有兩張a4紙那麽寬,長度稍長一些。上麵的文字更加古怪,似乎是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書寫,顏色已經變得很深,幾乎和皮革本身的顏色融為一體。字體扭曲而狂亂,夾雜著更多、更複雜的神秘符號,有些符號阮白釉似乎在研究歐洲中世紀神秘學文獻時見過類似的變體。
“這……這是什麽?”沈青臨低聲問,他能感覺到這卷殘篇散發出的不祥氣息。
阮白釉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文字和符號上,大腦飛速運轉,調動著所有關於神秘學、古文字和符號學的知識儲備。她的手指輕輕拂過那些凸起的、如同凝固血跡般的文字。
“這種文字……我好像有點印象……”她喃喃自語,眉頭緊鎖,“不是標準的任何一種已知古代文字……更像是……某種特定流派或家族內部使用的密語,混合了拉丁文、古希伯來文,還有一些……凱爾特的盧恩符文變體……”
她看得極其吃力,每一個字、每一個符號都需要反複揣摩、聯想。沈青臨耐心地站在一旁,用手電為她提供穩定的照明,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耳朵捕捉著任何細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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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凝固了。閣樓裏隻有阮白釉低低的、斷斷續續的自語聲。
“……家族……契約……力量的渴望……”
“……瓷……血脈……詛咒的……強化……”
“……威廉……是他……是他帶來了最初的……種子……”
沈青臨的心猛地一跳。威廉!這個名字再次出現了!
阮白釉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她的手指指向殘卷中間的一段文字。“這裏提到了……為了增強……骨瓷詛咒的力量……威廉家族的人……或者說,繼承了他遺誌的人……一直在尋找……一件‘靈物’!”
“靈物?”沈青臨重複道,這個詞和阮白釉之前在日記裏看到的描述不謀而合。
“是的,靈物……”阮白釉的眼神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殘卷上說,這件‘靈物’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扭曲現實’、‘左右命運’……他們相信,得到這件‘靈物’,就能讓詛咒變得更加……完美和牢不可破,甚至……可能賦予他們更長的生命或者……某種形式的永生?”
殘卷上的描述充滿了狂熱和蠱惑,讓阮白釉感到一陣心悸。
“那‘靈物’在哪裏?”沈青臨追問,這才是最關鍵的信息。
阮白釉的手指緩緩向下移動,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殘卷上說……‘靈物’被……隱藏在……與‘火焰與泥土的搖籃’相關的地方……一個……古老的窯廠……”
火焰與泥土的搖籃……古老的窯廠……這無疑指向了當年燒製那批骨瓷的窯廠!
“但是……”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指著殘卷末尾幾行更加潦草和狂亂的字跡,“這裏……提到了……警告……”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仿佛那些文字帶著某種力量,讓她難以啟齒。
沈青臨湊近,借著手電光,他看到那幾行字跡旁邊,畫著一個極其猙獰可怖的符號,像是一隻扭曲的眼睛,又像是一個張開的、布滿獠牙的嘴。
“警告什麽?”他沉聲問道。
阮白釉咽了口唾沫,艱澀地說道:“殘卷上說……‘靈物’……被一個強大的……‘守護者’……保護著。任何……心懷不軌、試圖……染指‘靈物’的人……都將觸動……古老的……守護機製……會麵臨……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
殘卷到這裏就中斷了,後麵的部分已經遺失。但僅僅是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人毛骨悚然。
閣樓裏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那幽藍的晶石還在不知疲倦地閃爍著,映照著兩人臉上凝重的表情。
詛咒、靈物、古老的窯廠、危險的守護者……線索逐漸清晰,但前方的道路也變得更加凶險莫測。他們尋找的不僅僅是一個物品,更是一個被強大力量守護的、可能帶來毀滅性後果的秘密。
沈青臨看著阮白釉蒼白的臉,她的眼中雖然有恐懼,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他知道,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詛咒如同附骨之蛆,不徹底解決,誰也無法得到安寧。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阮白釉冰涼的手指。“害怕嗎?”
阮白釉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裏麵有關切,有擔憂,也有著和她一樣的堅定。她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最後化作一個苦澀的微笑:“怕。但我們必須去。”
為了那些無辜的逝者,為了解開纏繞家族數代的噩夢,也為了他們自己。
沈青臨緊了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好,我們去。”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不管那窯廠裏有什麽‘守護者’,我們一起麵對。”
他們站在這座塵封的閣樓裏,被幽藍的光芒和古老的秘密包圍。前方的路指向一個具體的地點——那個與骨瓷詛咒誕生息息相關的古老窯廠。雖然明知那裏潛藏著未知的巨大危險,但為了觸及真相的核心,為了找到那件神秘的“靈物”,他們別無選擇,隻能迎難而上,踏入那片被詛咒和秘密籠罩的、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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