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6 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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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言不知道自己這一夜是怎麽熬過來的,
    隻感覺睡意全無,憑著胸腔那份噬心的疼痛,讓她在暗夜之中如同失了靈魂,不知不覺間,竟等來了白晝。
    儲毓來民宿換班的時候,看見了縮在前台角落裏,目光呆滯,麵色慘白的夏言。
    她有些擔心的趕緊上前,蹲到夏言麵前:
    “夏言,你怎麽了?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夏言搖搖頭,唇上剛剛愈合的咬痕,配合著風幹的血跡,整個人顯得失魂而落魄:
    “我沒事。”
    喉嚨幹澀,字字無力,像極了一個行屍走肉。
    儲毓拉夏言起身:
    “來,快起來,我給你帶了吐司麵包,你吃點再回去。”
    說話的時候,手心觸碰到夏言的手掌,
    溫度過高,肌膚發燙,
    “呀!夏言,你發燒了!”儲毓驚聲尖叫,臉上布滿擔心。
    說著,又抬手,撫上夏言的額頭,
    發間的熱浪烘手,額頭湯燒火熱。
    夏言雙手杵在地上,撐著發麻的雙腿起身,嘴裏淡淡的開口:
    “我沒事。”
    “這還沒事?!”儲毓扶住夏言顫顫巍巍的身體讓她站穩,給她拖了一個椅子過來坐下,之後轉身就朝著前台裏的另一側跑去:
    “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去給你找退燒藥!”
    夏言上半身倚靠在牆上,隻感覺頭疼欲裂,耳聾眼花。
    儲毓很快就從儲物櫃裏,找出了一個醫藥箱,她拎著來到夏言跟前,翻找一陣後,從裏麵取出一包退燒藥,一張退熱貼,
    她把退熱貼粘在夏言額頭上,將退燒藥泡在紙杯裏,遞給夏言:
    “來,把藥喝了。”
    夏言接過,輕仰起頭,動作遲緩的將藥倒入口中。
    儲毓還是不放心,拿起手機就要給孫文斌打電話:
    “不行,現在雲深弟弟也不在,我得跟老板請個假,馬上送你去醫院!”
    聽見"雲深弟弟"四個字的時候,夏言的眼底,浮起一抹水霧,
    她拉住儲毓的手,語氣稀鬆平常:
    “儲毓姐,我沒事,吃了退燒藥,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儲毓反問:
    “可是,你這個樣子,能自己回去嗎?”
    夏言淡定自若笑笑:
    “沒事,我一會兒去路邊,叫輛出租車。”
    儲毓實在放心不下,將夏言送到了馬路邊,給她叫了一輛出租車,
    看著夏言坐上車離開以後,才一步三回頭的回了民宿裏,
    思來想去,儲毓還是對夏言牽腸掛肚,於是撥通了顧雲深的電話。
    顧雲深才接通儲毓的電話,就聽見儲毓在電話那頭,心急如焚的呼喚:
    “雲深弟弟,夏言生病了!她的身上好燙!你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聽聞夏言來勢洶洶的病情,顧雲深心頭猛的一顫,
    掛了電話,背起書包,抓起手機就往屋外跑。
    顧方城坐在客廳裏,看見著急忙慌下樓的顧雲深,連忙起身詢問:
    “深深,發生什麽事了?你這是要去哪裏?”
    顧雲深已經急的麵紅耳赤,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減慢腳下的速度:
    “爸爸,夏言生病了!她身邊沒有任何親人,我現在就要馬上回易陽!我要去照顧她!”
    話音還沒落,已經快步出了家。
    林沛聽見客廳裏的動靜,也從臥室裏穿著睡衣走了出來。
    她看著破門而出的顧雲深,快步從樓上下來,追上也準備出門的顧方城:
    “方城,深深怎麽了?他要去哪裏?!”
    顧方城的臉上,也浮著擔憂之色:
    “深深說,夏言生病了,夏言沒有親人,他要去照顧夏言。。”
    林沛回想起昨夜打電話的事情,有些心虛,
    但夏言恰逢其時的病倒,倒是讓林沛不禁懷疑起,夏言對顧雲深的情感,是否真如她所說那般,就像哥哥一樣。
    現實容不得林沛多想,因為她還沒有跟自己的寶貝兒子道別。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再看看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處的顧雲深,焦急的拉著顧方城:
    “快!快去追深深!他說好要吃了午飯再走的!”
    顧方城卻方寸不亂,他看了看顧雲深消失的方向,雖有不舍,卻明白自己兒子身上的擔當,
    他反握住林沛的手,開口安慰:
    “好了,就一個午飯而已,夏言生病了,就算你把深深強留下來,你能留住他的心嗎?——讓他去吧,孩子長大了,終究要離開咱們,奔向他自己的未來。”
    林沛心急:
    “可是他身上都沒有帶錢!萬一在外麵的時候,受苦了怎麽辦?”
    顧方城氣定神閑:
    “別擔心,一會兒我給他轉錢過去,保證他餓不到。”
    林沛欲說還休,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忍了回去,
    除了擔心顧雲深沒錢,她更擔心的,
    是萬一顧雲深和夏言,因為夏言的這一次生病,走得更近了怎麽辦?
    見林沛沒再繼續說話,顧方城攬著林沛的腰:
    “走,回家,吃完飯把東西收拾一下,咱們也該回北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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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易陽縣城,
    夏言給了錢,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感覺身體輕飄,站立不穩。
    出租車師傅看著麵色潮紅,額頭貼著退燒貼的夏言,熱心的問道:
    “小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夏言強撐身體,禮貌微笑回了一句:
    “不用了,我沒事,謝謝你,師傅。”
    然後關了門,和出租車師傅道了別,就一個人朝著歐陽辰家的門口走去。
    200多米的路程,因為生病的緣故,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衣服口袋裏,來電鈴聲不絕於耳,夏言如夢似幻,戰戰兢兢掏出手機,看見了手機屏幕上,熟悉的"顧雲深"三個字。
    夏言的心頭隱痛扯緊,將手機塞進口袋裏,
    頭疼的感覺,愈發明顯,配合著骨骼生疼,肌肉酸麻,這一場來勢洶洶的病痛,活生生想要了她的半條命。
    好不容易來到歐陽辰家門口,才進到客廳裏,就看見了剛剛從衛生間裏,洗漱完出來的秦月娥。
    秦月娥看見了夏言貼在額頭上的退燒貼,視線向下,看見了夏言被燒到通紅無比的臉。
    她心裏一緊,連忙上前扶住夏言:
    “夏言!孩子,你怎麽了?!是發燒了嗎?!走!阿姨跟叔叔,送你去醫院!!”
    剛剛起床的歐陽閔,也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他看見頹靡不振的夏言後,也一臉擔心的上前詢問:
    “夏言,你是生病了嗎?走,叔叔開車送你去醫院!”
    看著站在自己眼前,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給足自己家人般關愛的歐陽閔夫婦,夏言心中一暖,眼底浮起氳濕,
    她勾著殘破的唇,禮貌微笑: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沒事。在民宿裏的時候,我已經吃過退燒藥了,等藥效上來,燒也就退了。——我現在很困,隻想睡一覺。”
    秦月娥放心不下:
    “這能行嗎?萬一燒退不下來,那可怎麽辦?!”
    夏言開口寬慰秦月娥:
    “阿姨,我真沒事,你別擔心。”
    見夏言不肯去醫院,秦月娥隻得作罷,但她還是對著夏言,千叮嚀萬囑咐:
    “那好,夏言,你睡覺的時候,千萬別關門,阿姨一會兒上來看你!”
    “好,”夏言答,目光含蓄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
    “叔叔阿姨,那我先上樓去了。”
    “我送你上去。”秦月娥二話不說,上前攙扶著夏言,就將夏言送上了三樓的房間。
    來到夏言房間裏,秦月娥照顧著夏言躺下,替她將被子蓋到腹部的位置。
    夏言躺在床上,眼中閃著淚光:
    “謝謝你,秦阿姨。”
    秦月娥看著眼角通紅的夏言,心中不忍:
    “傻孩子,跟我還說這些,好好休息,阿姨一會兒上來看你。”
    夏言腦袋沉重,試著點了幾下,都未動分毫,最後隻能從嘴裏,幽幽的應了一聲:
    “好。”
    秦月娥從夏言房間裏出來,將門虛掩,然後下了樓,
    她來到客廳裏,迫不及待掏出手機,給歐陽辰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辰辰,夏言病了,發高燒,我們讓她去醫院,她不肯,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畫麵一轉,夏言房間裏,
    夏言躺在床上,眼裏的淚水,再一次決堤,
    熱淚滾燙,澆在臉上的時候,臉都快要被灼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隻知道淚水流出來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全是顧雲深五官深邃的臉。
    以後的日子,就這樣了吧?
    夏言越想,越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當一個久經世俗拷打,搖搖欲墜的生命,好不容易遇見了屬於她的救贖之後,
    她曾經以為,她的生命裏,迎來了曙光。
    而此刻夢碎,她又不禁的回想起,自己忍辱負重,如魚飲水的這麽多年,
    果然像她這樣的人,她這無法自愈的生命,再也不會迎來任何的轉機了。
    那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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