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神情轉為凝重，問道：“大師破了殺戒？”
    他可是知道眼前之人修為之高，罕有敵手，大遼普通將士真的與他作戰，估計死傷慘重。
    掃地僧終於意識到蕭遠山也是契丹人，淡淡說道：“老衲倒未殺一人，隻是用獅子吼震懾，沒讓遼軍攻取雁門關，你看那裏，數十萬大軍與我耗著呢。”
    一指點向遼軍軍營。
    蕭遠山當即大鬆一口氣，隻要沒死人就好，
    來到城頭遠遠望向遼軍軍營方向，不知想些什麽。
    收拾情緒，介紹妻子與眾人認識，一番禮數下來，耶律晴雪選擇靜靜站在一邊，不打擾夫君和外人交談。
    全冠清見耶律晴雪清純模樣，比之張淮茹也不遜色，暗羨蕭遠山福氣，
    且得知他和掃地僧也有交情，更加嫉妒起來，
    “天下好事都讓這契丹人得到了。”
    蕭遠山彎腰一禮道：“大師仁慈，遠山拜服。”
    掃地僧伸手虛托讓蕭遠山起身，建議道：“若蕭施主能勸動遼軍將帥撤兵，功德比老衲更甚。”
    蕭遠山苦笑解釋：“遠山已經努力試過，奈何勸諫信件石沉大海。”
    掃地僧頓了頓，猶豫著說道：“現在再去勸解或許會有效果，今後的形勢對於沒有宗師的遼國，會越來越不利，交好大宋是更好的選擇。”
    此話一出，輪到蕭遠山陷入沉思，
    耶律晴雪見他緊皺眉頭，上前微微靠近給予支持。
    蕭遠山感受到妻子的體溫，終於回過神來。
    “好吧，遠山再去試試。”
    托付掃地僧照顧耶律晴雪，單獨飛身跳下城牆，展開輕功掠向遼軍軍營。
    全冠清見蕭遠山遠去，笑嘻嘻來到城牆邊緣的耶律晴雪身邊，問道：“夫人你好，在下全冠清，忝為雁門關最高將領，不知可否請你共進晚餐。”
    耶律晴雪麵對陌生人，一縮身子退後幾步，拒絕道：“不要，我隻和蕭大哥一起吃飯。”
    “蕭施主把妻子托付我，全將軍不要讓本座為難。”
    掃地僧搖頭，不能理解全冠清的撬牆角行為。
    全冠清聞言尷尬笑笑，不再自討沒趣，退下城頭休息去了。
    蕭遠山來到近處，運功發聲：
    “我乃蕭皇後親軍珊軍總教頭蕭遠山，有重要情報求見大元帥。”
    用契丹語說的，哨兵聽了才沒有直接上箭矢招呼。
    進去層層上報，到耶律明月記起來曾經有那麽一個人。
    十多年間，蕭遠山生活上沒吃什麽苦，樣貌改變不大，耶律明月出來見到他，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原來真的是你蕭遠山，今日回來幹什麽？”
    蕭遠山心中掛念著妻子，直接說道：“我來勸和，這一仗大遼打不贏，宋遼以和為貴的好。”
    耶律明月立刻製止，不悅道：“喪氣話不要說，看在當年麵上，你去吧。”
    說著轉身欲回。
    蕭遠山上前一步叫住：“且慢回營，聽我一句勸，宋軍現在有絕世高手鎮壓氣運，大遼如果一意孤行，有亡國之危。”
    耶律明月大怒，暗道一個逃兵哪來自信妄議國事，喝道：“住口，沒想到你不識好歹，看來需做過一場了。”
    “別別別，我不想和令主動手，”
    蕭遠山雙掌向前以示拒絕，見耶律明月仍然要打模樣，立刻緩緩後退
    遠離數十米，再送上一句忠告：忠言逆耳，後果自負。
    反身加速跑了起來。
    這氣得耶律明月火冒三丈，好不容易才壓下追擊衝動。
    “你懂個什麽，仗打到這個地步豈能說退就退。”
    蕭遠山已經遠去，自然聽不到她的低語。
    掃地僧見蕭遠山失望而歸，抱著一絲僥幸問道：“成了嗎？”
    蕭遠山搖頭。
    全冠清哈哈一笑道：“我就說不可能吧大師，對遼軍將帥就不能抱任何期望，他們侵略念頭是刻在骨子裏的。”
    掃地僧見實情如此，也沒話講。
    蕭遠山本就心情煩躁，聽到這仇視祖國的話，立時不舒服，覺得這人話有點多，生出拍死的衝動。
    不過轉念記起喬平安叮囑他不要造殺孽，才作罷。
    全冠清感受到一股莫名殺意，頓時渾身汗毛立起，四顧發現蕭遠山冰冷的眼神，立刻明白什麽，身子往掃地僧身邊挪了挪。
    蕭遠山輕哼一聲，甚為不甘地放過了全冠清。
    ……
    隔日一大早，
    澹台越滿頭大汗從床上起來，回憶夢中恐怖情景，猶有餘悸。
    在夢中，耶律乙辛四十萬大軍竟然被宋軍全滅了。
    “不好，我大意，怎麽之前沒有想到。”
    一拍大腿，終於記起了某處異常處。
    跑著來到中軍營帳，澹台越氣喘籲籲道：“大王，快，我們去支援大元帥，雁門關的守將肯定跑了。”
    耶律重元聽他不連貫的話語，初不覺，意會之後大驚，道：“該死，難怪這幾天都沒有種師道消息了。”
    立刻召集幾位將軍，安排撤退支援事宜。
    這時候，也不再討論了，他直接乾剛獨斷，命令耶律明月和澹台越領兵十萬先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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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他再慢慢調動軍隊趕來。
    “妖僧，終有一日，我會報了今日之仇。”
    耶律重元望向雁門關方向，眼裏滿是仇恨，
    就是掃地僧拖延才導致他出了這麽大的疏漏。
    至於另外的罪魁禍首喬平安，有蕭千絕前車之鑒，他心中不敢生出一絲報複之念。
    因為，衣冠塚安葬蕭千絕後，他們這些遼軍高層開了個小會，一致得出是蕭千絕心中腹誹通天真人，被察覺，才降下雷罰滅殺的。
    自此，敬畏就刻在了耶律重元的骨子裏。
    耶律明月、澹台越約束士卒以最快速度行軍，卻不知能否趕上。
    “希望天不亡我大遼。”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濃濃擔憂。
    滿城，
    韓琦得到今早戰報，眉頭深深皺起，暗道：“傷亡有點大，我軍不會被打回原形吧。”
    以前宋軍的德行，他可是很清楚。
    “王韶將軍，對出城支援時未寒將軍，你有什麽看法？”
    王韶也看過軍報，卻有著自己見解：“末將覺得暫時不需要出城支援，現在城北將士上下一心，戰果累累，優勢在我，反觀遼軍是損兵折將，處於劣勢。”
    韓琦不由點頭，卻又很快意識到什麽，搖頭道：“不對，就怕有人散播我們避戰觀望，挑撥離間，讓城北將士寒心，降低戰鬥力。所以我們還是要出城支援，至少樣子一定要作出來。”
    王韶一愣，抱拳道：“是末將思慮不周。”
    “那就由你帶領五千人馬，夜間出城，慰問時將軍。”
    “末將領命。”
    王韶告退，自去準備今夜所需了。
    韓琦走到窗前，凝望城外遼軍方向，再次推演起來下一步的動作。
    城北大營，
    明落石憤然道：“傷藥不夠了，城裏也不支援一些。”
    時未寒聞言眼中寒光一閃即逝，淡淡道：“城中出來人並不容易，明將軍體諒一下。”
    種師道處理本部傷員，此時不在帳中，不然也會發泄牢騷。
    遼軍的情況其實好不到哪裏，也是傷員住滿病號營帳，藥物短缺更加厲害。
    有那心狠的，直接建議耶律乙辛處死傷兵，被一巴掌拍得重傷，此刻還躺在床上。
    張孝傑建議道：“大元帥，我們不能休戰，應該立刻換中軍的十萬人馬繼續強攻城北時未寒軍。”
    耶律仁先今早大戰一場，也覺得中軍作壁上觀，有些吃虧，遂滿臉期待看向耶律乙辛。
    其意自然希望中軍出動。
    耶律乙辛重重冷哼一聲，說道：“你們竟然以為我憐惜本部兵馬，故意消耗你們部落將士，我耶律乙辛要是這樣的人，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帳內眾人自然紛紛解釋並沒有如此想。
    但張孝傑仍然堅持道：“我們在休整，宋軍也在休整，我們累他們也累。聽說宋國出了兩位仙人，我們等不起的。晚一天多一天變數，不如一鼓作氣，可能還有勝算。”
    此話一出，眾人再次意識到張孝傑的大局觀果然高過他們。
    耶律仁先讚同道：“的確如此，反正都是一樣，晚些不如早些。”
    眾人又齊齊讚同張孝傑和耶律仁先了。
    耶律乙辛不敢惹眾怒，隻得同意出兵。
    戰鼓擂，兵馬出，
    本以為今日休戰的宋遼底層將士，不由錯愕軍令。
    “遼軍太不把士兵當人了。”
    不少宋軍將士這麽想。
    遼國東路中軍十萬人馬，緩緩裂出一萬，聚集成一陣列，
    隨著戰鼓，占據一半人數的長刀隊整齊劃一，緩步推進，另一半騎兵風馳電掣，來去縱橫，
    大營內友軍遠遠見這一萬人各個裝備精良，精神飽滿，難掩羨慕目光。
    靠近城北，肅殺氣氛濃烈，
    隨時第一把刀砍到軍士身上，宋遼再次交戰一起，
    這裏是屬於殺戮的世界,沒有花裏胡哨的罵戰,有的,僅僅是樸素到極致的刀刀見血，槍槍到肉。
    戰場如絞肉大磨盤，來者不拒，宋遼雙方普通士卒大量傷亡。
    再次輪換上前的刀手心中發寒，卻又被身後督戰官監督著慢慢出列，不敢後退一步。
    “該死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發明這樣的排隊砍人打法！”
    宋軍刀手們這一刻都有這樣的疑問。
    卻不知這隻是喬平安具現的藍星曆史小說的橋段，其中書中有一個弱小的國家就是依靠鐵一般的軍紀，戰至最後一人的氣勢，排隊砍殺，以少勝多打敗了強大的大隨。
    宋軍節度使們借鑒試驗之後，竟然發現步兵要是真能悍不畏死，則可以無懼任何軍種。
    時未寒尤其推崇此種戰法，在幾場戰鬥下來得到不少便宜後，就堅決啟用了。
    隻是遼軍的學習能力也快，見識了時未寒軍的厲害，邊打邊學會了同樣的操作。
    遼軍也想過用火攻，可惜宋軍早有準備，隻要他們帶著易燃物，就先一陣火箭齊射。
    沒有傷到敵軍，自己一地雞毛。
    他們不會想到，如果研發出一陣炮彈可遠程發射擊打，那麽宋軍這樣的軍陣就是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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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代局限在，喬平安刻意限製在，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王韶還沒來得及收攏勞軍物資，就被通知城外戰鬥白熱化，需要援助。
    隻好放棄收集，先率軍出城。
    可來到城門，遼軍開始攻城了。
    很快城門門閂鎖死，又用石頭堵住門後。
    “混蛋”
    王韶罵了一句，加入城頭防禦。
    有序指揮士卒輪換，分配弓箭手箭矢。
    又親自上了一次城頭，射殺數位爬梯攻城的遼軍敢死先鋒，因此暴露太多，不小心中了城下一箭，才不甘的被下屬拉回庇護所。
    種師道帶著剩下千餘的騎兵進入戰場，彎弓先一陣齊射，箭矢互相消耗差不多，開始一輪衝鋒，
    對麵遼軍也悍不畏死，彎刀閃著寒光，斜斜提著掃來。
    噗噗噗，陣陣砍殺入肉聲音傳出
    雙方人馬皆有倒地傷亡。
    種師道分出小隊騎兵騷擾遼軍後軍，可遼軍也是和他一樣打算，又在另外緩坡相逢衝殺起來。
    有零星衝過防線來到遼軍前，也被輕易滅殺。
    種師道隻能緩緩後退，再尋良機。
    斬馬刀步兵和長刀步兵的互相排隊送死消耗，終於讓雙方士卒承受不住，
    “我不要上去送死拉。”
    不知是誰第一個大喊後，放下刀就跑。
    似乎多米諾骨牌，其身邊的士兵也紛紛丟棄刀具，向著後方跑去，有幾個機靈的卻拿著刀跑的。
    督戰隊見此大怒，拿刀見人往後跑就砍。
    脫逃的士兵也不示弱，揮刀對砍起來。
    不僅宋軍如此，遼軍也同時崩潰，把刀揮向原先袍澤。
    這是喬平安具現小說的時候絕沒有想到的。
    “兄弟們，再不跑都要死，殺啊！”
    .兩軍步兵開始混亂起來，各自砍殺，
    見到敵軍砍，見到督戰隊砍，見到騎兵砍，隻要不是和自己一致服飾的都砍。
    時未寒遠遠見此大驚失色，道：“怎會如此，不是百戰百勝的兵法嗎！”
    明將軍還有五萬完好刀槍兵沒動，但是見到前方戰友瘋狂的樣子也難以置信，不知是否要前去管束。
    時未寒很快回過味，下令道：“這是嘯營，別讓他們過來。”
    遼軍後方耶律乙辛同樣震驚，下令：“快收束隊列，不要讓亂軍衝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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