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麵目可憎心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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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楚厭殊踏著林間露水回到了住處,他一夜都在宮中巡邏,解決掉一些不知死活想要強闖進來的刺客,這一晚就這樣平靜無波的過去。
    楚厭殊眉眼間盡是疲憊,他走進屋子裏,將無吟劍擱置在桌上,反手關上了房門,整個人頹然的靠著門閉眼站了一會兒,暈眩不止的腦袋才算舒服一些。
    他感覺身體有些熱,可能是在低燒,前胸後背的鞭傷還在隱隱作痛,大概是傷口裂開導致發炎。
    楚厭殊從床頭櫃裏摸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桌子上,轉身出門拎了桶熱水兌了些涼水在屋子裏隨意的衝了個澡,滴下來的血水順著地麵石板上的斜坡流向門外水渠之中。
    衝完澡之後,楚厭殊用布巾擦幹身上水漬,裸著身體,拿起桌上的瓷瓶打開,將裏麵的藥粉直接倒在後背前胸。
    劣質的藥粉隻有止血的作用,楚厭殊頓時被疼的閉上了眼睛,腹間流暢緊繃的肌理在水光的映照下,顯得煞是誘人。
    上完藥後,他找來繃帶,隨意的給自己重新包紮了一下。
    楚厭殊肩寬腿長,身形消瘦,肌肉很薄,但不可小覷的是那肩臂極具爆發力,他飛快的穿上幹淨的影衛服,入秋的天氣微涼,他兩隻手覆在一起搓了搓,帶起些許熱度。
    收拾好之後,楚厭殊想去拂袖堂喝碗熱粥墊墊肚子。
    結果在打飯阿婆的熱情關懷下,楚厭殊吃的飽飽的,之後離開拂袖堂,去了戒律堂,領他該受的懲罰。
    去往戒律堂的路上,有許多勾肩搭背,交談歡笑的弟子,楚厭殊目無斜視,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別處,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那些人說話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到了楚厭殊的耳朵裏了。
    也或許那些弟子根本就是故意說的很大聲,絲毫沒有小聲偷偷說別人壞話的自覺。
    這是去戒律堂的路,隻有這一條路,而這條路也隻會是去戒律堂。
    那些弟子心中知曉,怕是這影三大人又要挨罰了。
    幸災樂禍的私語聲在周遭回蕩。
    秋天裏的風很涼,楚厭殊抬手掖了掖有些薄的衣服領,沒把那些人嘲諷的笑意放在心上。
    成影宮的弟子分成五個部分,四位堂主管轄以及直係聽命於宮主的執劍閣。
    楚厭殊在執劍閣的話,那些執劍閣弟子不會那麽囂張,但在這執劍閣之外,四堂之內,便少有弟子心懷敬畏了,多是嫉妒居多。
    而這屬於戒律堂門下的弟子,深受堂主嚴威邪風戾氣的影響,對誰都不怎麽放進眼裏。
    戒律堂建在半山之上,山坡之上一棟五層的閣樓,閣樓之下是山洞鑿開的刑室,建在山體之中,陰暗潮濕,為多數弟子恐懼之處。
    楚厭殊熟門熟路的被守門的戒律堂弟子引進去。
    “影三大人這邊請,我們堂主就在裏麵等您。”
    嚴威坐在一尊石頭鑄成的寶座之上,雙眼半闔,聞聲眼皮掀開一條縫隙,看了眼來人是誰,就閉上了,唇邊卻抑製不住的露出了悄然的嗤笑。
    “喲,影三大人,來我這方寸之地有何貴幹啊?”
    楚厭殊眉眼淩冽,狹長的眼尾挑起,他未攜帶佩劍,就這麽姿態隨意的站在堂中央,可周身氣息極盛,落在嚴威眼中,無端像是在挑釁。
    在嚴威逐漸不耐煩憤怒的眼神裏,楚厭殊神情平靜,嗓音有些不明顯的啞,淡聲開口道。
    “我來領罰。”
    嚴威聞言,頓時哈哈大笑出聲,他一把掀起衣袍,蒼老但冒著算計精光的鼠眼打量了片刻。
    “影三大人這是又惹了主上不快?”
    嚴威身居堂主之位,對宮中之事不說一清二楚,但大事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他稍稍一想,便知道了楚厭殊因何而要受罰。
    楚厭殊說完,就靜靜站著,沒再多言,聽到嚴威的話也懶得回答。
    而嚴威也沒有想要楚厭殊回答他,他興致盎然,走下高位到了楚厭殊麵前,咧嘴笑著道。
    “既如此,那自然還要本堂主親自動手,才對得起影三大人的信賴有加。”
    楚厭殊神情未變,對嚴威麵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視若無睹。
    成影宮裏,階級分明,武功與權力至上,楚厭殊看過太多冷眼,受過太多冷待,在他知道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環境之後,他就再也沒奢望過會得人憐惜。
    嚴威抬手命人將楚厭殊兩手用鐵鏈吊起來,在此之前,楚厭殊為防止好好的衣物被打爛,提前將外袍脫了下來,隻留一件白色中衣。
    楚厭殊站在刑台之上,揚頭看了看吊在洞頂上的鐵鏈,他抬手將鏈子在手腕上纏了幾圈,這樣可以讓他疼極之時做一下緩衝。
    傷上加傷,楚厭殊心想,怕是真的要在榻上躺個兩天兩夜起不來了。
    嚴威進了刑室最裏麵,挑選了一條骨刺最尖銳的鞭子,他向來看楚厭殊就覺得礙眼,整日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看得人火大。
    他年老垂已,年輕時內力修行上隻能算是還看得過去,拚了命跟隨老宮主打江山,開創成影宮,混了一堂之主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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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忝居堂主之位,本應為肅正成影宮戒律而花費心血,他卻一度沉迷權力帶來的殊榮。
    如今的嚴威,欺淩弱小,以權謀私,看不得少年英才風華正茂,以至嫉妒成性。
    嚴威立在刑台之下,麵上肆意的諷笑,而在這些虛假的光鮮之下,是他早已腐朽枯化的軀體。
    他踱步著,循循誘導,“隻要你肯求我,我便可以放輕一些力道,讓你不至於下不來這刑台。”
    楚厭殊眼皮半掀,姿容俊秀,生的一副好皮囊,他神色未變,也不覺恐懼,似是憐憫,似是覺得悲哀的看著眼前的嚴威,微白的薄唇抿了抿,麵色顯露出一絲猶豫,斟酌道。
    “嚴堂主,素來聽聞您與老宮主當年一起揚名江湖的事跡,宣揚正道之風,影三心中欽佩已久。”
    一席未能預料的話砸在嚴威耳邊,他霎時間直覺臉上火辣辣的,早已偏離初心的他,直接曲解了楚厭殊話中的未盡之意。
    他以為楚厭殊在嘲諷他,哪怕楚厭殊臉上並無笑意,可就算麵無表情,他仍舊憤怒的不能自已。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提老宮主!”
    隨著話音一起落下的,是一道灌滿十成十力道的鞭子。
    骨鞭劃破空氣,悶哼聲夾雜著鐵鏈的晃動聲齊齊響起,純白的中衣連同裏麵的肌膚皮肉頃刻間被撕裂,濃鬱的血腥氣湧出,一道鮮紅的血痕印在前胸。
    楚厭殊臉色本就蒼白,更是瞬間白的更狠。
    他閉上了眼睛,唇邊勾起一抹落寞的笑意。
    嚴威麵目猙獰,雙眼發紅,胸腔呼哧呼哧的起伏不定,他惱怒的理智全失,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打死以泄心中之恨。
    他高抬起手,正要揮第二鞭,卻隻聞一聲清脆的響聲,骨鞭糾纏在一柄泛著冷光的劍刃上。
    嚴威雙目圓睜,憤然的轉過頭顱。
    祁延和陸辛戾兩人立在刑室門口,神情肅然的瞪著明顯下了死手的嚴威身上。
    “主上是要懲戒犯錯的影三,可沒讓嚴堂主要了影三的命!”
    祁延怒吼出聲,眼中的怒意不加掩飾。
    陸辛戾臉色也不太好看,刑室血腥氣本身就重,對他這個身子骨虛弱的人來說,不是個好去處。
    嚴威手中的骨鞭被祁延手中的長劍絞下,重重的摔落在地。
    他心中發虛,麵上卻強撐著,底氣不足的為自己辯解。
    “我才是戒律堂堂主,用不到你來對我的做法指指點點!”
    祁延走近了幾步,周身散開了內力壓迫,冷沉的視線直直定在嚴威身上。
    “是!你是戒律堂堂主,但我是帶著主上之命來告訴你,楚厭殊接下來的鞭刑由我來代為執行,嚴堂主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嚴威的麵容因這番話陡然變得陰沉起來。
    他心知影二不可能說謊,但他不想錯失這麽好的一個教訓楚厭殊的機會,實在是心有不甘!
    可麵對祁延內力威壓的脅迫,嚴威腦門上已經浮現了冷汗,識時務者為俊傑,來日方長,這楚厭殊遲早還得落在他手裏!
    嚴威憤憤的一甩衣袖,離開了刑室,走之前命兩名弟子在此處觀刑,以防影二大人徇私情蒙蔽主上,瞞天過海。
    祁延沒反對有旁人在,隻不過剛才實在太過生氣,手中這柄劍險些就刺在嚴威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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