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5 一個小家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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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遠徵將頸間的錦囊拿出來,裏麵放的是一枚符紙。
那時他醒來之後,就發現這個,在德公公的解釋下,他知道原來這是陛下為他求的。
保平安的。
穆遠徵當時心口酸澀的,那膨脹的愛欲幾乎要壓製不住。
他想,或許陛下也曾為他動過真心吧?
但陛下又怎麽可能為他一人停留呢?
也不該為他停留。
穆遠徵趴在書案上,眼前是梁崧頡的畫像,看著看著他突然鼻尖酸澀,麵前的畫麵因為淚水而變得不清晰。
穆遠徵苦惱的想,要是他沒有愛上陛下就好了。
他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做陛下一輩子的暗衛。
就可以坦然接受因失去武功而被陛下棄之不用。
而不是心有所思,難承其擾,徹夜難眠。
喜歡一個人時常會覺得幸福。
可若是喜歡的是一個注定遙不可及的人,隻會帶來數不清的煩惱和絕望。
穆遠徵不知道自己怎麽有那麽大膽子,但是現在想要斷了這份情,已經是不可能了。
沒過幾天,梁崧頡又出宮來找穆遠徵了。
這次來,梁崧頡眉間的愁緒少了許多,朝中之事就快解決幹淨了,之後他就可以將穆遠徵接回宮中,日日讓人陪著他。
這日,坐在小石墩上的穆遠徵等來了他思念多日的人。
穆遠徵見到人就起身撲了過去。
因為某些緣故,穆遠徵湊近了才輕喊道。
“陛下!”
梁崧頡抱住瘦小的穆遠徵,將人緊緊擁著,他的心口空缺之處,就這麽被填滿了。
之後他與穆遠徵一起用飯,一起午睡,一直結結巴巴卻總有話與他說的穆遠徵,這次卻很沉默。
梁崧頡以為是自己冷待了穆遠徵,還輕吻了一下穆遠徵的額頭。
“宮中事多,是朕來晚了。”
穆遠徵搖搖頭,“陛下,屬下沒有…怪您,屬下很…想念…您…”
梁崧頡勾唇輕笑,翻身將人壓在榻上。
穆遠徵肩背的傷都長好了,也能承受的住了。
這夜,梁崧頡沒有再心疼穆遠徵,而是實打實的將人吃幹抹淨。
穆遠徵小聲的哭喊,聽的人臉紅心跳的。
深夜時分,梁崧頡遣人準備熱水,給穆遠徵洗去汙濁,抱進被窩裏,摟住人,一起沉沉睡去。
大約是身體的欲望得到滿足,梁崧頡這天醒的很早,躺在榻上看著穆遠徵的細密的眼睛,他惡趣味的吹了吹,直把昨夜累極昏睡的人弄得皺眉才停下來。
之後梁崧頡先起了床,穿好衣物,洗漱之後在院子裏走了走。
後來他去了書房,想看看這些日子,穆遠徵有沒有繼續乖乖的練字。
那書案上擺放著一遝厚厚的字帖,穆遠徵的字越來越好了,會寫的字也越來越多了。
梁崧頡翻看的時候,還看著最底下那幾張,練的竟然是他的名字!
這小暗衛,怎麽敢寫他的名字的?
梁崧頡笑了笑,未見怒容,眼底全是欣喜的笑意。
不知不覺間,他就看了許久。
那邊房間裏的穆遠徵也醒了,睜開眼的感覺就是腰酸腿軟,下個床都有些難。
他見陛下不在,也沒有多想,而是穿衣服起來了。
有侍女備好了熱水,他便洗漱了一番。
在屋子裏坐了一會兒,侍女送來了早飯,可穆遠徵還是沒見人回來。
他不由得有些擔心,陛下來的話一般會住上三到四天,應該不會這麽快就走了吧?
穆遠徵心中不安,他出門去尋,先去了隔壁的書房,正見到陛下坐在書案後認真的看著什麽。
穆遠徵心中咯噔一下,但他心中仍抱有一絲希冀。
直到他看到陛下麵前放著的是他所作的畫像時。
整個人如墜冰窟。
此時,注意到人來了,梁崧頡抬眸對穆遠徵笑了笑。
明明是和煦溫柔的淺笑,落在穆遠徵眼裏卻讓他遍體生寒。
穆遠徵醒來後,在這處院子裏住了快四個月了。
陛下時常離開,但也會經常回來看他。
他原本還想繼續當陛下的暗衛,但因傷到經脈,遲遲不能恢複的內力讓他漸漸不抱期望了。
陛下也沒有想要將他帶回宮的意思。
後來他好像知道陛下把他當什麽了。
一個無聊時逗悶的樂子。
一個無需給名分的玩物。
一個隨時都可以不要的棄子。
穆遠徵難過了很長時間,可隻要梁崧頡來看他,他就可以把所有的悲傷通通壓下。
不管陛下把他當什麽,他也認了,心甘情願,自甘墮落。
他願意努力去做一個不被主人厭棄的玩物。
他不會讓陛下感到煩惱,在耗盡他的心力之前,他會一直陪在陛下身邊。
可是他的秘密被發現了。
他私藏陛下的畫像,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他甚至還敢私自繪陛下的畫像,更是罪加一等!
可他還不想死,是以滿心的恐懼占據了穆遠徵全部心神,就連梁崧頡溫和的笑意在他看來都是殺意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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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遠徵慌了神,撲通一下,他雙膝跪地,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腦袋都磕流血的了。
然後六神無主的,也不等梁崧頡說話,站起身,跑回寢屋,從裏麵拿上早就備好了小包袱跑掉了。
他早就設想過,萬一有一天他的秘密被陛下發現該怎麽辦?
這是要殺頭的罪,可穆遠徵不想死,他舍不得死。
所以當穆遠徵的秘密被人知道之時,他的腦子裏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他要逃走!他不能被陛下抓走按罪處死!
而眼見著穆遠徵臉色大變,並且看起來不對勁的梁崧頡,連忙扔下手裏他欣賞許久的畫像。
一幅是他作的,那時他也不知道穆遠徵將它放到哪裏了,也沒有多問的雪夜圖。
一幅畫師作的他的畫像,德公公發現丟失後,還在宮裏麵好一番徹查,但最終還是沒找到。
最讓他注意的是這最後一幅。
畫的是他。
青澀的筆觸,讓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初學者作的。
除了穆遠徵,梁崧頡想不到還有其他人。
而這些畫也不是梁崧頡故意翻出來的,而是穆遠徵將畫放在櫃子頂上時,沒放好,尾部一點露了出來,引起了梁崧頡的注意。
對穆遠徵來說,這櫃子可能有點高,但這是比他高一個頭的梁崧頡,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之後梁崧頡看的仔細入了神。
梁崧頡想,這小暗衛興許有一點點對他動心了吧?
不然不會又是練習他的名字,又是繪他的畫像的。
梁崧頡暗自開心,能求得木訥的穆遠徵對他動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卻沒想到穆遠徵來了,本以為能將人抱進懷裏,好好哄慰一通,再問清楚一點。
可接下來穆遠徵的反應卻讓他猝不及防。
穆遠徵把腦袋都磕流血了,不等他說什麽,卻又跑走了。
梁崧頡三兩步追出去,可穆遠徵不知道在腦海裏設想了多少遍,他跑的極快,他沒能將人追上。
他知道穆遠徵可能會害怕,可是也不至於嚇人至此啊。
他平日裏也極少對穆遠徵發脾氣。
梁崧頡遣那暗衛追上去,但不可傷人,自己也尋著穆遠徵身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而前麵專找樹林茂密的地方跑的穆遠徵鞋子都跑掉了,也不肯停下。
正值隆冬,地上的草根很硬,腳踩上去幾下就刺破流血了。
可穆遠徵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還是向前跑個不停。
當他聽到身後有暗衛追來的時候,他整顆心都涼了。
他打不過那些暗衛的,可是他不想死。
因為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陛下了。
穆遠徵滿臉淚痕,他不敢停下,因為體力消耗過大,他扶著樹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不知道的是,身後的暗衛早已尋著地上的血追來了,且追人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就守在周圍,沒有上前。
大約是過了兩個刻鍾,腳底被尖銳的草紮的血肉模糊的穆遠徵終於沒有力氣了。
他跪到地上,包袱掉在一邊,他的額頭上布滿冷汗血水,淚水糊滿臉頰。
暗衛也趕緊回去告知陛下,梁崧頡沒一會兒就趕過來了。
滿地的鮮紅血跡,讓梁崧頡心疼至極。
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讓穆遠徵變成這樣。
想到最後,他在心裏責怪自己,明知穆遠徵膽子小,不該就那麽讓人看到他翻看了那畫像的。
知曉穆遠徵同樣喜歡自己不就夠了嗎?
梁崧頡走到穆遠徵身邊,他看著腳底的血跡,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他皺了眉,他緩緩蹲下身,還沒說什麽。
隻見穆遠徵躬下身子,腦袋磕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
“陛下…屬下知罪,但求…一死。”
說話的聲音都是哭腔,梁崧頡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伸手將瘦小的人抱到懷裏,輕聲安撫。
“朕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
穆遠徵不肯相信,他沉浸在了自己的夢魘裏麵。
“可屬下…大逆…大道,喜歡陛下…屬下…罪該…萬死…”
梁崧頡摸摸穆遠徵的腦袋。
“胡話,朕沒有說過你不可以喜歡朕。”
穆遠徵的直言,梁崧頡又是心疼又是欣喜,心中五味雜陳的。
“屬下還私藏您…畫像…是欺君…之罪…”
梁崧頡笑了一聲,“朕許你私藏,隻許你一個人藏,好嗎?”
穆遠徵怔住了,他不說話了。
梁崧頡將人放開,旁邊有暗衛送上取來的鬥篷。
他將鬥篷披在穆遠徵肩上,嚴嚴實實裹住。
穆遠徵哭花了臉,萬分難過的吸著鼻子。
梁崧頡絲毫不嫌棄的替穆遠徵抹去眼角的淚水。
“是你給朕安上了罪名,朕待你還不夠好嗎?”
穆遠徵紅著眼睛看著麵前的人,他抿著唇,回道。
“陛下待…屬下很好。”
梁崧頡露出些許怒容。
“那你跑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
穆遠徵嗚咽一聲,垂了腦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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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有罪。”
梁崧頡再多的怒氣也是因為太在乎穆遠徵。
人抓回來了,就隻剩下心疼了。
穆遠徵低聲道,“陛下…屬下喜歡您…見不得人的,是醜聞,隻有屬下…死了,才能不…連累您…”
他想起來那侍女的話,就算陛下待他再好,於情於理也不可以的。
萬一被人發現了,他的命不值錢,但陛下在百姓口中的威望聲譽卻會遭到汙濁,他不想陛下因他而被萬民辱罵。
他想用他的死結束這一切。
梁崧頡聞言,卻深擰了眉。
以穆遠徵的腦子他不太容易能想到這一點,除非是有人在他麵前說了什麽。
梁崧頡壓下心中疑慮,先將穆遠徵摟抱起來準備先將人帶回去,再下令徹查。
穆遠徵受了傷,估計還受了寒。
因為心緒起伏過大,這會兒沒什麽力氣,就算陛下要殺他,他也跑不動了。
他歪頭靠在梁崧頡肩頭,嗅聞著對方身上的氣息,閉上了眼睛。
梁崧頡抱著人回去,他聲線平穩,鏗鏘有力的說道。
“穆遠徵,你該知道,朕是皇帝,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從無玩鬧的意思。”
穆遠徵聞言,他的手抓住了梁崧頡的衣襟,不是很能理解這番話。
而梁崧頡也沒有要他回答什麽。
“既然你覺得我們如今名不正,言不順,會為人詬病,那朕便給你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穆遠徵擰了眉,輕聲喚道。
“陛下……”
梁崧頡垂首吻了吻穆遠徵的額頭,吻在那破皮流血的傷處的一側。
“穆遠徵,做朕的皇後吧。”
這話一出,穆遠徵瞪大了眼睛,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梁崧頡再次重複了一遍,打破了穆遠徵的懷疑和疑慮。
“朕要娶你,做朕的皇後。”
所有的離經叛道,萬世罵名,梁崧頡都願承受。
他隻求與穆遠徵清清白白的在一起。
就算為世俗所不容,就算為百姓所恥笑辱罵,他亦無悔。
穆遠徵嗚咽一聲,他埋頭在梁崧頡脖頸間,不敢相信他聽見的話語。
“陛下,您…喜歡…屬下…對嗎?”
梁崧頡朗聲笑了起來,“才發現啊,笨蛋。”
穆遠徵伸手抱住梁崧頡的脖頸,不說話了。
許久才回道。
“屬下願意…嫁給陛下,做…皇後。”
梁崧頡麵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他將穆遠徵抱回去之後,先找禦醫處理了一下腳上的傷口。
裏麵都是尖銳的草杆或是石子,取出來的時候,穆遠徵疼的臉都白了。
梁崧頡在一旁看著,心一揪一揪的,也沒辦法。
穆遠徵抓著梁崧頡的手,疼的狠了,卻不肯握緊。
待禦醫處理完了,穆遠徵也疼昏過去了。
梁崧頡給人蓋好被子,才出去算賬了。
暗衛做事很快,很快就把嚼舌根的人查了出來。
那幾個侍女還不知大難臨頭,跪在院子裏被堵住了嘴,還一個勁說想為自己求情,覺得自己很無辜,完全不知道犯下了什麽大錯。
梁崧頡不以殺人取樂,旁人的死,與他來說不過一抬手的功夫。
他隻是恨自己沒能護好穆遠徵,讓汙穢之語進了他的耳朵。
帝王還是仁慈的,那些侍女不過是被拔了舌頭,扔到街頭做一年的乞丐而已。
穆遠徵傷還沒好,就被梁崧頡帶回皇宮了。
剛回到皇宮的穆遠徵還不太適應,但有梁崧頡的陪著,他慢慢的就習慣了。
還是住在養心殿,梁崧頡不在時候,那幾位貴嬪就會來找穆遠徵聊天。
詢問他與陛下之間的進展。
穆遠徵在幾位貴嬪的炙熱眼神裏,想到什麽,抑製不住的紅了臉。
“陛下可能…也喜歡我…”
這話說的太謙虛,那貴嬪打趣道。
“喜歡就是喜歡,還可能,遠徵弟弟太謙虛了。”
那貴嬪湊過來期待的問,“什麽時候成婚?”
“早點要孩子啊!”
“就是就是,咱們這後宮可冷清了,一個娃娃都沒有,快生一個給我們玩玩。”
穆遠徵快哭了,他艱難道,“陛下決定的,而且我生不了娃娃…”
那貴嬪像是不相信的樣子。
半年後,帝後大婚。
梁崧頡力排眾議,堅持娶穆遠徵。
這一舉惹怒了朝中大臣,他們紛紛上書諫言,言辭犀利,狠狠批判梁崧頡。
穆遠徵那些時日,每天都很憂慮,他很怕給梁崧頡帶來麻煩。
可外麵的事,他除了聽到一些反對他與陛下之事的人很多。
但更多的,梁崧頡根本不讓他知道。
直到成親禮舉行過後,穆遠徵被封了皇後,板上釘釘的事了,那些大臣的氣焰才削減一些。
沒過半年,小皇子出生了,說是一位貴嬪生的,過繼在了皇後膝下。
這下,那些大臣不反對這位男皇後了。
管陛下想做什麽呢,這雖然娶了一位男皇後,但之後皇家總算有小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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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操心皇室血脈的大臣可算安心了,再不上書諫言了。
他們還想,這男皇後能帶來福氣呢,才來多久,就有小皇子了。
又一年後,小公主出生了,依舊是過繼在了皇後膝下。
那些大臣簡直樂開花了。
朝中大臣高興了,梁崧頡耳邊也清靜了。
寢殿裏,穆遠徵還在睡,他的身體尚且虛弱。
梁崧頡回來見人睡的香甜,也脫了外衣,躺到床榻上陪穆遠徵休息。
穆遠徵感覺到動靜,沒一會兒也醒了。
梁崧頡抱著人親了親。
“不如把那倆孩子送去貴嬪那照顧,你也清閑一些。”
穆遠徵彎唇笑,仰頭吻在梁崧頡唇上。
“以後…再說…”
梁崧頡一聽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
穆遠徵一閉眼,又睡了過去。
梁崧頡捏著穆遠徵的頭發在手裏把玩,他垂著眼睛沉思著。
兩年前平武城那一戰前,那場預知的夢,他至今還記得。
或許沒有穆遠徵,他可能會死在那場戰役當中。
並且平武城之戰結束後,穆遠徵的傷好了,可內力卻遲遲沒有恢複。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是傷到了經脈,可那時候半年多了,經脈也長好了,也沒有一點恢複的跡象。
穆遠徵的天生神力也消失了。
梁崧頡曾暗中查過穆遠徵的來曆,卻沒有任何有用消息。
能知道的隻有,穆遠徵是一個孤兒,沒有爹娘。
像是憑空出現在梁崧頡的生命裏,給他帶來數不清的好運。
讓梁崧頡有了愛人,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梁崧頡垂眸吻了吻穆遠徵的額頭。
滿眼都是快要溢出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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