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西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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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三刻的演武場還籠在薄霧裏,史淵的皂色披風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站在點將台最高處,目光掃過台下三百餘員將官——這些跟著他從濠州打到應天的老兄弟,此刻都仰頭望著他,甲胄上的銅釘泛著冷光。
"三日後,本將親率兩萬玄甲軍西征。"史淵的聲音像敲在青銅上,震得旗杆上的"明"字旗簌簌作響,"目標敦煌以西的鬼哭峽,搗毀玄冥殿的天命祭壇。"
台下炸開一片抽氣聲。
李參將攥著腰間的虎符跨前半步,甲葉摩擦出刺耳的響:"將軍!
京城剛平了陳黨餘孽,各營傷兵還沒補全,這時候分兵......"
"李叔。"史淵走下台階,伸手按住老將肩頭。
他記得李參將的兒子去年戰死在池州,此刻對方手背上的舊疤正隨著情緒起伏微微發顫,"陳廷安的密信裏寫著"七月十五子時",今日離那日子隻剩十七天。"他從懷中摸出張皺巴巴的草紙,正是昨夜逼問出的地圖,"玄冥殿要借星象改天命,這事兒拖不得。"
演武場突然靜得能聽見沙粒滾動的聲音。
右營的周統領扯了扯自己的護心鏡:"末將願帶三千人打前站!"
"不。"史淵將地圖遞給親兵,"京城留一萬虎賁軍,由張指揮使鎮守。"他轉向左側臉色發白的文書官,"傳我令:各營今日起封存糧草,馬廄加三倍夜巡,敢有走漏風聲者——"他的手指劃過腰間霸王槍的槍纓,"軍法處置。"
文書官的筆杆"哢"地斷在手裏。
散將時已近正午。
史淵回到後宅時,挽月正倚在廊下的棗樹上。
她的身影比半月前更淡了些,青裙上的血紋咒印卻愈發鮮豔,像被火烤過的楓葉。
"要走了?"她指尖輕觸他胸前的玄甲,咒力順著甲縫滲進去,在他心口烙了個淡紅的印子,"這是血魂玉的感應陣。"她攤開掌心,一枚鴿蛋大的玉墜躺在她蒼白的手心裏,血絲在玉中遊走如活物,"我在應天布了三十六個咒壇,你若遇險......"她突然別過臉去,發間的銀簪在陽光下閃了閃,"能比驛站快三倍收到消息。"
史淵接過玉墜,觸手冰涼。
他想起昨夜在密室裏,挽月為了煉這玉,用殘魂引動朱家血脈,整個人在咒陣裏燒得像團鬼火。"我會活著回來。"他說,聲音比平時低了些。
挽月猛地抬頭,眼底的幽火卻突然熄了。
她望著他腰間的霸王槍,槍杆上的紅綢還是她親手染的,此刻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下麵新刻的"破冥"二字。"玄冥殿不是普通江湖幫派。"她伸手撫過槍身,咒力在紅綢上洇出幾滴血珠,"他們是項霸王當年的暗衛,知道太多......"她頓了頓,"禁忌。"
史淵的拇指摩挲著玉墜上的血絲。
他想起係統融合項羽記憶時,偶爾閃過的碎片——黑衣蒙麵人跪伏在烏江畔,鎧甲下繡著金線蛇紋。
原來那些不是幻覺。
西征那日下了場太陽雨。
史淵騎在烏騅馬上,看雨水在甲胄上滾成銀線。
兩萬玄甲軍像條黑龍,碾過河西走廊的戈壁灘。
賴崇的身影在隊伍最前端若隱若現——自從上次重傷後,這兄弟就成了半透明的狀態,隻能在晨昏時顯形。
"將軍!"前軍探馬的喊殺聲刺破雨幕。
史淵一提韁繩,烏騅人立而起,濺起的泥水打濕了護麵。
前方是座坍塌的城池,城牆缺口處堆著半人高的白骨。
賴崇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不對勁。"史淵摸出腰間的霸王槍,槍尖剛觸到地麵,真氣便順著槍杆竄進土裏——地下三指處埋著銅線,繞成複雜的陣圖。
"命盤機關。"挽月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裏響起。
史淵一愣,這是血魂玉的感應?"玄冥殿用來鎖魂的,破陣要......"
"以血為引。"史淵截斷她的話。
他抽出腰間匕首,在掌心劃了道口子。
鮮血滴在銅線上的瞬間,地麵突然裂開道縫隙,半塊青銅盤從土裏翻出來,上麵的刻痕正是昨夜那張地圖的縮小版。
賴崇的手穿過青銅盤,撿起塊碎玉:"這紋路......像當年鍾離昧的私印。"史淵瞳孔微縮——鍾離昧是項羽麾下大將,後來被劉邦設計誅殺。
難道這機關是被背叛的玄冥弟子所留?
越往西走,風裏的血腥氣越重。
第七日黃昏,隊伍在鬼哭峽外三十裏紮營。
史淵剛喝了口熱水,賴崇的身影突然從帳外閃進來,半透明的臉上帶著少見的凝重:"祭壇外圍有三百守軍。"他抬手比劃,"其中八十個......"他的指尖穿過自己的胸口,"沒心跳。"
史淵的茶盞"啪"地碎在案上。
他記得陳廷安密信裏提到過"命奴",原以為是江湖傳言,此刻卻覺得後頸發涼。"你確定?"
"他們左臂有蛇紋刺青。"賴崇的聲音發悶,"我認出兩個——去年在滁州戰死的王二牛,還有......"他突然別開臉,"張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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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淵的指節捏得發白。
張老三是他親兵營的老人,去年為救他擋了一箭,屍體還是他親自收斂的。
他抓起霸王槍衝出帳外,夜風吹得旗幡獵獵作響,遠處的雪山在月光下泛著冷白,像座巨大的墳場。
"全軍熄燈!"他壓低聲音吼道,"賴崇帶二十個死士跟我潛過去。
其餘人等,半個時辰後聽號炮進攻!"
月光爬上祭壇最高處的青銅柱時,史淵正貼著石壁喘氣。
賴崇的手突然按在他肩頭——前麵的草窠裏傳來腳步聲。
"大人,那姓史的快到了。"沙啞的聲音讓史淵寒毛倒豎,這是王二牛的音色,但比記憶裏生硬十倍,"祭壇的輪盤轉了七圈,輪回要開了。"
"住口!"另一個聲音更冷,"他來了正好。"
史淵剛要衝出去,身側突然響起一聲輕笑。
他猛地轉身,月光下站著個穿灰布衫的男人,左臉有道從眉骨到下頜的刀疤,右手裏捏著卷羊皮地圖。
"史將軍。"男人將地圖拋過來,史淵本能地接住,展開一看,正是祭壇的防禦圖,連暗哨的位置都標得清清楚楚,"玄冥殿要重啟輪回,不是改天命。"男人的刀疤隨著說話的動作扭曲,"當年項霸王不肯入輪回,他們記了兩千年的仇。"
史淵的呼吸驟然一滯。
他望著男人腰間的蛇紋玉佩——和昨夜抓到的堂主同款,卻又多了道被利刃劃斷的痕跡。"你是誰?"
"棄徒。"男人轉身隱入黑暗,聲音像風裏的沙礫,"信不信由你,七月十五子時,輪盤轉完九圈......"
史淵攥緊地圖,指節發白。
他望著祭壇方向跳動的火把,突然覺得這月光比鬼火還冷。
賴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軍,要動手嗎?"
史淵沒有回答。
他望著掌心的血魂玉,血絲正以極快的速度遊走——挽月在應天,應該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緒波動。
輪回?
兩千年的仇?
他摸了摸霸王槍杆上的"破冥"二字,突然覺得這兩個字刻輕了。
"等。"他說,聲音像浸在冰水裏,"等那棄徒的話,驗一驗。"
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混著祭壇方向若有若無的銅鈴聲,在鬼哭峽的風裏飄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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