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靈陣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史淵能聽見咒文在虛空中崩解的脆響，像極了十年前破廟裏那柄斷劍斷裂時的聲音。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鹹腥在舌尖炸開——那是霸王之力透支的味道。
    "小輩，你的陣要碎了。"虛影僅剩的幽藍戟刃核心突然震顫，黑霧如活物般從裂痕裏鑽出來，纏住了他的玄鐵戰甲。
    史淵感覺有冰錐在往骨頭裏鑽，這不是物理攻擊，是魂毒，舊帝在啃噬他的神魂。
    他咬得後槽牙發酸。
    十年前跪在破廟殘垣前，他對著鏽跡斑斑的斷劍發誓要做天下主時，怎麽也沒想到"天命"二字背後，藏著這樣一尊壓了千年的惡鬼。
    "賴崇！"他暴喝一聲，餘光瞥見影衛首領正抱著逐漸透明的挽月退到裂隙邊緣。
    賴崇的指尖還沾著血，那是剛才替挽月渡氣時劃開的——影衛首領向來冷酷，此刻眼底卻燃著簇火，像要把這方天地燒穿。
    "陣撐不住了！"賴崇的聲音裹著風刃，"我送挽月出去，你......"
    "不用。"史淵打斷他，霸王槍在掌心轉了個花，槍尖龍紋突然睜開金紅眼睛。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係統在震顫，像被什麽東西拽著往裂隙深處墜——那是舊帝的召喚，千年封印鬆動的共鳴。
    虛影的"笑聲"刮過耳膜："你以為項羽的力能抗我？
    那不過是我當年隨手扔出的殘魄！"戟刃核心突然射出一道幽光，直取史淵咽喉。
    他本能地側身，槍杆橫擋。
    金屬交擊聲炸響，史淵虎口崩裂，鮮血濺在戟刃上，卻像滴進熱油——幽光瞬間暴漲，竟將霸王槍的龍紋灼出一道焦痕。
    "這招......"史淵瞳孔驟縮。
    那戟刃的軌跡，分明是"破軍十三斬"的第七式"裂雲"，他跟係統學了三年的殺招！
    可舊帝使來，招法裏裹著黑霜，每一道刃風都在啃噬他的生機。
    "你竟會我楚家槍法？"他低喝，槍身震開黑霧，卻覺雙臂發沉——舊帝的力量在滲透，順著槍杆往他經脈裏鑽，像條冰涼的蛇。
    "楚家？"虛影的"臉"扭曲成嗤笑，"項籍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看門犬！"戟刃再次劈下，這次帶起九道殘影，每道都對準他的命門。
    史淵咬著牙硬接，玄鐵戰甲"哢嚓"裂開道縫。
    他能聽見自己骨骼錯位的聲響，額角的血滴進眼睛裏，模糊了虛影的輪廓，卻讓記憶突然清晰起來——穿越那年冬夜，霸王係統初現時，意識海裏曾閃過一道影子，穿玄色龍袍，眉心有豎目，和此刻舊帝的戟刃核心上的咒文，一模一樣。
    "原來......"他咳出血沫，突然笑了，"我練的霸王之力，是你封在項羽殘魄裏的鎖魂鏈？"
    虛影的動作頓了頓，顯然沒料到他能悟到這層。
    史淵趁機翻腕，槍尖挑開一道血口，將鮮血抹在眉心——那是係統提示過的"喚醒"暗號，他一直沒敢用，怕引動未知風險。
    "史帥！"賴崇的驚喝從裂隙外傳來。
    史淵聽見空間撕裂的尖嘯，知道影衛首領正用空間之力幹擾舊帝的感知。
    果然，虛影的戟刃軌跡歪了寸許，擦著他脖頸劃過，在戰甲上留下焦黑痕跡。
    "謝了。"史淵低喃，指尖在眉心的血痕上重重一按。
    劇痛如雷劈頂！
    他眼前炸開一片金光，丹田處有滾燙的東西在翻湧，像是被封印的火山終於找到了出口。
    金色光紋順著血管爬滿全身，玄鐵戰甲"轟"地碎裂，露出底下泛著金芒的肌肉——那是項羽的戰魂在附體！
    "這不可能！"虛影的聲音終於有了慌亂，"你不過是個替代者！"
    史淵沒接話。
    他能聽見項羽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是當年垓下之圍時的怒吼："天亡我，非戰之罪也！"可此刻這聲怒吼裏，多了他的意誌——天若亡我，我便斬天！
    他舉起霸王槍，槍尖龍紋的眼睛裏躍出金紅火焰。
    這一槍他沒使任何招法，純粹是力量的宣泄，像要把十年的憋屈、十年的算計、十年的刀尖舔血，全砸進這一槍裏。
    "碎！"
    槍尖穿透黑霧的瞬間，整個天地都在震顫。
    虛影發出比之前更淒厲的尖叫，幽藍核心上的咒文開始剝落，像被大火舔舐的紙錢。
    史淵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他識海裏抽離，是係統的提示音？
    是舊帝的殘念？
    他不在乎了，他隻看見金陵城方向的黑霧正在退散，百姓的歡呼像浪潮般湧來。
    "你贏不了......"虛影的聲音已經虛弱，"這裂隙是輪回之眼，你殺了我，也會被卷進......"
    話音未落，裂隙突然劇烈震蕩。
    史淵感覺有雙無形的手在拽他的腳踝，低頭一看，地麵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咒文，正泛著貪婪的光。
    賴崇的身影從黑霧裏撲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抓緊！"
    下一秒，天旋地轉。
    等意識重新歸位時，史淵聽見了風的呼嘯。
    他踉蹌著站穩，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上。
    遠處有殘旗倒插在地裏，旗麵雖褪了色，卻還能看出"楚"字的輪廓；更遠處是座崩塌的祭壇，黑霧正從祭壇中心翻湧而出，裹著個模糊的身影，像極了剛才那道虛影，卻更龐大、更清晰。
    "這是......"賴崇的聲音帶著少見的驚悸，他的空間玉牌在掌心發燙，"我的能力失效了，這裏的空間......被鎖死了。"
    史淵沒說話。
    他望著遠處黑霧中的身影，感覺體內的金色光紋還在發燙。
    風卷著焦土掠過他的臉，他忽然笑了，聲音輕得像歎息："千年輪回？
    終極爭霸？"
    他撿起腳邊半截斷槍，槍杆上的刻痕和他的霸王槍如出一轍。
    "那就讓我，成為真正的終結者。"
    話音未落，遠處的黑霧突然翻湧得更劇烈了。
    史淵拉著賴崇的手腕，往祭壇方向走去。
    焦土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某種古老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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