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古鎮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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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殘陽尋脈絡,古鎮迷霧現妖蹤
    焚心崖的焦土在腳下簌簌作響,林羽三人互相攙扶著走下崖時,天邊的殘陽已將沙丘染成一片熔金。李逸塵胳膊上被燭龍抓傷的傷口敷上靈犀草的汁液後,總算止住了黑煙,但依舊泛著詭異的紫紅,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筋骨生疼。
    “先找個地方落腳。”林羽將半瓶傷藥遞給林婉兒,自己肩膀上的燒傷雖已結痂,卻在晚風裏陣陣發緊,“前麵應該有補給的古鎮。”
    他指著地圖上標注的“落雁鎮”,那裏是漠北通往中原的必經之路,按路程算,今夜便能抵達。隻是地圖邊緣用朱砂畫了個小小的骷髏頭,旁邊批注著“夜不閉戶,日不開窗”,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日不開窗?”李逸塵咋舌,“難道這鎮子見不得光?”
    林婉兒將最後一點靈犀草籽小心收好,玉盒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管它古怪不古怪,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說。我這雙腿都快磨出繭子了。”她裙擺上沾著的焦土被風一吹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磨破的鞋邊——這半月的風沙,比冰原的嚴寒更磨人。
    落雁鎮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清晰時,三人都愣住了。鎮子外圍的夯土牆斑駁不堪,牆頭的荒草在風中倒伏,鎮口的石牌坊歪斜著,“落雁鎮”三個大字被風沙侵蝕得隻剩模糊的輪廓。最詭異的是,明明是黃昏時分,家家戶戶卻門窗緊閉,連一絲燈火都沒有,寂靜得像座死城。
    “這地方……不對勁。”李逸塵握緊了弓箭,喉結動了動,“連狗叫都沒有。”
    林羽推開虛掩的鎮門,門軸發出“吱呀”的哀鳴,在死寂的空氣裏格外刺耳。街道兩旁的店鋪門板上積著厚厚的灰塵,櫃台上的算盤、秤杆都保持著原樣,仿佛主人隻是臨時離開,卻再也沒回來。
    “看這裏。”林婉兒指著一家藥鋪的門檻,那裏有幾滴暗紅色的痕跡,早已幹涸發黑,“像是血跡。”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腳步不由得放輕。走到鎮子中央的戲台時,李逸塵突然拽住林羽的衣袖,聲音壓得極低:“戲台底下……有動靜。”
    戲台的幕布早已破爛不堪,隨風飄蕩,露出後台黑洞洞的入口。林羽示意兩人退後,自己握緊短劍,一步步挪到入口旁。剛要探頭,一隻枯瘦的手突然從幕布後伸了出來,死死抓住他的腳踝!
    “啊!”林婉兒低呼一聲。
    林羽反手揮劍,卻在看清那隻手的主人時生生停住——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嫗,臉上布滿皺紋,眼睛渾濁不堪,正用嘶啞的聲音念叨:“別……別開燈……它們怕光……”
    “它們是誰?”林羽蹲下身,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老嫗卻像是沒聽見,隻是重複著:“日不開窗……月不出門……燈是催命符……火是索命繩……”
    李逸塵在戲台角落找到一盞油燈,剛要點燃,就被老嫗瘋狂地擺手:“別點!點了就完了!”她突然抓住林羽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肉裏,“你們是來尋‘七星’的?快……快去找鎮長……他在祠堂……”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吱呀”一聲,像是哪家的門被推開了。老嫗的臉色瞬間煞白,猛地推開林羽,鑽進後台的縫隙裏,隻留下一句:“別出聲!它們來了!”
    三人屏住呼吸,躲在戲台的立柱後。隻見街道盡頭緩緩走來幾個身影,動作僵硬,步伐蹣跚,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眼空洞洞的,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更詭異的是,他們的皮膚泛著青灰色,走到有月光的地方,竟沒有影子!
    “是行屍?”李逸塵的聲音帶著顫音,他曾在古籍裏見過記載,被邪氣侵蝕的人會變成沒有思想的行屍,隻知吞噬生靈。
    林羽搖搖頭,指了指那些行屍的脖頸——那裏有一圈淡淡的青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勒過。“是被控製的。”他壓低聲音,“它們在找活物。”
    行屍們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遊蕩,偶爾發出一兩聲意義不明的嘶吼。三人縮在立柱後,連呼吸都不敢太重,直到第一縷晨光爬上牆頭,那些行屍才像是被陽光灼傷般,紛紛踉蹌著退回屋裏,街道再次恢複死寂。
    “天亮了。”林婉兒長舒一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按老嫗的指引,三人穿過幾條小巷,來到鎮子東頭的祠堂。祠堂的門虛掩著,裏麵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著黴味。正堂的供桌前,跪著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男子,背對著他們,身形佝僂,像是已經跪了很久。
    “請問是鎮長嗎?”林羽輕聲問道。
    男子緩緩轉過身,三人這才發現他的眼睛蒙著一塊黑布,黑布下滲出暗紅色的血跡。“你們來了。”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老規矩,想知道什麽,先過‘三問’關。”
    “三問?”
    “第一問,你們為誰而來?”鎮長站起身,身形竟比看上去高大許多,“是為混沌之源,還是為天下蒼生?”
    “為天下蒼生。”林羽毫不猶豫地回答。
    鎮長點點頭,繼續問道:“第二問,若犧牲一人能救萬數,你們舍不舍?”
    林婉兒握緊了林羽的手,李逸塵也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像把鋒利的刀,剖開了最殘酷的選擇。林羽沉默片刻,緩緩道:“蒼生不是數字,沒人該被犧牲。若真有那一天,我會找第三條路。”
    鎮長的身體微微一震,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過了許久,他才問出第三問:“你們可知,最後三處‘星位’在哪?”
    “不知。”林羽坦誠道,“但我們會找到。”
    鎮長突然笑了,笑聲在空曠的祠堂裏回蕩,帶著幾分釋然,幾分悲涼:“玄清的後人,果然和他不一樣。”他摘下蒙眼的黑布,露出底下空洞的眼眶——那裏早已沒有眼珠,隻剩下兩個黑洞,“看到了嗎?這就是知道太多的代價。”
    他指著祠堂的供桌,上麵擺放著七塊令牌,其中四塊已經黯淡無光,正是他們走過的四處靈脈所在地。剩下的三塊令牌泛著微光,分別刻著“南沼”“西域”“中都”。
    “最後三處,就在這三地。”鎮長拿起一塊刻著“南沼”的令牌,遞給林羽,“南沼的‘毒瘴林’藏著第五星,那裏的守護者是個苗女,擅長用蠱……你們要小心。”
    林羽接過令牌,觸手冰涼,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與之前見過的混沌紋路截然不同。“鎮子的行屍是怎麽回事?”
    “是‘影’的餘孽。”鎮長的聲音帶著恨意,“他們用‘噬魂香’控製了鎮民,白天蟄伏,夜裏出動,就是為了阻止有人找到‘七星’的線索。我這雙眼,就是被他們熏瞎的。”
    李逸塵一拳砸在供桌上:“太過分了!我們幫你除掉他們!”
    “不必了。”鎮長搖搖頭,“他們的老巢在鎮子西頭的廢棄酒廠,那裏布滿了噬魂香,硬闖隻會變成和那些行屍一樣的怪物。”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這是‘醒魂散’,能解噬魂香的毒。你們走吧,別管我們了……”
    “我們不能不管。”林婉兒將布包推回去,“你們是無辜的。”
    林羽看著供桌上的令牌,突然有了主意:“鎮長,祠堂的香爐裏有檀香,對嗎?”
    “有是有,可……”
    “行屍怕光,那控製他們的邪祟,多半怕陽氣。”林羽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檀香屬陽,靈犀草籽能淨化邪氣,或許能試試。”
    他讓鎮長召集所有還清醒的鎮民,收集來所有的檀香和火折子,又將剩下的靈犀草籽分成數十份,讓大家隨身攜帶。當夜幕再次降臨時,祠堂外的空地上堆滿了幹燥的柴草,三人站在柴堆旁,等待著行屍出現。
    月上中天時,行屍們如期而至,數量竟比昨夜多了一倍。林羽一聲令下,鎮民們點燃柴草,火光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同時點燃的檀香彌漫開來,帶著醇厚的香氣,與靈犀草的綠光交織在一起。
    行屍們在火光和香氣中痛苦地嘶吼,身上的青灰色漸漸褪去,脖頸上的青痕也淡了下去。遠處的酒廠方向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像是有人被香火灼傷。
    “有效!”李逸塵興奮地喊道。
    當第一縷晨光再次出現時,行屍們眼中的空洞漸漸被清明取代,紛紛癱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四周。鎮長摘下蒙眼的黑布,對著三人深深一拜:“大恩不言謝!落雁鎮欠你們一條命!”
    祠堂裏,供桌上的第五塊令牌發出了微弱的光芒。林羽知道,他們又解開了一處星位的謎團。但南沼的毒瘴林,西域的風沙,中都的暗流,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離開落雁鎮時,鎮民們送了很遠,老嫗塞給林婉兒一袋曬幹的野果,鎮長則給了他們一張詳細的南沼地圖。陽光灑在三人身上,驅散了古鎮的陰霾,也照亮了前路的方向。
    “下一站,南沼。”林羽握緊手中的令牌,目光堅定。
    李逸塵扛著弓箭,笑著說:“聽說南沼的酸湯魚很有名,這次可別再遇到什麽怪事了。”
    林婉兒白了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你呀,就知道吃。”
    風沙再次揚起,卷著他們的笑聲,消失在漠北的天際。前路漫漫,挑戰依舊,但隻要彼此的身影還在身邊,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七星的脈絡已漸漸清晰,而混沌之源的真相,也在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