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醫生為了測試宋天驕有沒有軍事素養，要求她打靶，用的他兒子的玩具槍。
    宋天驕出現方式過於古怪，很難讓人不懷疑、警惕、防備。醫生需要對她進行全麵評估，畢竟訓練痕跡這東西，潛意識這種東西，不是說克服就能可克服的。
    醫生認為，這將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點。
    宋天驕聽了他的要求，立刻道：“我不打死物。”
    醫生指著自己鼻子，主動請纓：“打我。”
    “我不打沒有威脅的人。”
    “……你把我當成壞蛋，做盡天下壞事的頭號大壞蛋。來，攻擊我！”
    醫生走到十步開外，張開手臂，擺出英勇就義，慷慨赴死的姿態。
    醫生帶著厚重方框眼鏡，自信不會傷到眼，也自信兒子的玩具槍沒什麽攻擊力。
    於是，宋天驕站在五米開外，一槍打腫了他的鼻尖。
    “……”
    醫生攤手：“所以，就是這樣。她還是有攻擊性的，但從不主動攻擊，還挺好。”
    遙望廣場上濃稠黑暗的淩雲用力揉了揉眉心，煩躁道：“能不能用一些手段讓她說點有用的東西。比如催眠？吐真劑？”
    醫生的回複一板一眼：“淩少校，沒事少看點營銷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被催眠。宋天驕大腦有硬傷，但意誌堅定。我試過，她無法被催眠。”
    兩人正在交流時候，宋天驕已經吃完例餐。
    她站在出餐口，眼巴巴看著剩下的蛋羹，對胖胖的廚師道：“我可以再吃一份嗎？”
    已經快到收餐時間，廚師直接將剩下的蛋羹倒進她的餐盤。
    宋天驕眼珠子都亮了：“謝謝！”
    回到座位上，宋天驕一手握著蘋果，一手握著圓潤的矽膠勺。一口蘋果，一口蛋羹，吃得格外歡實。
    廚師想起小時候老家養的小豬仔，也是這麽能吃。
    能吃好啊，能吃長得快。
    身為一個廚子，最快樂的事就是遇到幹飯人。廚師走過去，將一根香蕉放在宋天驕麵前。
    “多吃點，多吃點。這孩子……”看到宋天驕把蘋果核也咽下肚，廚師頓了一下，繼續道，“你這孩子可真能吃，吃慢點，別噎著。這是餓了多久？天可憐見的，我去給你拿個山楂汁，有助消化。”
    宋天驕迅速把食物吃完，衣兜裏放香蕉，雙手端著盤子，屁顛屁顛跟著廚師走。
    廚房是不讓她進的，她扒著出餐口，期待看著廚師在冰箱前翻找的背影。
    在她眼裏，這個身形格外高大偉岸。
    山楂汁不是利樂包裝，利樂包裝折角鋒利，對需要用矽膠勺的病人而言，並不安全。廚師給她的山楂汁是特供的，普通軟袋包裝，安全性較高。
    宋天驕得了冰冰涼涼的山楂汁，認認真真道謝，叼著包裝袋一角，甩著手，腳步輕快出了門，徑直往自己房間走。
    她的房間是特別安排的，沒有窗戶，有監控。
    牆壁增加了隔音材料，很安靜。
    宋天驕坐在床上，認認真真喝光山楂汁，吃掉香蕉，揉了揉圓鼓鼓的胃部，想了想沒有選擇吃掉香蕉皮。
    房間裏沒有垃圾桶，她隻能把垃圾放在塑料凳子上。
    塑料凳子也很圓潤，熟膠做的，結實強韌。
    “明早吃什麽呢？”
    宋天驕對第二天太陽升起充滿期待。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把被子丟到半空。
    被子在半空打了個轉，鋪陳開緩緩落下，歪歪扭扭將她蓋住。
    宋天驕沒有強迫症，不會因為被子沒擺正難受。
    宋天驕秒睡。
    房間裏沒有開關，唯一的一盞燈不受她控製，好在被子一角遮住了她的臉，讓她不受光源影響。
    宋天驕沉浸在黑沉夢鄉時，外界已經亂成一團。
    “天上！那是什麽？”
    人們紛紛看向外麵，今夜無星無月，本是一片濃稠暗色。
    然而，此刻天穹之上卻有一道光弧。純白色的光弧，像一輪巨大的弦月，給萬物蒙上一層清輝。
    “無人機？功率這麽高？誰審批的！”
    淩雲站在走廊上，暗罵一聲，立刻開始打電話。很快，她得知這道光弧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出現。
    即便此刻是白晝的北半球，陽光也無法將光弧遮蔽。
    懸在天邊的一抹光弧，如同為藍星增添了一顆衛星……不，是恒星。它並未反射太陽的光輝，那是它自己光。
    但是以今天的空氣質量以及雲層密度，基地不可能看到星星。
    淩雲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正在搖搖欲墜。
    世界各國已經第一時間安排飛行器試圖接近光弧，但一無所獲。大洋彼岸甚至對光弧進行了攻擊，沒有任何作用。
    那道光弧沒有實體，仿佛與他們不在一個空間。可光芒，卻普照大地。
    對於未知的恐懼，在無數人心中蔓延開來。
    有關世界末日的言論，呈指數級在網絡上爆發。各種猜測眾說紛紜。此刻北半球主流的社交平台，已經因為數據量爆炸式增長，陷入癱瘓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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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半球也在醞釀著一場網絡風暴。
    淩雲心跳得越來越快，她望著那道光弧，目光幾近癲狂。
    她是個保守派，一個守舊派。常常認為激進派過於保守，認為維新派過於守舊，與人格格不入，與主流觀念，與高層意見不合。
    年輕的少校發出靈魂呐喊：“這不科學！”
    忽然，那道光弧開裂，變幻形態。
    是一隻眼，如同幼童繪製的簡筆畫，線條極為簡單。
    眼睛輪廓幼圓，象征眼瞳的光圈裏橫著一條直線，或者說長條——這不是一隻人的眼睛。
    醫生突然道：“pan。”
    淩雲茫然看他。
    醫生摸著微微紅腫的鼻子，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這是山羊的眼睛，古希臘神話中惡魔之瞳。古希臘傳說裏掌管牧羊的神——潘神，祂有一雙山羊的眼睛。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好兆頭。”
    話雖這樣說，醫生卻表現得極為鎮定。
    他繼續道：“這是什麽意思？舊神降臨？潘神代表著恐懼，或許我們應該冷靜一些。有些不可名狀之物，會以情緒為食。”
    淩雲盯著那隻眼，冷不丁道：“陳醫生，我認為你比宋天驕更像個罹患精神疾病的人。”
    恐懼，正在滋生。
    惡魔之瞳正在製造恐懼，世界漸漸墜入黑暗，太陽的光輝被未知力量阻隔，不再普照大地。
    整個星球處於極夜，人類陷入恐慌。
    明顯，這不符合任何科學道理。但這一切出現了。
    “藍星永夜，今日無人入睡，死亡如影隨形。”
    一道聲音不大不小，卻準確傳遞到每個人耳中。
    這道聲音可以被錄音設備捕捉，仿佛是社交距離禮貌問路的陌生人發出的，但言論卻極為不祥。
    身處於監控之中的宋天驕，因為良好的隔音環境，正在酣睡。她並未聽到這句話。
    睡夢中，處於快速眼動狀態的宋天驕撓了撓耳朵，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陷入深度睡眠。
    “常駐藍星的智慧生命體，你們好。”
    “你們可以叫我潘神pan），雖然我不叫這樣的名諱，但為了你們能夠理解我的身份，我允許你們如此稱呼。”
    “歡迎來到死亡遊戲！”
    “遊戲分區中……24個藍星時後，將會抽選幸運兒加入這場遊戲狂歡。”
    “盡情恐懼吧！羔羊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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