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宋天驕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在數羊。
    她一腳踹開被子，目光呆滯看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
    “好餓。”
    盯得太久，看其他東西都有重影了，她晃晃腦袋，手腳並用從床上爬起來，踢了踢房間的門。
    這個房間是禁閉室，沒有窗戶，隻有角落裏用來交換空氣的空調口。就連開門，都需要有人從外麵開啟。
    等了三秒，門沒開。
    宋天驕揉揉肚子，歪頭盯著攝像頭，歎了口氣。
    “真是的，就算是戰俘，也應該有飯吃啊。”
    她拿起昨天的香蕉皮，蓋在本該是門鎖的位置。香蕉皮在她手裏變了形態，插入門縫，哢噠——門開了。
    “今天什麽夥食？有羊肉嗎？煎烤羊排，羊肉蘿卜湯，羊肉串，孜然羊肉，紅燜羊肉，羊肉包子，清燉羊肉……”
    她一邊報菜名，一邊循著昨天的路線，一步不差踩著昨日的腳印回到食堂。
    食堂大門緊閉。
    “沒飯吃嗎？天還沒亮？”
    身穿條紋病號服的少女撓撓腦袋，言語間滿是困惑，忽然一拍腦門。
    “我睡了多久？三個小時？四個半小時？”
    她大步往外走，戶外暗色，唯獨天邊懸著一抹光。
    “這月亮怎麽奇形怪狀？一隻小綿羊、兩隻小綿羊、三隻小綿羊……”
    她轉身哼著歌往回走，隨手將早已氧化發黑的香蕉皮丟進垃圾桶，回到房間，躡手躡腳躺回床上，試圖假裝無事發生。
    但饑餓還是打敗了她。
    “餓啊！”
    宋天驕跳起來，一片衣角在她手裏變為硬物，再次撬開本該層層封鎖的門。
    門開了，那片衣角化為飛灰。
    “去食堂搞點吃的，怎麽能算偷呢？幹飯要緊。”
    與此同時，坐在辦公室裏的淩雲腦子都要炸了。
    看著新發來的通知，用力砸了一下桌子。
    “這不合邏輯，身為一個唯物主義者，我認為這非常不合邏輯。”
    “提前選人？怎麽選？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會怎麽分區。要是能自薦，直接讓我去得了。”
    陳醫生將一疊打印紙遞過去。
    “關於天有異象，末世降臨的題材，古今都有海量虛構作品。據我所知智囊團正在朝這方麵入手試圖尋找一些靈感。”
    過長的作品目錄，看得淩雲頭皮發麻，她別開頭：“你知道的，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我認為這是全球大夢一場，醒來就好。或者是有一個什麽小姑娘打開了潘多拉之盒，放出了災厄，封鎖了希望。神話故事裏都這樣寫的。”
    陳醫生揉揉仍舊紅腫的鼻子，正色道：“淩少校，您的妄想症越來越嚴重了。”
    “還有12個小時。”淩雲整個人向後仰倒，“或許，這隻是一場夢。”
    食堂沒人，廚房也沒人。
    隻有消毒燈亮著，給所有物品籠罩了一層奇異的藍紫光芒。
    宋天驕盯上了保溫桶裏的鹵肉，坐在小凳子上，一手一隻大雞腿，左啃一口右啃一口。
    消毒燈的光線，照得她眼珠子難受。
    迅速啃完右手裏的雞腿，她抬手打了個響指。
    哢噠，消毒燈滅了，排燈亮了。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走著，短針指著十二，長針指著五。
    “十二點零五？子時已到，吃飽睡覺。”
    無人發現食堂失竊。
    畢竟，所有人還有更重要的事。
    頭頂的天目，猶如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人知曉，未來將會麵臨什麽。
    宋天驕用不鏽鋼盆打包了一隻肘子，抓了一把薄荷糖塞進衣兜裏，嘴裏叼著一根胳膊長的大蔥，脖子上掛了兩瓶可樂，腳步飛快往往房間走。
    “幹飯幹飯。”
    餓了就要幹飯，這怎麽能算偷呢？
    宋天驕已經打好腹稿，被發現了，大不了在食堂洗盤子。
    她不知道的是，掛鍾顯示的不是子夜，而是午時。現在是中午十二點。
    宋天驕吃飽喝足，抱著剩下一瓶半可樂秒睡。
    這樣的房間，對一些人而言是監禁，對她而言卻是難得的安穩。
    時間一點點過去。
    宋天驕睡得安穩，其他人都處於亢奮之中。
    ……
    “藍星永夜，今日無人入睡，死亡如影隨形。”
    這是未知入侵的第23小時59分01秒。
    黑暗籠罩整個星球，幕布拉開，一隻皎月一般的眼睛緩緩睜開，整個藍星智慧生命體成為供桌上的祭品，供人玩樂。
    這隻眼如上位者俯瞰藍星，一如人類觀察蟻穴。
    現有的任何武器，都無法反抗天目。
    經過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鍾的掙紮後，所有人都意識到金錢、名利、武器……麵對天目毫無用處。
    這是前所未有的降維打擊。
    躺在馬路上的人們歡呼雀躍，以新生的姿態，迎接可能到來的死亡。
    這個世界進入倒計時。
    59……
    酗酒者踩扁啤酒罐，朝天空豎起中指；
    瘦骨伶仃，手背上有滯留針的白裙小姑娘放下難得吃到的熱氣騰騰的漢堡，眼中倒映天空中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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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雞店的老板默默擰緊煤氣，關掉炸鍋；
    24小時沒有入睡的高中校長撕碎全區成績排行榜；
    一條腿的老舊小區保安默默用藍色墨水的英雄鋼筆簽寫下一行字；
    書架前的讀書人，翻過一頁希臘神話，試圖獲取幾分靈光；
    老大娘敲敲煙鬥，指著天空破口大罵；
    駐守邊境的士兵重新給子彈上膛。
    無人知曉，這是否意味著真正的末日將要降臨。或許，這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30秒……
    世界各地響起喪鍾。
    無線電還在發送電波。
    “現在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全體公民，全世界人民應該聯合起來……”
    宋天驕一覺睡到自然醒，仍舊不知道現在幾點。
    “老狼老狼，幾點了？”
    “12點了。”
    “追逐遊戲開始。”
    “嘿嘿，抓到你了。”
    她百無聊賴，一個人完成了童謠遊戲。
    “感覺睡了好久，有點餓，繼續幹飯。”
    【恭喜您成功入選！歡迎成為第一批死亡遊戲的幸運兒。盡情恐懼吧！羔羊們！】
    一個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宋天驕嘴裏含著一口可樂，沉默不語。
    一張請帖憑空出現在宋天驕麵前，字跡緩緩浮現。
    致羔羊：
    幸運兒您好，歡迎加入死亡遊戲。
    寰宇無限，下一個死的人？會是您嗎？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本遊戲全程直播，請您整理好遺容遺表，謹慎發言。
    您的分組是51區，預祝玩得愉快。
    ——牧羊人pan。
    【請選擇是否加入遊戲】
    【是or是】
    宋天驕抬手，果斷按下or。
    “說好了退休的，別強行給人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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