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後也要進入天目！”
    小孩兒的話，讓直播間觀眾心情複雜。
    短短的時間裏，觀眾已經大概明白這段回憶的基本情況。
    小孩兒此刻站在一片鋼筋水泥的環境裏，看得出來，因為缺少保養，這些人造物已經被自然侵吞，隻剩下些許殘骸。
    頭頂天目高掛。
    小孩兒正在試圖從這片鋼筋水泥與高大的植物之間行走，尋找到可以食用的植物。
    廢土。
    但從目前觀眾可以觀察到的信息來看，並不是核輻射過後的廢土。
    人類在地底生存，或許隻是為了不被天目看見。
    一個造型絢麗的無人機從小孩兒頭頂飛過，一邊噴灑可以導致植物死亡的藥物，一邊播放廣告：“特大利好！特大利好！天目集團再出新產品！延年益壽，增加精力！”
    小孩兒知道，被那些藥物噴灑過的植物，都會死亡。長時間的噴灑藥物，一部分植物已經有了抗藥性，但那些 植物無法食用。
    有劇毒。
    爺爺說，以前可以自己用水泡豆子，能長出豆芽。也能收集種子，用小盆種菜。可是隨著藥物噴灑，以及偶爾發放的食物已經殺滅活性 他們已經很難自給自足。
    “天目集團榮譽出品，增福增壽口服液！”
    “不要9999，不要999，隻要299！想要重回青春嗎？想要擁有更多精力嗎？想要壽命更長嗎？增福增壽口服液！隻需要299枚天目幣，即可兌換一瓶！”
    “一天一瓶，活到三百歲！”
    一枚天目幣，約等於一個幸運兒，因為很少有人能在遊戲中存活，大部分人都隻能亡於第一場遊戲。天目遊戲的幸運兒，約等於死亡。
    299枚天目幣，約等於299條人命。隻是一瓶藥的價值，而這一瓶藥，隻能用一天。
    小孩兒越想越氣，撿起地上的石頭，朝無人機砸去。
    下一刻，無人機上搭載的武器，射出一枚子彈朝他飛來，
    小孩兒就地一滾，子彈擦著他的膝蓋劃過。
    小孩兒抱著自己的腿，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他見過因為攻擊這些無人機，直接被這些武器打死的人。
    然而，無人機沒有再次攻擊，如同被什麽擾亂信號一般，懸停在半空，旋即被一塊更大的石頭打下來。
    一個中年女人從廢墟中走出，撿起無人機，用最快速度拆卸零件。
    “二手貨，現在天目集團日子也不好過？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天目集團給人洗腦用的都是一手貨。那時候打下來一台機器，賣零件換來的糧食夠吃好幾年。”
    小孩兒沒接話，靜靜望著女人。
    他聽說過這個行當，頭頂那些無人機，是有地方回收的。但 很少有人有勇氣，有能力攻擊那些無人機，除非是不想活了。
    女人一邊忙碌，一邊對小孩兒道：“裏麵還有五顆子彈，發射器質量不錯，能源還有一半。我給你兩斤糧食，算是謝你吸引火力。”
    說完，她看向小孩兒的膝蓋。
    “子彈差一點廢了你一條腿，你身體素質不行，以後別幹這一行。”
    小孩兒仍舊沒說話。
    女人皺眉：“你是個啞巴？給你一斤半糧食，再給你一盒治療外傷的藥？”
    小孩兒立刻大喊：“不要！我不要藥！我要糧食！”
    雖然是無意識間幫助了對方，但小孩真的很需要糧食。
    女人嘖嘖一聲，掏出兩個小袋子塞給的小孩兒，又摸出了一小盒藥膏。
    “兩斤糧食，一盒藥。以後別幹這一行，有命賺沒命吃。真是的，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生孩子？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比例嘛。你多大了？五歲？六歲？小豆丁一個，頭大身子小，豆芽菜一樣。”
    小孩兒不說話了。
    女人倒是打開了話匣子，許是因為八卦，許是因為憐憫，掏出一塊糖，引誘道：“給我說說唄。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養小孩兒，真是有奉獻精神。你媽怎麽想的？難不成你是因為基因缺陷，所以被丟出來的？
    “不對啊，基因缺陷的小孩兒，都被直接摧毀了。”
    女人倒是個話癆，說完這番話後，好奇盯著小孩兒。畢竟這時候，幼年的孩子已經很少見了。
    他們這些在外麵流浪的，都是被驅逐，或者逃出來的。
    小孩兒仍舊不說話。
    女人冷哼：“不說？不說我也能猜出來。你肯定是個沒人要的小孩兒。”
    小孩兒抱著糧食，氣鼓鼓看著女人，張了張嘴，就在女人以為他要說話時，扭頭跑了。
    “藥，藥掉了！”
    女人撿起地上的藥盒，看著一路狂奔的小孩兒，搖頭歎了口氣。
    “又是個棄子。”
    女人順著血跡，跟著小孩兒來到了他安身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防空洞。
    女人找到地方時，小孩兒正在試圖煮粥。
    “喂，小孩兒，我給你的是豆奶粉，加了糖的。水燒開直接攪一攪就行。”
    咣當！小孩兒手裏的勺子落地，驚疑不定看著女人。
    “你，你跟著我幹什麽？你有什麽目的？你是個壞人！”
    “我？壞人？”女人指著自己的鼻子，翻了個白眼，掏出藥膏丟過去，“你見過我這樣上趕著送物資的壞人？”
    小孩兒沒接，鋁盒的藥膏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一路滾到不遠處的門板上，竟是撞開原本虛掩著的門。
    說是門，其實就是一張不知道哪裏來的超薄金屬片，門開時還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門開了，露出一張小床，上麵躺著一個麵容枯朽，一看就活不了幾天的老頭，
    空氣中沉浮著潮濕腐敗的氣息，床上的被子看得出來，很久都沒有曬過。如果不是因為外麵經常有無人機噴灑藥物，怕是這被子都能長蘑菇了。
    老頭道：“對不住，這孩子從小見人不多。如果他得罪了您，我給您道歉。是他搶您的糧食了嗎？青山！把糧食還給人家。”
    小孩兒抱著新得到的兩包糧食，表情執拗，咬著牙不說話。
    女人環顧周遭，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牆上掛著的勳章上。巴掌大小的勳章，上麵是沒有瞳孔的眼睛形狀。
    女人道：“天目無目，謝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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