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槍抵住女人的後腦勺。
    “謝統領還是這麽直接啊？謝統領銷聲匿跡十年，所有人都以為您死了。曾經反抗天目的反擊派首腦，如今躲在這種地方，當陰溝裏的老鼠？
    聽說謝統領已經報名要加入下一場天目遊戲？”
    女人轉身，握住槍管抵住自己的心口。
    “謝無目，你要投降嗎？”
    小孩兒往鍋裏倒豆奶粉，還不忘盯著正在對峙的兩個人看，眼裏滿是好奇。
    他還是個孩子，再寡言沉默，也還有身為孩子的天真好奇。
    從女人與老頭謝無目的交流中，直播間觀眾了解到，這老頭子曾經是反抗天目的組織者之一。而女人，是如今反天目組織成員之一。
    女人這次來，是因為他們的人在幸運兒名單裏看到了謝無目常用的假名之一，特意前來查探。
    “我老了，已經懂得反抗無用的道理。二百年了，二百年來一代代人嚐試過許多次，都沒有成功。或許從一開始，我們的反抗就是錯的。”
    謝無目目光落在小孩兒身上。
    “無論如何，這孩子是無辜的。這孩子從小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我成為天目遊戲幸運兒，可以為他換來一頓飽飯，也是一件好事。
    “你是來殺我的？不必麻煩。你也看到了，以我的身體狀態，活不了幾日了。還不如換點糧食。”
    小孩兒撿起勺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從鍋裏舀了一點湯水，吹了吹，送到嘴邊，旋即眼睛亮了。
    “爺爺！甜的！”
    女人翻白眼，丟了一顆糖過去。
    “這個更甜。小孩兒一邊玩去。”
    小孩兒握著那顆糖，看向謝無目。謝無目歎了口氣，指了指地上的藥膏，道：“撿起來，自己去上藥吧。”
    小孩兒把小鍋端到老人床頭的凳子上，放了勺子和碗。立刻拿著藥和糖跑了。
    女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叫青山？名字不錯，可惜腦子不太好。他剛才用石頭砸無人機。”
    謝無目：“……”
    被人當麵說自己養的孩子腦子不好，這感覺實在是不太好。
    “謝統領，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月。如今是反天目組織的三把手。我們有一個計劃……”
    “滾出去！”
    張月被下逐客令，她直接把小凳子上的碗扣在老頭腦袋上，拍著老頭的臉道：“你已經沒有勇氣了嗎？連最基本的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謝無目盯著張月，任由湯水順著自己的頭顱流下。
    他再三道：“反抗無用！反抗是最無用的東西！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明白了。”
    張月走了。
    謝無目將小孩兒喊過來，看著小孩兒端著碗狼吞虎咽的樣子，眼裏滿是複雜情緒。
    “爺爺，她為什麽喊你統領？”
    “爺爺以前用了她家的銅鈴，忘了還。”
    小孩兒正色道：“爺爺，我不是傻子。”
    謝無目苦笑，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看著小孩兒因為營養不良而枯黃的頭發，深深歎了口氣。
    “吃吧，吃飽了睡覺。”
    “爺爺，你也吃。”
    “爺爺不餓，爺爺吃過了。”
    遲暮老人看著牆上的勳章，表情越發複雜。
    直播間觀眾也是心情複雜。
    撲燈飛蛾：二百年？這就是藍星的未來嗎？暗無天日的未來？
    帕同眠：這是謝青山？草莓小蛋糕居然是謝青山？我天，我以為是田甜！
    月亮陪著小星星：謝青山這個名字，我一直以為很有曆史氣息。處處青山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我想過他查無此人是因為他來自過去，唯獨沒想過，他來自未來。
    櫻桃牛犢子：宋天驕來自過去，謝青山來自未來，雷霆老奶自過去一路走來，還有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嗎？感覺趙異人很可疑。他來自哪裏？
    咕咕咕故玄：這不會是我們的未來，一定不是！我不允許！相信科學，還有什麽大招，來！就算是要用我這具骨骸！
    飲一影：這樣的未來，一定不是我們的未來。但這也是既定的未來之一。謝青山就是證據，他從暗無天日的未來來。他來自平行宇宙的未來。
    季月：這該死的宿命感！夢魘我要和你拚了！！！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們了嗎？
    直播間內，粉色裙子草莓蛋糕……啊不，謝青山正在吃小蛋糕，他吃的很快，仿佛在彌補什麽。
    宋天驕嘴裏叼著不知道哪裏掏出來的棒棒糖，閉目養神。
    燕尾服雙拳緊握，氣呼呼看著屏幕。
    “爸爸說，不讓小孩吃飯的，都是壞家夥！爸爸說，往食物裏下藥的，都是壞家夥！壞家夥就應該去死！”
    畫麵裏，日夜變化。
    張月又來了一次，仍舊沒有說動謝無目。
    謝無目會成為下一批幸運兒，毫無懸念。
    “青山從小沒有吃過一頓飽飯，讓他吃一頓飽飯，就是我的願望。”謝無目揉著小孩兒的腦袋，眼中滿是複雜情緒。
    張月把包拉開，展示裏麵的食物。
    “吃的，全都是吃的！隻要你不去，這些都給這小子吃！撐死他都夠了！你為什麽一定要去？
    “就為了摧毀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嗎？讓天目集團囂張宣言——看吧，你們曾經的抗爭領袖朝我們低頭了，隻是為了一點口糧！你們的領袖就朝我們低頭俯首！你們的抗爭，是無用的！
    “你在摧毀所有人的希望！我們隻是不想永遠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之中！”
    張月道：“如果沒有了希望，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謝無目靜靜望著原地跳腳的張月，並不言語。
    張月走了，留下了那包食物。
    小孩兒好奇打量那些食物，口水從嘴角流下來：“爺爺，你說她會不會下毒？”
    謝無目原本還是老神在在模樣，聞言被口水嗆到，狼狽的咳了幾聲，道：“吃你的！廢話少說！”
    小孩兒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道：“我還沒吃過這些呢，爺爺也吃。”
    謝無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拒絕了。
    “吃吧，都是你的，都是你的。爺爺不餓，爺爺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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