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的手機在清晨六點就開始震動個不停。
    他皺著眉頭睜開眼，屏幕上顯示有二十多條未讀消息，全部來自肖清雪。
    最新一條是個抖音鏈接，配文：「氣死我了！！！」
    點開鏈接，一個染著黃毛的年輕男子正對著鏡頭大口吃著牛排，背景音樂是歡快的《好日子》。視頻配文：「老天爺賞飯吃，不吃白不吃！青山村 牛排自由」。評論區一片嘩然：
    【這不是哄搶的那批牛排嗎？】
    【真不要臉！】
    【人家憑本事撿的，酸什麽酸】
    葉辰的睡意瞬間消散。他認出了視頻裏的人——王富貴的兒子王小龍，之前在村委會的照片上見過。這小子不僅毫不掩飾地享用贓物，還公然挑釁。
    他撥通肖清雪的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葉律師！你看到了嗎？"肖清雪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顫，"他們怎麽敢這麽囂張！"
    "冷靜。"葉辰的聲音依然平穩，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這是個機會。"
    "機會？"
    "證明他們明知是贓物仍惡意占有。"葉辰已經起身，單手扣著襯衫紐扣，"通知團隊，九點開會。你負責收集所有相關視頻的評論和轉發數據。"
    "已經在做了！"肖清雪興奮地說，"我還發現王小龍的抖音號之前發過他們家新買的音響，要兩萬多呢！"
    葉辰嘴角微揚："很好。繼續找，越多越好。"
    掛斷電話，葉辰快速衝了個冷水澡。水珠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腦海中已經構建出完整的反擊計劃。這個案子已經不僅僅是財產糾紛，而是一場關乎法律尊嚴的輿論戰。
    ......
    上午九點，肖氏律所的會議室裏坐滿了人。肖清雪站在投影儀前，滔滔不絕地匯報著收集到的證據："...除了王小龍的視頻，還有七個村民在朋友圈曬牛排，我已經全部截圖保存。最氣人的是這個！"
    她點開一張圖片，是村委會門口新掛的橫幅：「熱烈慶祝我村榮獲食品安全先進村」
    會議室裏爆發出一陣憤怒的議論聲。葉辰抬手示意安靜："今天下午我會開直播，解析《治安管理處罰法》第49條。肖總，你負責..."
    "我知道！"肖清雪迫不及待地舉手，"我會"不小心"轉發那些朋友圈截圖！"
    葉辰挑眉："我還沒說完。"
    "哦..."肖清雪訕訕地放下手，耳尖微微發紅。
    "你負責聯係那幾個發朋友圈的村民，"葉辰繼續道，"假裝是記者要采訪他們"撿到寶貝"的經曆。"
    小王不解地問："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正是要打草驚蛇。"葉辰冷笑，"讓他們在鏡頭前多說點"心裏話"。"
    肖清雪恍然大悟："我懂了！就像昨天法律谘詢那樣！"
    會議結束後，團隊成員各自忙碌起來。肖清雪湊到葉辰身邊，神秘兮兮地說："葉律師，我還有個秘密武器。"
    "什麽？"
    "我混進了青山村的微信群！"肖清雪得意地晃了晃手機，"王富貴昨晚在群裏說，讓大家這兩天別發朋友圈，但他兒子根本不聽！"
    葉辰難得地露出讚許的目光："做得不錯。"
    就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肖清雪的心像灌了蜜一樣甜。她蹦蹦跳跳地回到工位，開始瘋狂敲打鍵盤，幹勁十足。
    下午三點，葉辰的直播間準時開啟。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西裝，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銳利如鷹。直播標題很簡單：《法律講堂：哄搶貨物該當何罪？》
    開播僅十分鍾，觀看人數就突破了五十萬。彈幕裏不斷有人提到王小龍的抖音視頻，輿論已經沸騰。
    "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49條，"葉辰的聲音冷靜而有力，"盜竊、詐騙、哄搶、搶奪、敲詐勒索或者故意損毀公私財物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五百元以下罰款..."
    他頓了頓，眼神直視鏡頭："情節嚴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一千元以下罰款。"
    彈幕立刻炸開了鍋：
    【葉律師威武！】
    【那些村民該抓起來！】
    【可是警察不管啊！】
    葉辰等了幾秒，繼續道："我知道很多人關心青山村的情況。警方最初不予立案，是因為取證困難。但現在..."
    他切換屏幕，展示了王小龍的抖音視頻和村民們的朋友圈截圖："這些足以證明他們明知貨物不屬於自己，仍惡意占有並揮霍。這已經超出了"撿拾遺失物"的範疇。"
    直播進行到一半，肖清雪突然在後台瘋狂葉辰。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手機，發現她發來一條新消息：「快看熱搜！青山村萬元音響」
    葉辰立刻會意，話鋒一轉："有觀眾問，這些村民是不是真的很窮，才會做出這種事？讓我們看看這個..."
    他放出肖清雪找到的照片——王小龍家客廳裏那套豪華音響，以及幾個村民最近在縣城高檔餐廳的打卡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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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這音響要兩萬多！】
    【窮個鬼！就是貪！】
    【葉律師錘死他們！】
    直播結束時，青山村哄搶已經衝上熱搜第一。葉辰關閉攝像頭，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肖清雪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手裏捧著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辛苦了！"她小跑過來，把咖啡遞給他，"直播效果超棒！王小龍已經刪視頻了，但網友早就保存了！"
    葉辰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肖清雪的手。兩人同時縮了一下，又假裝若無其事。
    "村民那邊怎麽樣？"葉辰問。
    "太精彩了！"肖清雪興奮地掏出手機，"我假裝是美食雜誌記者，采訪了三個曬牛排的村民。這個李大嬸說"撿到就是賺到"，這個王叔更絕，說"城裏人錢多不在乎這點"！"
    葉辰查看錄音文件，難得地露出滿意的表情："很好。這些足夠證明他們的主觀惡意了。"
    正說著，小王急匆匆跑進來："葉律師！周毅說警方剛剛聯係他了，要重新調查這個案子！"
    肖清雪歡呼一聲，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文件。她手忙腳亂地去撿，結果一頭撞在葉辰肩膀上。
    "對不起！"她捂著額頭道歉，臉漲得通紅。
    葉辰無奈地搖頭，彎腰幫她撿文件："肖總，你..."
    他的話戛然而止。地上散落的文件中，有一張肖清雪手寫的便簽：「葉律師直播注意事項：1.提醒他喝水 2.注意領帶歪了 3.不要皺眉太凶...」後麵還畫了個小愛心。
    肖清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瞬間石化。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便簽，塞進口袋裏："這、這是...工作筆記！"
    葉辰推了推眼鏡，沒說什麽，但嘴角微微上揚。
    晚上十點，律所裏隻剩下他們兩人。葉辰還在整理訴訟材料，肖清雪自告奮勇留下來幫忙。
    "葉律師，你餓不餓？"她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問。
    葉辰頭也不抬："冰箱裏有泡麵。"
    "我來泡！"肖清雪蹦起來跑向茶水間。
    五分鍾後，她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麵回來，獻寶似的放在葉辰麵前："快吃吧！"
    葉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肖總..."
    "啊？不好吃嗎？"肖清雪緊張地問。
    "調料包沒放。"
    "什麽？"肖清雪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調料，"啊！我當成證據收起來了！"
    原來她白天收集村民證言時，隨手把調料包塞進口袋，結果忘了拿出來。
    葉辰看著她懊惱的樣子，突然笑了："算了，將就吃吧。"
    肖清雪呆呆地看著他的笑容——葉辰平時很少笑，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讓她心跳加速。
    "那個...我再給你泡一碗吧？"她小聲提議。
    "不用。"葉辰拿起文件繼續工作，"這些看完就走。"
    肖清雪點點頭，安靜地坐在一旁整理資料。辦公室裏隻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和葉辰偶爾的鍵盤敲擊聲。
    不知過了多久，肖清雪突然發現葉辰的領帶歪了。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幫他整理，卻在半路被抓住手腕。
    "做什麽？"葉辰問，聲音有些沙啞。
    "領、領帶歪了..."肖清雪結結巴巴地說。
    葉辰鬆開她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領帶："謝謝。"
    肖清雪訕訕地縮回手，突然注意到葉辰的電腦屏幕——他正在看的是她今天"手滑"轉發的那條朋友圈截圖，評論區裏網友已經把涉事村民的信息扒了個底朝天。
    "輿論已經完全倒向我們這邊了。"葉辰滿意地說，"明天我會正式向法院提交訴訟。"
    "太好了！"肖清雪歡呼，隨即打了個哈欠。
    葉辰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淩晨一點："回去吧，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收拾東西時，肖清雪突然想起什麽："葉律師，王小龍又發抖音了！"
    "什麽內容？"
    "道歉視頻..."肖清雪撇撇嘴，"但一看就是被逼的，眼神飄忽不定。"
    葉辰冷笑："晚了。輿論已經發酵，警方也重啟調查。這場官司，我們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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