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辦公室時，肖清雪已經對著電腦工作了三個小時。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把最後一張發票照片拖進ppt裏。
    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723，距離與李會計的會麵還有兩個多小時。
    "你又通宵了。"
    葉辰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嚇得肖清雪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猛地轉身，發現葉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手裏還拿著兩杯咖啡。
    "我、我整理完李會計可能需要的資料..."肖清雪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葉辰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
    葉辰的目光落在她電腦屏幕上："這是什麽？"
    "哦！"肖清雪一下子來了精神，"我昨晚挖到的寶貝！榮盛集團去年用"勞務費"名義報銷了一張古董花瓶的發票，價值八十萬！"
    她興奮地調出另一份文件："還有這個，他們連續三年都有大額勞務支出流向一個空殼公司，而同一時期工人們的工資單顯示金額還不到這個數的十分之一！"
    葉辰的眉毛微微上揚："怎麽找到的？"
    "嘿嘿，"肖清雪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我翻了榮盛近五年的所有公開財報和稅務申報，發現他們的勞務費支出比例和行業平均水平嚴重不符。然後順著工商登記查到了那家空殼公司..."
    她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一點淚花。葉辰的目光柔和下來："去休息室睡一會兒，出發前我叫你。"
    "不行！"肖清雪用力搖頭，"我還得準備..."
    話沒說完，她的腦袋就不受控製地往前一栽，差點撞到鍵盤。
    葉辰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額頭，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
    "睡覺。"他的語氣不容反駁，"這是命令。"
    肖清雪迷迷糊糊地被扶到休息室的沙發上，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葉辰站在門口看了幾秒，輕輕關上門。
    兩小時後，葉辰準時敲響休息室的門。推門進去時，肖清雪正睡得香甜，臉頰壓出一道紅印，嘴角還掛著一點可疑的水漬。葉辰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伸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肖總，該出發了。"
    肖清雪含糊地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葉辰無奈，隻好彎腰湊近她耳邊："李會計要跑了。"
    "什麽？！"肖清雪瞬間彈起來，額頭差點撞上葉辰的下巴，"幾點了？我馬上好！"
    十分鍾後，一個煥然一新的肖清雪衝出休息室，頭發重新紮成了幹練的馬尾，臉上的倦容被冷水洗去大半。葉辰遞給她一個紙袋："路上吃。"
    紙袋裏是熱騰騰的雞蛋灌餅和豆漿。肖清雪心頭一暖，小口小口地啃起來，生怕弄花口紅。
    咖啡館位於城東一個偏僻的街區，裝修樸素，客人寥寥。葉辰選了最角落的位置，背靠牆壁，視野可以覆蓋整個店麵。肖清雪緊張地攪動著咖啡，時不時看向門口。
    "放鬆。"葉辰低聲道，"你看起來像個臥底警察。"
    肖清雪噗嗤一笑，隨即又繃起臉："你說李會計真的會來嗎？他會不會..."
    話音未落，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中年男人推門而入，左右張望後徑直走向他們。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憔悴的臉："葉律師？"
    葉辰點頭示意他坐下。李會計警惕地看了肖清雪一眼，葉辰簡短介紹："我的合夥人，絕對可信。"
    李會計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個u盤，聲音壓得極低："這裏麵是榮盛近三年真實的工資表和財務憑證。他們做兩套賬，一套給稅務局，一套真實的..."
    肖清雪屏住呼吸，看著葉辰接過u盤。李會計繼續道："老陳他們確實是正式員工，但榮盛為了避稅，故意走包工頭模式，實際上工資都是公司發的。"
    "為什麽冒險幫我們？"葉辰銳利地問。
    李會計苦笑："我女兒得了白血病...榮盛知道後立刻把我調崗降薪。"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憤怒，"他們連員工的救命錢都克扣，何況是農民工的..."
    肖清雪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這是我認識的血液科專家，如果需要幫助..."
    李會計道謝後匆匆離開，臨走前再三叮囑要保護好他的身份。葉辰立刻給小王打電話，讓他準備一台不聯網的電腦查看u盤內容。
    回律所的路上，肖清雪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她掏出來一看，臉色驟變："葉律師！榮盛發聲明了！"
    榮盛集團的官方微博剛剛發布長文，標題赫然是《關於職業討薪團夥的嚴正聲明》。文章聲稱老陳等人是"有組織的職業討薪團夥"，專門"碰瓷知名企業"，並曬出幾張模糊的監控截圖，稱這些人"多次在不同工地鬧事"。
    評論區已經被水軍占領，清一色的"支持榮盛維權嚴懲惡意討薪"。
    "胡說八道！"肖清雪氣得手指發抖，"這些截圖明顯是ps的！老陳他們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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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辰冷靜地掃了一眼："預料之中。先回律所。"
    律所裏已經亂成一團。小王迎上來："葉律師！榮盛的聲明上熱搜了，好幾個大v轉發，輿論開始反轉！"
    葉辰不為所動："電腦準備好了嗎？"
    十分鍾後，u盤裏的內容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不僅有真實的工資表，還有榮盛高層指示財務"把農民工工資做進材料成本"的郵件往來，以及用勞務費購買奢侈品、古董的報銷憑證。
    "這足夠讓他們坐牢了。"小王興奮地說。
    葉辰卻搖頭："還不夠。這些證據隻能證明財務造假，還不能直接證明欠薪。"他轉向肖清雪，"你之前說的工人子女停學證明，收集到了嗎？"
    肖清雪點頭，調出一個文件夾："我聯係了工人們家鄉的學校，拿到了七個孩子因為交不起學費而停學的證明。最久的一個已經輟學一年了..."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葉辰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才轉向屏幕："榮盛最近有什麽慈善活動？"
    "巧了！"小王一拍大腿，"他們上周剛給一個希望工程捐了五十萬，通稿鋪天蓋地！"
    葉辰冷笑："做對比圖。左邊放工人孩子停學證明，右邊放榮盛的捐款通稿，標題就叫《榮盛集團的慈善之道：寧可資助遠方，不願支付血汗錢》。"
    肖清雪眼前一亮："我這就做！"
    "還有，"葉辰補充，"今晚我開直播解析《保障農民工工資支付條例》，你負責把古董發票和空殼公司的證據做成短視頻，同步發布。"
    肖清雪比了個ok的手勢，立刻投入工作。葉辰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嘴角微微上揚。
    晚上八點，葉辰的直播間準時開啟。觀看人數瞬間突破百萬，彈幕鋪天蓋地。
    "各位晚上好。"葉辰推了推眼鏡，"今天我們來聊聊《保障農民工工資支付條例》第十六條..."
    他的講解深入淺出，時不時插入老陳案子的具體細節。當講到"用人單位應當按照工資支付周期編製書麵工資支付台賬，並至少保存3年"時，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那麽問題來了，如果一家企業聲稱沒有雇傭關係，為什麽不敢出示工資台賬呢？"
    彈幕立刻沸騰：
    【榮盛出來走兩步！】
    【支持葉律師！】
    【農民工太可憐了】
    直播進行到一半，肖清雪悄悄推門進來，衝葉辰比了個"搞定"的手勢。葉辰微微點頭，話鋒一轉："接下來我要展示一些有趣的文件..."
    屏幕上彈出榮盛用勞務費購買古董的發票，以及流向空殼公司的轉賬記錄。彈幕瞬間爆炸，榮盛假賬的話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熱搜。
    直播結束後，肖清雪做的對比視頻也同步發布，迅速獲得十萬轉發。榮盛集團的官微再次淪陷，之前支持他們的大v紛紛刪帖裝死。
    "我們贏了第一仗！"肖清雪興奮地跳起來，不小心撞翻了咖啡杯。葉辰敏捷地拉開她，但還是有幾滴咖啡濺到了他的西裝褲上。
    "對不起！"肖清雪手忙腳亂地抽紙巾，蹲下去就要擦。
    葉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他的聲音有點啞，"我自己來。"
    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肖清雪的臉"唰"地紅到了耳根。她慌忙站起來，結果一頭撞上了葉辰的下巴。
    "嗷！"兩人同時痛呼。
    "對不起對不起！"肖清雪眼淚都要出來了，"你沒事吧？"
    葉辰揉著下巴，難得地笑了："你頭真硬。"
    這句玩笑話讓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肖清雪紅著臉嘟囔："誰讓你長那麽高..."
    夜深了，律所的人都陸續離開，隻剩下葉辰和肖清雪還在整理第二天要提交法院的證據。肖清雪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支撐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葉辰抬頭看見她熟睡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他輕手輕腳地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正要離開時，肖清雪放在桌上的電腦屏幕突然亮起，顯示需要輸入密碼。
    屏保是一張照片——葉辰站在法庭上侃侃而談的側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金邊。照片明顯是偷拍的，角度有些傾斜，但構圖意外地好看。
    葉辰愣住了。他從未見過這張照片，也不知道肖清雪什麽時候拍的。一種奇異的溫暖從心底升起，讓他的耳尖微微發燙。
    他輕輕合上電腦，關掉台燈，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聽著肖清雪均勻的呼吸聲。
    最終，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帶上門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肖清雪被刺眼的陽光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發現身上披著葉辰的西裝外套，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雪鬆香氣。她的臉一下子紅了，把臉埋進外套裏深深吸了一口氣。
    突然，她意識到什麽，猛地抬頭看向自己的電腦——屏幕已經黑了。
    她顫抖著手點開，屏保赫然是那張偷拍的葉辰照片。
    "完了..."肖清雪捂住發燙的臉，"他肯定看見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葉辰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同時移開。
    "早、早上好..."肖清雪結結巴巴地說，手忙腳亂地關掉屏保。
    葉辰把咖啡放在她麵前，表情如常："今天要去法院提交證據，準備好了嗎？"
    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過。肖清雪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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