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坤山街頭，熱浪扭曲了空氣，蟬鳴聲在悶熱的午後顯得格外刺耳。
    然而，比天氣更燥熱的，是全網炸裂的輿論。
    一段僅有37秒的監控視頻，在短短兩小時內席卷了整個互聯網——畫麵中，一輛寶馬轎車斜停在非機動車道上，車門猛地被推開，一個渾身紋身、滿臉橫肉的男人拎著長刀衝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朝旁邊的白衣男子劈砍過去。
    刀光在陽光下閃著冷芒，第一刀擦著對方脖頸劃過，第二刀直接劈向麵門。白衣男子踉蹌後退，後背抵在護欄上，退無可退。
    "臥槽！這他媽是拍電影呢？！"
    "蟲哥又出來砍人了？這次踢到鐵板了？"
    "反殺！反殺了！快看！"
    彈幕瘋狂滾動，視頻播放量以恐怖的速度飆升。就在蟲哥第三刀劈下的瞬間，白衣男子突然側身一讓，刀刃"鏘"地一聲砍在護欄上，火星四濺。電光火石間，白衣男子一把抓住蟲哥持刀的手腕，反手一擰——
    刀，易主了。
    接下來的七秒，成為了全網熱議的焦點。
    蟲哥從持刀行凶，到被反殺倒地，整個過程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當白衣男子握著滴血的刀站在原地，而蟲哥蜷縮在血泊中抽搐時，整個網絡都炸了。
    坤山正當防衛
    蟲哥生前最後七秒
    法外狂徒葉辰怎麽看
    熱搜榜前十條，有六條都和這起案件有關。
    肖氏律所，頂層辦公室。
    肖清雪盤腿坐在真皮沙發上，捧著ipad刷得目不轉睛，突然"啪"地一拍茶幾："這刀都砍出火星子了還不算正當防衛？！"
    她的聲音清脆透亮，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突兀。
    坐在對麵的葉辰頭也不抬，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鏡片反射著電腦屏幕的冷光："刑法第二十條，特殊防衛權。"
    "那不就是正當防衛嘛！"肖清雪一個翻身從沙發上跳下來，光著腳跑到葉辰身邊，"你看這個慢放鏡頭，蟲哥第三刀明顯是衝著人家脖子去的！"
    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突然靠近，葉辰手指微微一頓，側頭瞥了一眼。
    屏幕上，蟲哥猙獰的麵孔被定格在揮刀的瞬間，刀刃距離白衣男子的頸動脈隻有不到十公分。
    "嗯。"葉辰收回視線，"但死者家屬不這麽認為。"
    "啊？"肖清雪瞪大眼睛，"他們還想怎樣？明明是蟲哥先......"
    她的話沒說完，葉辰已經把筆記本電腦轉向她。屏幕上是一封剛收到的郵件，發件人赫然是"銀河律師事務所"。
    "死者家屬委托銀河所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葉辰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索賠500萬，罪名是故意傷害致死。"
    肖清雪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他們瘋了嗎？！全網視頻都傳瘋了，還敢倒打一耙？"
    葉辰輕笑一聲，點開另一個文件："看看這個。"
    那是蟲哥的刑事案底記錄——密密麻麻的列表足足有三頁長：尋釁滋事、故意傷害、聚眾鬥毆......最近的一條是半年前因強製猥褻被拘留。
    "哇哦，"肖清雪吹了個口哨，"這位蟲哥的履曆挺豐富啊。"
    葉辰眯起眼睛："銀河所的張偉接了這個案子。"
    "張偉？"肖清雪皺眉，"就是上次在"老人碰瓷案"裏被你懟到當庭失語的那個？"
    "嗯。"葉辰合上電腦，"他這次學聰明了，先發製人買了熱搜。"
    肖清雪抓起手機一看，蟲哥生前做慈善的話題果然正在攀升，配圖是一張蟲哥在敬老院幫忙的照片。
    "噗——"她差點把咖啡噴出來，"這照片p得也太假了吧！蟲哥這表情像是要去敬老院還是去收保護費啊？"
    葉辰沒接話，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
    肖清雪歪頭看著葉辰的側臉，突然福至心靈："等等......你該不會是想接這個案子吧？"
    葉辰挑眉："為什麽不？"
    "可當事人還沒委托我們啊。"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急促地敲響。助理小林慌張地推門而入："葉、葉律！樓下有個男孩跪在大堂，說是坤山案被害人的兒子，求我們救救他爸爸！"
    葉辰和肖清雪對視一眼。
    "看來，"葉辰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當事人來了。"
    律所大堂，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t恤後背已經濕透。
    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有人舉著手機在拍攝。
    當葉辰的身影出現在電梯口時，少年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裏迸發出希望的光芒："葉律師！求您救救我爸爸！他是正當防衛，真的是正當防衛！"
    他的聲音嘶啞，顯然已經哭了很久。
    肖清雪快步上前扶起少年："別跪著，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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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卻不肯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個u盤："這、這是完整的監控，網上傳的都是剪輯過的！蟲哥他們一車人先圍毆我爸爸，還說要弄死他......"
    葉辰接過u盤，目光掃過少年手臂上的淤青："你也受傷了？"
    少年咬著嘴唇點頭："他們...蟲哥的人昨天來我家威脅，說要是敢找律師，就讓我爸死在牢裏......"
    肖清雪聞言，杏眼圓睜："無法無天了還！"她一把拉起少年，"走，上去說！這案子我們接定了！"
    葉辰看著肖清雪氣勢洶洶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他轉向正在拍攝的人群，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各位，拍夠了嗎？"
    一瞬間，所有手機都放了下來。
    等電梯門關上，肖清雪才湊到葉辰耳邊小聲問："你剛才是不是偷偷開錄音了？"
    葉辰瞥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
    "你右手一直插在口袋裏，"肖清雪得意地眨眨眼，"而且你每次偷偷錄音都會摸一下鼻梁——就像這樣。"
    她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葉辰的習慣動作。
    葉辰難得地愣了一下，隨即失笑："觀察力不錯。"
    "那當然！"肖清雪揚起下巴，"我可是......"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頂層，門開的瞬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走廊上，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站在律所門口，為首的正是銀河律師事務所的王牌律師——張偉。
    "葉律師，好久不見。"張偉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
    葉辰沒有伸手，隻是淡淡地問："有事？"
    張偉也不尷尬，收回手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受當事人委托，特來遞交和解協議。隻要你們不插手這個案子，我的當事人願意支付肖氏律所雙倍律師費。"
    肖清雪倒吸一口冷氣："你們這是赤裸裸的收買！"
    張偉看都不看她，目光隻盯著葉辰："葉律師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案子能接，什麽案子不能接。"
    葉辰接過文件，看都沒看就撕成兩半。
    "告訴你的當事人，"他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午飯吃什麽，"法庭見。"
    張偉臉色瞬間陰沉："葉辰，你別不識抬舉！蟲哥背後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是嗎？"葉辰輕笑一聲，突然上前一步。
    他比張偉高出半個頭，這一步邁出，壓迫感撲麵而來。張偉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張律師，"葉辰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扣，"回去轉告你背後的人——"
    他微微俯身，在張偉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張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等銀河所的人灰溜溜地離開，肖清雪迫不及待地拽住葉辰的袖子："你剛才跟他說什麽了？"
    葉辰邁步走向辦公室，頭也不回地道：
    "我說，他褲子拉鏈沒拉。"
    肖清雪："......"
    少年："......"
    辦公室裏，葉辰將u盤插入電腦，完整的監控視頻開始播放。畫麵中，蟲哥一夥人確實先對白衣男子進行了長達五分鍾的圍毆，期間多次威脅"今天必須弄死你"。
    肖清雪看得拳頭都硬了："這都不算正當防衛，什麽叫正當防衛？！"
    葉辰按下暫停鍵，畫麵停在蟲哥持刀衝出寶馬的瞬間。
    "知道為什麽這個案子必須贏嗎？"他輕聲問。
    肖清雪和少年同時搖頭。
    葉辰指著屏幕上蟲哥猙獰的臉："因為如果連這種明顯的正當防衛都要被判刑，那麽從今往後，所有被欺負的老百姓就隻剩下兩個選擇——"
    "要麽跪著生，要麽站著死。"
    他合上電腦，目光灼灼："而我，選擇讓正義站著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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