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肖氏律所的會議室卻燈火通明。玻璃幕牆外，城市霓虹閃爍，車流如織。葉辰鬆了鬆領帶，將一遝文件扔在會議桌上，長舒一口氣"總算告一段落了。"
    肖清雪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梁安的動作比想象中快。剛收到消息，某閱連夜撤換了三分之二的高管，新的合同模板已經起草完成。"她抿了一口咖啡，"不過"
    "不過什麽？"葉辰抬眼。
    "新合同雖然提高了作者分成比例，但知識產權歸屬條款依然模糊。"肖清雪調出一份電子文檔投影在牆上，"你看這條——"平台與作者共同享有作品衍生權利"，什麽叫"共同享有"？解釋權還在平台手裏。"
    葉辰盯著那條款看了幾秒，突然笑了"梁安不愧是企鵝的法務總監，玩文字遊戲的高手。"
    會議室門被輕輕叩響。前台小妹探頭進來"葉律師，樓下有位自稱"天蠶地瓜"的白金作家想見您，說沒預約但事情緊急。"
    葉辰和肖清雪對視一眼。十分鍾後，會客室裏多了個戴黑框眼鏡的微胖男子，他手裏攥著一頂棒球帽，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
    "冒昧打擾了，葉律師。"他的聲音比網絡上溫和許多，"我是劉偉，筆名"天蠶地瓜"。今天斷更節是我發起的，但現在情況有點複雜。"
    肖清雪敏銳地注意到他不斷摩挲手機的動作"劉先生，出什麽事了？"
    劉偉咽了口唾沫"一小時前，我的編輯突然通知我，之前談好的《鬥破天穹》動漫改編項目被緊急叫停。理由是"需要重新評估合作條款"。"他苦笑著搖頭，"巧合的是，今天下午我剛在微博公開支持維權。"
    葉辰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其他參與斷更節的大神作者呢？"
    "我私下問了幾個，"烽火"的影視改編簽約儀式延期了，"貓膩"的新書推薦位被臨時撤換。"劉偉壓低聲音，"表麵上看是正常調整，但我們心裏都清楚——這是秋後算賬。"
    肖清雪皺眉"梁安剛承諾改革就玩這種把戲？"
    "未必是梁安的意思。"葉辰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某閱大廈的霓虹標誌，"這種體量的企業，內部派係複雜。有人想搞小動作太容易了。"
    劉偉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看了眼屏幕，臉色驟變"編輯發消息說如果我明天恢複更新並刪除支持維權的微博，《鬥破天穹》項目立刻重啟，分成比例還能提高101novel.com。"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葉辰轉身，目光如炬"劉先生，你打算怎麽做？"
    劉偉的拇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微微發抖"我寫了十二年小說，好不容易熬成白金。如果這個項目黃了，損失不止幾百萬"他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但今天我要是妥協，明天他們就會變本加厲地壓榨新人！"
    葉辰嘴角微微上揚。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清雪，聯係一下《文娛前沿》的王記者，就說我們有個關於"網絡文學去壟斷化"的專題想聊。"
    掛斷電話後，他拍了拍劉偉的肩膀"劉先生，敢不敢玩把大的？"
    劉偉推了推眼鏡"什麽意思？"
    "企鵝不是唯一的選擇。"葉辰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據我所知，字節跳動和b站都在布局原創文學。如果有頂級作者帶頭"
    劉偉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集體跳槽？"他下意識搖頭，"不行，我們的作品版權都在某閱，合同規定五年內不得在競品平台發布新作。"
    葉辰笑了"誰說要等五年？《著作權法》第十七條規定，顯失公平的合同條款可申請撤銷。更何況"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某閱現在最怕的就是負麵輿情。"
    肖清雪突然插話"葉辰，剛收到消息。陳默的《星河劍神》完結章剛發布一小時，某閱就把它從所有推薦位撤下來了。"
    劉偉猛地站起來"他們怎麽敢？！那可是平台年度冠軍作品！"
    葉辰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梁總，看來貴司的"改革"很有創意啊對，就是劉偉和陳默的事不，我不需要解釋，我隻想知道——"他的聲音驟然變冷，"明天的頭條是"某閱兌現承諾"還是"秋後算賬現形記"，企鵝集團選哪一個？"
    電話那頭傳來梁安急促的辯解聲。葉辰直接按下免提鍵，讓所有人都能聽到"絕對是誤會！我馬上調查！葉律師，請相信企鵝的誠意"
    "誠意不是用嘴說的。"葉辰打斷他，"這樣吧，明天上午十點，我要看到三件事第一，恢複所有參與斷更節作者的推薦位；第二，劉偉的動漫項目按原計劃推進；第三，成立由作者代表組成的權益監督委員會，肖氏律所將派員列席。"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需要請示董事會。"
    "現在是晚上九點二十三分。"葉辰看了眼手表，"我給你三十分鍾。超時的話，我隻好接受《財經周刊》的專訪了，他們正在整理某閱過去五年陰陽合同的完整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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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斷電話後，劉偉目瞪口呆"葉律師，你這太狠了吧？"
    肖清雪輕笑"對付流氓，就得用流氓啊不是，用非常手段。"
    葉辰的手機突然亮起，是一條微信。他掃了一眼，嘴角勾起"陳默發來的，某閱技術部剛給他賬號開了特殊權限——可以直接查看作品實時訂閱數據和版權交易記錄。"
    "這是服軟了？"劉偉不敢相信。
    "是試探。"葉辰搖頭，"他們在看我們的反應。如果現在歡呼勝利，明天就會有小動作。"
    果然，二十五分鍾後，梁安回電表示全部接受條件，但提出希望"低調處理"。葉辰掛斷電話，看向劉偉"明天你的動漫項目會重啟，但記住——這隻是開始，不是結束。"
    劉偉重重地點頭。臨走前，他突然轉身"葉律師，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要幫我們？這種案子耗時耗力，律師費還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商業糾紛"
    葉辰沉默片刻，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泛黃的舊書"這是我父親寫的詩集，二十年前出版，印量五百冊。"他輕輕撫過書脊，"出版社當年以"行業慣例"為由，用三千元買斷了所有版權。三年前，我發現其中三首詩被用在某品牌廣告裏，廣告費上億。"
    劉偉瞪大眼睛"那"
    "根據當時的合同，我們一分錢也拿不到。"葉辰將書放回書架，"法律或許會遲到，但不該永遠缺席。"
    送走劉偉後，肖清雪靠在辦公桌邊"你剛才沒說完——後來那三首詩怎麽樣了？"
    葉辰聳聳肩"我起訴了，但父親怕惹麻煩，堅持和解。最後拿了五萬塊"人道補償"。"他望向窗外的夜色，"所以今天，我特別理解陳默他們的恐懼和猶豫。"
    肖清雪的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她查看後眉頭緊鎖"奇怪某閱技術部的林小北剛發來消息，說發現公司內網有異常數據刪除記錄，涉及近三個月的部分版權交易數據。"
    葉辰立刻警覺"具體是哪些作品？"
    "還在查，但初步判斷"肖清雪抬頭，眼中閃著寒光，"都是近期準備維權的作者作品。"
    葉辰抓起西裝外套"走，去找林小北。梁安表麵服軟，背地裏卻在銷毀證據！"
    電梯下行時，肖清雪突然問道"如果某閱真在銷毀證據，我們該怎麽辦？法律上很難追究這種"技術故障"。"
    葉辰按下停車場樓層按鈕，冷笑道"那就讓他們知道，這個時代，數據永遠不會真正消失。"
    他們剛走出電梯，葉辰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梁安"。兩人對視一眼，葉辰按下接聽鍵"梁總，這麽晚還有事？"
    電話那頭，梁安的聲音異常急促"葉律師，出事了！張維明帶走了核心數據庫的備份密鑰，現在整個版權交易係統癱瘓！董事會已經報警"
    葉辰猛地停住腳步"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半小時前！"梁安幾乎是在吼叫，"他臨走前還群發郵件，聲稱要"曝光行業黑幕"！葉律師，這事一旦鬧大，整個網絡文學行業都會地震！"
    肖清雪已經攔下一輛出租車。葉辰一邊拉開車門一邊問"張維明可能去哪？"
    "不清楚，但他的助理說"梁安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你們律所樓下。"
    電話戛然而止。葉辰和肖清雪同時轉頭，透過出租車車窗，他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肖氏律所大門外的陰影處——正是已經卸任的張維明，他手裏緊握著一個銀色硬盤，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馬路對麵的一輛黑色轎車。
    "師傅，掉頭！"葉辰低喝一聲，"快！"
    出租車一個急轉彎。就在這時，那輛黑色轎車突然啟動，朝著張維明所在的方向加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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