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深秋帶著刺骨的濕冷，陳陽趴在出租屋的地板上，
    螺絲刀在一部進水的二手手機主板上精準遊走。
    陳小雨哼著歌推開房門，懷裏抱著個牛皮紙箱，
    卡通書包帶子上還沾著放學後買的糖炒栗子碎屑。
    "哥，有你的快遞！"
    她蹦跳著蹲下，馬尾辮甩過陳陽正在焊接的電路板，
    "不過寄件人地址好奇怪，隻寫了 " 江州齒輪廠 "。
    " 紙箱表麵的膠帶纏得歪歪扭扭，
    角落印著模糊的齒輪圖案，像道未愈的傷疤。
    陳陽的螺絲刀突然在焊點打滑，濺出細小的火花。
    他盯著紙箱上的收件人姓名 ——"陳陽收" 三個字用紅筆寫成，筆畫間藏著不易察覺的齒輪紋路。
    這種筆跡他在趙天雄集團的舉報信上見過，是對方慣用的心理戰手段。
    "放桌上，別碰裏麵的東西。
    " 陳陽的聲音沉下來，焊點在主板上燙出焦痕。
    他摘下防靜電手套，指尖撫過紙箱封口，發現膠帶邊緣有五處重疊褶皺，
    這是碼頭工人搬運時特有的習慣 —— 趙天雄的走私貨物常用這種封裝方式。
    陳小雨察覺到哥哥的異常，抱著紙箱的手緊了緊："哥，不會又是......"
    話沒說完，
    紙箱突然發出 "哢嗒" 輕響，嚇得她差點鬆手。
    陳陽眼疾手快接住紙箱，螺絲刀已經頂在封口處，刀刃反射的光映出妹妹發白的臉色。
    "別怕，哥在。"
    陳陽扯出個安慰的笑，拇指在龍佩上快速摩挲三下 —— 這是他們在橋洞時的鎮定暗號。
    他用螺絲刀尖挑開膠帶，動作輕得像在拆解定時炸彈，
    突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眉頭瞬間擰緊。
    紙箱裏躺著塊染血的玉佩碎片，碎玉邊緣還連著幾絲紅線，旁邊是張打印紙條："拿公司換妹妹，三日內答複。
    " 陳小雨的玉墜在胸前輕輕晃動，與碎片上的紋路詭異地重合。
    陳陽盯著血跡，發現顏色過於鮮豔，邊緣沒有自然滲透的暈染，反而像廉價番茄醬。
    "假的。"
    陳陽突然笑了，螺絲刀敲了敲碎玉，發出塑料特有的悶響，"真和田玉碰撞聲像泉水，這是樹脂仿品。
    " 他捏起紙條，
    發現打印墨粉裏混著金粉 —— 趙天雄總愛在威脅信裏摻奢侈品碎屑，仿佛這樣就能掩蓋骨子裏的卑劣。
    陳小雨湊過來，鼻尖幾乎碰到碎玉："可這紅線......"
    她的聲音發顫，指尖無意識地絞著校服裙擺。
    陳陽看見她手腕內側的紅繩勒痕 —— 那是昨天幫他搬貨時留下的，
    心裏突然抽痛，卻笑得更輕鬆："紅線是普通棉線，真正的老玉繩會用浸過槐樹皮的蠶絲，就像媽給你編玉墜的那種。"
    他抽出隨身攜帶的修鞋刀，在碎玉背麵輕輕一刮，露出底下的二維碼："瞧，還有追蹤器。
    " 刀刃劃過二維碼的瞬間，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 —— 是他昨晚裝在紙箱上的微型信號幹擾器啟動了。
    陳小雨看著哥哥行雲流水的動作，眼裏的懼意漸漸變成崇拜："哥你怎麽知道有陷阱？"
    "因為真正想威脅人的家夥，不會用快遞。
    " 陳陽將碎玉扔進搪瓷盆，盆底還堆著他攢了三年的手機零件，
    "趙天雄派來跟蹤你的混混，鞋底沾的紅砂土來自江州碼頭，而碼頭到市區的快遞，膠帶褶皺應該是七處。
    " 他晃了晃紙箱，金屬搭扣發出清脆的響聲，"這箱子用的是五金店賣的普通搭扣，
    真正的走私貨會用齒輪狀暗扣 —— 他們在試探我們的反應。"
    陳小雨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枚硬幣："昨天你給我的護身符，今天在學校被同學看到了，他們說硬幣上的劃痕像蝴蝶。
    " 她將硬幣舉到燈光下，邊緣果然有細密的刻痕，
    正是陳陽昨晚用螺絲刀刻的蝴蝶輪廓。
    "蝴蝶能破繭，硬幣能開路。
    " 陳陽揉了揉妹妹的頭，趁機將追蹤器碎片藏進自己袖口，
    "記住，以後收到任何快遞，先看封口有沒有槐樹香 —— 媽以前總在包裹裏放曬幹的槐花，這是咱們家的暗號。
    " 他沒說出口的是，剛才用修鞋刀刮碎玉時，
    已經悄悄收集了樹脂碎屑和金粉，這些都會成為追蹤趙天雄的線索。
    深夜，陳小雨在裏屋熟睡，陳陽坐在窗台前，
    手機屏幕映出快遞單上的發貨單號。
    他打開自己編寫的追蹤程序，輸入單號的瞬間，
    屏幕彈出三個紅色警告 —— 這是趙天雄慣用的三級心理戰陷阱：先用血腥道具製造恐慌，
    再通過追蹤器定位他們的情緒波動，最後用偽造的玉佩勾起陳年傷疤。
    "可惜，你碰了不該碰的回憶。
    " 陳陽對著黑暗喃喃自語，指尖劃過屏幕，將計就計地向對方發送了虛假的公司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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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出父親的修鞋刀，在窗台上刻下第 17 道痕 —— 這是趙天雄本月發起的第 17 次攻擊。
    刀刃入木的瞬間，他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他龍佩時的話："護好妹妹，比複仇更重要。"
    窗外的路燈突然熄滅，陳陽卻笑了。
    他知道，當趙天雄的手下根據追蹤器摸到假地址時，
    會發現那裏堆滿了他特意放置的舊手機 —— 每台手機都裝著他改裝的病毒程序，
    就像他在二手手機市場練出的本事：表麵是破銅爛鐵，內裏藏著能咬碎齒輪的利齒。
    "哥？"
    陳小雨的聲音從裏屋傳來，"你在刻什麽？"
    "刻蝴蝶。"
    陳陽望著窗台上剛刻好的蝴蝶輪廓，月光給它鍍上銀邊，
    "刻一隻永遠不會被齒輪困住的蝴蝶。"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硬幣，妹妹的體溫似乎還留在上麵，
    "等它翅膀硬了，就能帶著我們，飛出所有的陷阱。"
    淩晨三點，當趙天雄的手下踹開假地址的房門時，迎接他們的隻有滿牆的蝴蝶刻痕和循環播放的《槐花曲》。
    而真正的陳陽，正對著電腦屏幕，看著追蹤器信號在地圖上畫出一個扭曲的齒輪形狀 —— 那是趙天雄老巢的位置。
    他的螺絲刀在掌心轉出利落的弧度，這次，他要讓齒輪陷阱，成為反擊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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