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鏡中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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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裏的紫金色火焰突然暗下去,閣樓陷入半明半暗的詭異光線裏。蘇瑤的五鈴手鏈還在發燙,我盯著她腕上交疊的銀鐲,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哢嚓”一聲——牆角的落地鏡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鏡麵不再映著閣樓景象,而是翻湧著紫金色的血水,水麵漂著半片繡品殘片,正是柳如煙繡著“蘇文啟負我”的袖口。
“陳宇小心!”蘇瑤的尖叫混著鏡麵碎裂聲響起時,血水已經漫過我的腳踝,帶著刺骨的寒意。低頭看去,紫金色的水麵倒映出城南戲院的穹頂,雕花梁柱間掛著十二盞血月燈籠,正中央的戲台上,柳如煙穿著紅旗袍吊在橫梁上,腳尖滴著血,正好落在我眉心的紅點上。
“陳門弟子,來還債了——”她的聲音從鏡中傳來,戲服上的並蒂蓮紋正在被血月圖騰吞噬,“蘇文啟欠我的,你們陳門也得還!”鋼絲繩突然繃緊,她的虛影被拽向鏡麵深處,我這才發現,她腕上的“如煙”鐲不知何時套在了蘇瑤手上,而蘇瑤此刻的模樣,竟和九十年前的柳如煙一模一樣,眼尾淚痣滴著血水。
我猛地轉身,想抓住蘇瑤,卻發現她被困在另一片鏡麵後,正隔著無形的屏障拍打玻璃,五鈴手鏈的銀光在血水中顯得格外微弱。鏡麵突然分裂成十二塊,每塊都映著不同的場景:城郊亂葬崗的斷碑、帝豪花園的枯井、黃皮子溝的老槐樹……每處場景中央都沉著個鎮魂罐,罐口貼著蘇家女眷的生辰八字。
血水漫過胸口時,我聞到濃烈的胭脂粉味,混雜著鐵鏽味。鏡中柳如煙的虛影突然逼近,指尖劃過我手腕的血痕,疼得我倒吸涼氣:“當年蘇文啟把我的斷發繡進蘇家門楣,”她的聲音裏帶著九十年的怨氣,“現在該用你的血,給我的冤魂開路了。”
鋼絲繩突然纏住我的腳踝,將我拽向戲台中央的絞刑架。橫梁上的血月燈籠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台側的人影——穿黑棉襖的陰山殿弟子正捧著陶罐,罐口飄出的黑霧裏,我看見蘇母和蘇瑤的虛影被鎖鏈束縛著,腕上的銀鐲正在被黑霧吞噬。
“住手!”我甩出血符,卻見血符在血水中化作光點,反而讓柳如煙的虛影更加凝實。千鈞一發之際,蘇瑤的照骨鏡突然從鏡外砸來,鏡麵裂開的瞬間,我看見現實中的她正舉著鏡子,手掌被碎玻璃劃出深長的口子,鮮血滴在地上的繡品殘片上。
“砰!”照骨鏡砸在鏡麵上,玻璃碎片飛濺的瞬間,蘇瑤的鮮血濺在繡品殘片上,金線突然發出強光,在木板上勾勒出城南義莊的平麵圖。我趁機抓住蘇瑤的手,將她拽出鏡中陷阱,卻發現殘片上的金線竟在自動延伸,畫出帝豪花園的地下結構,三樓標記著“血池眼”的位置,正是地窖的枯井。
“陳宇你看!”蘇瑤顧不上包紮傷口,指尖點著圖中央的紅點,“義莊第三根廊柱下有個五角星標記,和族譜裏柳如煙畫的鎮魂陣一樣!”她腕上的“歸位”鐲突然貼緊“如煙”鐲,在碎玻璃上投出完整的胡黃仙族徽,將鏡中殘餘的血水逼退。
鏡中地宮的畫麵在碎片中若隱若現:最深處的鎮魂罐上刻著“柳如煙”三個字,罐口插著半支銀簪,正是蘇瑤在閣樓找到的那支。罐底沉著張泛黃的契約,落款處蘇文啟的簽名旁,蓋著陰山殿的血月印章,而契約下方,竟畫著我和蘇瑤的生辰八字,被血線連向中央的血池眼。
“原來他們早就盯上了我們。”我咬破指尖,讓鮮血與蘇瑤的血在碎玻璃上交融,馬仙印的紅光與五鈴手鏈的銀光交織,竟在鏡中映出完整的胡黃仙族徽,正是陳門與蘇家的雙星印記。柳如煙的虛影在光芒中顫抖,眼尾淚痣的血水漸漸變成清淚。
“對不起……”她的虛影終於開口,聲音不再帶著恨意,“我不該遷怒你們……”話沒說完,鏡中陰山殿弟子突然撲來,袖口的血月圖騰撞上雙星印,爆發出刺目的強光。蘇瑤趁機撿起銀簪,發現簪頭的半朵族徽與我的鎮魂鈴缺口嚴絲合縫。
鏡麵“哢嗒”碎成齏粉,蘇瑤踉蹌著摔倒在我懷裏,掌心的血痕竟組成了“義莊”二字。繡品殘片在碎玻璃中發著微光,背麵的金線此刻清晰可見,竟繡著帝豪花園的地脈走向,十二座鎮魂罐的位置正好對應著十二根地脈,而中央的血池眼,正位於蘇瑤家地窖的枯井下方。
雪不知何時停了,閣樓的天窗漏下月光,照亮蘇瑤腕上的銀鐲。她突然指著窗外的槐樹林,樹影在雪地上投出詭異的圖案——正是城南戲院的輪廓,而樹冠的位置,恰好對應著鏡中血池眼的方位:“陳宇,柳如煙的斷發根本不在亂葬崗,就在我家別墅的地基裏,對不對?”
我點點頭,摸著她腕內側的淚痣:“陰山殿用她的冤魂當引子,借蘇家血脈養煞靈,而你和我的血,就是打開血池眼的鑰匙。”想起蘇振邦書房的照片,1998年父母布北鬥陣時,正是將帝豪花園選為陣眼,“你爸早就知道這裏的地脈,所以才把別墅修成古堡樣式,暗藏鎮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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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突然握住我手腕,銀鐲的涼意滲進皮膚:“鏡中顯示的十二座鎮魂罐,和黃皮子溝後山的陶罐是一套,對不對?”她眼尾的淚痣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冬至血月祭,陰山殿要集齊十二罐的怨氣,用雙星印重啟血池……”
閣樓的木門“吱呀”打開,李明舉著攝像機探進頭來,圓框眼鏡上蒙著水汽:“你們沒事吧?我聽見玻璃碎響,還以為……”他突然盯著蘇瑤的手掌,“乖乖,這血痕咋還發光?快用我奶給的止血符!”
蘇瑤苦笑著搖頭,將繡品殘片塞進李明手裏:“拍下來,尤其是背麵的地宮圖。”她轉身望向破碎的鏡麵,那裏隻剩幾塊殘片還映著月光,“李明,你說咱們在鏡中看見的鎮魂罐,會不會和老槐樹的年輪一樣,每十年吸收一次蘇家血脈?”
李明推了推眼鏡,攝像機紅光映著殘片上的金線:“還真有可能!我奶說過,陰山殿的‘血池十二罐’對應十二地支,帝豪花園壓著‘子’位,所以柳如煙的罐子在這兒……”
離開帝豪花園時,蘇瑤堅持把照骨鏡塞給我,鏡柄上的胡黃仙族徽還沾著她的血。雪後的夜風刺骨,她羽絨服拉鏈終於拉到頂,隻露出半張臉,腕上兩枚銀鐲碰撞出清響,像在唱一曲無聲的鎮魂調。
“陳宇,”她突然停住腳步,指向別墅區深處,“你覺不覺得,鏡中陰山殿弟子的袖口,和上周在學校看見的黑衣人很像?”她壓低聲音,“他們袖口的血月圖騰,和繡品上的一模一樣。”
我點點頭,掌心的血痕還在隱隱作痛。遠處的槐樹突然傳來狼嚎,不是普通的狼,而是胡三太爺的虎嘯。蘇瑤的五鈴手鏈應聲而鳴,與我的鎮魂鈴形成共振,在雪地上畫出北鬥陣,陣眼正是她家門口的88號門牌。
這一晚,我在日記本上貼著鏡中撿到的繡品殘片,金線在台燈下泛著微光。蘇瑤發來短信,說她媽媽睡前摸著她的銀鐲,突然說了句“如煙,對不起”,和鏡中柳如煙的虛影說的話一模一樣。
窗外,縣城的燈火在風雪中明明滅滅,我摸著脖子上的鈴鐺,突然聽見極細的戲腔從鈴心傳來,是《夜上海》的調子,卻帶著哭腔。那不是柳如煙的聲音,而是母親的,像在說:“小宇,鏡中陷阱是考驗,也是鑰匙,當蘇瑤的血與你的馬仙印相融,雙星印就會現世。”
我知道,鏡中陷阱不過是陰山殿的開胃菜,真正的危機在冬至血月祭。蘇瑤腕上的淚痣、繡品殘片的地宮圖、還有鏡中看見的鎮魂罐,都在告訴我,陳門弟子與蘇家的羈絆,早在九十年前就已注定,而我和蘇瑤,必須在血池眼開啟前,找到柳如煙的斷發,解開這樁纏繞三代人的陰債。
雪光映著碎玻璃上的雙星印,我忽然明白,鏡中顯現的不是陷阱,而是九十年前的真相:柳如煙的冤魂、蘇家的陰債、陳門的使命,早已在血池眼的漩渦中交織成網。而破網的關鍵,就在蘇瑤腕上的銀鐲與我掌心的馬仙印,在冬至那晚的老槐樹下,在雙星印現世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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