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池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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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江的晨霧裹著鐵鏽味,陳宇蹲在防洪堤上,指尖剛觸到水麵,紫黑色的河水便劇烈震顫。波紋匯聚成血月倒影,中央浮著陰山殿主的虛影,嘴角勾起的冷笑與血池崩塌時如出一轍。他猛地縮回手,掌心殘留的涼意混著陰煞特有的腐臭,讓胃裏一陣翻湧。
    “柱兒!”蘇瑤的運動鞋在堤岸上踩出濕痕,馬尾辮上的五鈴手鏈隨著跑動叮當作響,“七處陰脈的水質報告出來了!ph值全部低於4.0,比血池的水還酸!”她舉著便攜式檢測儀,屏幕上的曲線瘋狂跳動,“而且每處水源都檢測出‘血煞因子’,和廢廠事件的殘留物一模一樣。”
    陳宇接過檢測儀,指尖劃過冰涼的金屬外殼,突然發現儀器表麵凝結的水珠正聚成蓮花形狀——與血池底的十二瓣蓮花紋分毫不差。遠處傳來渡輪的汽笛,卻在靠近陰脈流域時突然啞音,仿佛被某種力量掐住了咽喉。
    “昨晚又夢見他了?”林婉兒的素白旗袍沾著晨露,桃木劍穗上的小豬掛件凝著水珠,“胡三太爺說,陰脈滲水是血池地脈逆流的征兆,相當於傷口在‘流膿’。”她的羅盤碎片指向江心,盤麵紅光被染成紫黑,“更糟的是,滲水區域正在形成新的血池倒影。”
    深夜的紫微堂靜得能聽見香灰落地聲,陳宇盯著床頭的鎮魂鈴發呆。自血池崩塌後,鈴鐺再未發出過清亮的鳴響,此刻正像塊生鏽的廢鐵,偶爾發出斷斷續續的蜂鳴,像受傷的野獸在嗚咽。
    睡夢中,血池底的場景再次浮現。陰山殿主的軀體融在紫黑色池水中,隻露出一雙泛著血光的眼睛:“歸位吧,陳宇……你本就是血池的一部分。”他的手指穿透陳宇的胸口,在掌心寫下“歸位”二字,墨跡滲入皮膚時,陳宇清晰聽見骨骼裂變的聲音。
    驚醒時,床頭的電子鍾顯示0303,正是血池崩塌的時刻。陳宇摸向眉心,指尖觸到比上月明顯擴大的紫印,邊緣呈鋸齒狀,像活物般向鬢角蔓延。鏡子裏,紫印在夜燈下泛著微光,與胸口的馬仙印形成詭異的陰陽魚圖案。
    “又失控了?”蘇瑤推門進來,抱著印著小豬圖案的抱枕,手腕上的五鈴手鏈發出擔憂的輕響,“我聽見鈴鐺在叫,比上次更急。”她打開手機電筒,照亮陳宇掌心的“歸位”二字,墨跡竟與血池底的咒文完全一致,“要不要試試爺爺的‘血池淨手符’?”
    陳宇搖頭,目光落在窗台的玻璃瓶上。裏麵裝著鬆花江的水樣,此刻正自動旋轉,水麵浮現出七座城市的輪廓——正是七大陰脈的所在地。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的話:“當陰脈開始書寫,便是血煞睜眼之時。”
    祖祠的香案在陳鳳岐的旱煙袋下發出三聲悶響,暗格開啟的瞬間,檀香混著黴菌味撲麵而來。泛黃的“陳門血譜”躺在天鵝絨上,封皮的紫微令圖案已褪色,卻在陳宇靠近時發出微光。
    “這是陳門傳了三百年的血譜,”爺爺的手指撫過布滿裂痕的紙頁,旱煙袋在“1998年血池封印”的批注上頓住,“當年你爹娘在血池底布下雙星印,用胎兒的紫微命格承接血煞之力。”他翻開第一頁,中央繪著血池與紫微令的交織圖案,角落的血手印新鮮得仿佛剛按上去,“月如的五鈴血、建國的馬仙印,加上你的紫微命格,三印合一才能鎖住血池核心。”
    陳宇的指尖劃過血手印,突然發現自己的掌心紋路與父母的完全重合,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承接這份封印。血譜的夾層中掉出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陳建國與林月如站在老槐樹下,母親的五鈴手鏈和父親的紫微令在陽光下交相輝映,身後是剛滿周歲的自己,眉心紅點格外醒目。
    “他們從來沒告訴過我,”陳宇的聲音發顫,“原來我從出生起,就是個活的封印。”
    爺爺歎氣,旱煙袋敲在“陳門護道之責”的批注上:“五十年前,我在陰山殿看見他們用新生兒煉血煞,第一個犧牲品就是你爹。”他望向神龕上胡三太爺的牌位,“後來你爹逃出陰山殿,娶了茅山的月如,就是為了用南北合璧的雙星印,給你鑄一道活的護心符。”
    紫微堂地下室的監測屏上,七大陰脈的波動曲線如同瘋狂的心電圖,紅色警報燈將蘇瑤的臉映得通紅。她正給鎮魂鈴安裝迷你gps,銀色的鈴鐺在工作台投下細碎的影子:“這樣就算你被拖進黃泉,信號也能穿透陰煞霧。”她晃了晃手中的裝置,小豬形狀的定位器上還纏著草莓味的驅邪符,“李明說這叫‘玄學科技一體化’。”
    林婉兒的羅盤碎片突然指向窗外,劍穗小豬掛件繃直如弓弦:“陰脈波動頻率在翻倍,”她的桃木劍已經出鞘,“今晚巡邏必須走陰脈沿線,尤其是老槐樹周邊。”
    雨夜的街道空無一人,路燈在雨幕中透出昏黃的光。陳宇的鎮魂鈴突然發出尖嘯,三道黑影從巷口的陰煞霧中殺出,短刀上的血池圖騰在電光中格外刺眼。
    “小心!是血池咒怨!”林婉兒的桃木劍劈出桃花光刃,卻在觸碰到黑影時發出金屬摩擦聲。蘇瑤的草莓味驅邪噴霧剛噴出,就被對方周身的陰煞霧吸收,反而讓短刀的血光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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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軀體是陰煞凝成的!”陳宇感覺紫印發燙,指尖長出胡仙的利爪,“瑤瑤,用黑狗血潑陣眼!婉兒,砍他們的腳踝!”
    戰鬥在雨中膠著,蘇瑤的改裝水槍噴出混著草莓果醬的黑狗血,在地麵畫出北鬥圖案。黑影發出尖嘯,腳踝處的蓮花紋逐漸崩解,露出底下嵌著的血煞令碎片。陳宇的利爪劃過碎片,金光閃過,黑影化作紫黑煙霧,隻留下半塊刻著“歸位”的令牌。
    “這是陰山殿的‘血池令’,”林婉兒用桃花符裹住令牌,“看來他們想通過陰脈滲水,重新凝聚血池核心。”她望向陳宇,發現他的紫印在戰鬥後又擴大了幾分,“胡三太爺說,血池正在用你的紫印當坐標,定位七大陰脈的弱點。”
    暴雨衝刷著村口的老槐樹,枯黃的樹葉在風中簌簌掉落。陳宇伸手觸碰樹幹,十二瓣蓮花紋突然浮現,樹皮表麵滲出的暗紅樹液在地麵匯成箭頭,指向樹根深處。蘇瑤的無人機掠過樹冠,攝像頭傳回的畫麵讓她倒吸冷氣:“柱兒,樹根下的石碑露出來了!”
    石碑上的女真文在烏仁娜的銀飾光芒中顯形,最後一行血字讓陳宇脊背發涼:“血煞重生之日,槐樹泣血之時——陳門傳人,當以血飼樹。”薩滿大巫的銀鈴在風中作響,她的指尖劃過石碑底部的胡三太奶圖騰:“三百年前,胡三太奶用尾骨釘住血池的地脈,這棵槐樹就是她的化身。”
    深夜,陳宇獨自來到老槐樹下,掌心按在樹疤上的瞬間,意識被拉入靈界。胡三太奶的九條尾巴正與陰山殿主的血月劍纏鬥,每片槐葉都化作利刃,在虛空中劃出璀璨的光弧:“老東西,你以為斷我一尾就能破陣?”她的尾尖掃過血池核心,十二瓣蓮花紋應聲崩裂,“陳門後人,記住血池的弱點在花蕊!”
    戰鬥殘像中,胡三太奶的斷尾化作老槐樹的根須,纏住血池核心。陳宇驚醒時,發現指尖長出細小的槐葉紋路,掌心的“歸位”二字已與樹皮的蓮花紋重合。遠處,蘇瑤的衛星地圖傳來提示音,七大陰脈正以老槐樹為中心,連成血色北鬥。
    “柱兒!”蘇瑤的聲音帶著顫抖,“長白山天池的冰麵出現血月倒影,和老槐樹的蓮花紋完全對應!”她發來的衛星圖上,七大陰脈節點閃爍著血光,中心的老槐樹像極了血色北鬥的“北極星”。
    林婉兒的羅盤碎片突然炸裂,盤麵紅光指向長白山:“那裏有三百年前的血池分舵,也是胡三太奶斷尾前最後鎮守的地方。”她抓住陳宇的手腕,發現紫印正隨著北鬥的轉動而明滅,“血池在重塑核心,而你……是它的坐標。”
    回到紫微堂,陳宇盯著血譜上的雙星印,突然發現父母的血手印與自己的紫印、馬仙印形成完美的三角。鎮魂鈴的gps定位器突然發出蜂鳴,屏幕上的紅點正在老槐樹處瘋狂閃爍——那是血池倒影的坐標。
    “他們想通過陰脈滲水,把老槐樹變成新的血池核心。”陳宇握緊紫微令,碎片在掌心發燙,“而我體內的血煞,就是啟動核心的鑰匙。”
    蘇瑤遞來草莓糖,糖紙在燈光下映出老槐樹的影子:“我查過縣誌,老槐樹的年輪裏藏著胡三太奶的護道陣,”她的五鈴手鏈掃過陳宇的紫印,“當年如煙姐用斷發加固過,現在該我們激活它了。”
    林婉兒將桃木劍插入神龕前的香爐,劍穗小豬掛件指向長白山:“我聯係了茅山派,他們在長白山腳下發現陰煞聚集體,”她望向陳宇,“血池的餘波,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挑戰,在天池冰底。”
    窗外,暴雨衝刷著老槐樹,樹幹的蓮花紋在電光中時明時滅。陳宇摸著掌心的槐葉紋路,想起胡三太奶在靈界的話:“血池的弱點在花蕊。”而他知道,所謂花蕊,正是陳門三代人用血淚守護的——那朵開在血池最深處的,名為“希望”的蓮花。
    當鎮魂鈴再次發出蜂鳴,陳宇望向蘇瑤和林婉兒,前者正在調試無人機的草莓味散魂粉,後者在劍身上新刻了槐樹紋。他突然明白,所謂陰脈滲水,不過是血煞的垂死掙紮。隻要老槐樹還在,隻要同伴還在,任何陰煞,終將在雙星印的光芒下,化作鬆花江麵上的一縷晨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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