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神色難看了幾分，但想到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強行壓在自己心中的怒火，臉上擠出一抹笑意，聲音如水般溫柔。
    “那個小夜啊，媽媽這幾年過的也不好，沒有辦法養你和你外婆的，但，但媽媽這些年有打錢給你外婆的。”
    司夜漆黑的眸子平靜如水，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的開口：“您說的是您每月打的五百塊錢？”
    盡管知道自己的父親在下界過的並不好，但聽到每個月500的生活費，司糯的心還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來了這個世界才不過短短三天，可她已經摸清了貨幣。
    一個月五百，哪怕司夜什麽都不買，都用來吃飯也不夠啊，更別提還有個老人在。
    一老一小全指著退休金而活，不然怕是早就餓死了。
    司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厭惡的瞪著柳如煙：“你還好意思說嗎？一個重病臥床的老人，一個正值青春期還在長大的老人，你就給五百？你知不知道超市的菜價格是多少？藥店賣的藥又是多少？”
    柳如煙差點沒破防，這個小雜種非得拆台是吧！
    “那個，你外婆她有醫保的，還有退休金，夠你們花了，而且你媽媽我，這些年寄人籬下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給娘家打錢。”
    “可你連暗地裏都沒有，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太姥姥去世的時候還穿著過去的衣服，她到死都沒給自己買件新衣服，時刻惦記著你這麽個不孝女！”
    司糯也不慣著柳如煙，張口懟了回去。
    柳如煙氣的牙齒都要被咬碎了，恨不得弄死司糯。
    司夜神色漠然的瞅了一眼柳如煙：“如果你是來敘舊的，那你可以離開了，我還要做飯！”
    說完，轉身去洗菜了。
    柳如煙差點背過氣去，這個孽子居然敢這麽跟她說話。
    她真的白生了！
    柳如煙笑吟吟的開口：“那個小夜啊，不如媽媽請你們吃飯吧。”
    “那可吃不起啊，我們都是一幫窮人沒長富人的胃，吃不了你們的細康，我和爸比呢還是喜歡吃粗糧。”
    司糯仰著頭，看著柳如煙臉上的隱忍，她能聽不出來言外之意嗎？
    想擺鴻門宴，有她司.人精.糯在門都沒有。
    不，窗戶都沒有，一個縫都沒有。
    “不去。”
    柳如煙麵上的笑沒繃住，裂開了，她萬萬沒有想到今天來居然被接二連三的碰壁。
    想到自己家裏的事，她必須得跟司夜打好關係，於是再次開口：“沒關係，要不你們想吃什麽？我都請。”
    “我說大媽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耳背啊，我爸比說了他不去，你還在裝什麽？”
    “你這個死孩子，我關心我自己的兒子怎麽不行了？有你什麽事啊？”
    “那是我爸比，怎麽沒我什麽事了，而且你說你關心他？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信嗎？”
    司糯騰騰的爬上了凳子，又爬上了桌子，居高臨下的說著。
    她司糯小殿下何時仰頭看人了，在神界隻有其他人卑躬屈膝、跪地跟她說話的份！
    剛剛仰著脖子跟柳如煙說話，搞的她頭暈了都！
    “你這死孩子怎麽跟大人說話呢！”
    司糯板著一張軟乎乎的小臉，嗤笑一下：“嗬，你知不知道自從太姥姥病了以後，我爸比每天去工地搬磚就為了多賺點錢，給太姥姥治病，可你呢，沒養過他一天，更沒有看過人，就連太姥姥什麽時候死的你都不知道吧？”
    “我，我當然知道！”
    “那你說啊，你親媽什麽時候沒的！”
    “這，這個，去，去年，年初。”
    “錯，是中秋節那天沒的，家家戶戶都在團圓的時候她沒了，她死之前嘴裏還在念叨著她的煙兒怎麽又沒回來！”
    司糯扯著脖子，稚嫩的聲音本沒有一點的殺傷力，但卻讓司夜洗豆角的手不停的攥緊。
    他從來沒有跟司糯說過這些，他不知道司糯是從何得知的。
    司糯的話讓他想起了那個滿頭銀發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對自己說：“小夜啊，不要記恨你媽媽，她有苦衷。”
    狗屁苦衷！
    什麽苦衷能讓她婚內出軌，拋下年邁的母親和年幼的嬰兒另嫁他人。
    不就為了錢嗎！
    她現在有錢了，可也沒想起任何人。
    司夜眼眶發紅，手指緊了緊，直到一陣疼痛傳來，他才鬆手。
    “我，我的確不清楚這些，我這些年的確是嫁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起初婆婆不同意我嫁進去，處處為難我，前不久她去世了，我先生這才鬆口同意我接小夜你回去。”
    柳如煙不停的為自己辯解：“媽媽這些年在哪個家，過的其實並不好，本來就是二婚，還高攀了他們，人家也處處瞧不上我，我，我這才沒法聯係你們的。”
    “你過的不好，還不是因為你一開始騙他們你沒結過婚，後來被發現了，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司糯的嘴如機關槍一般，直接掃了過去。
    “這都不是你棄養生母的理由！你可以不養我，但不能不養懷胎十月生下你，將你培養成人的母親！”
    司夜驟然轉身，提高音量，眉宇間皆是戾氣， 麵色陰沉的可怕。
    柳如煙被噎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的確對不起自己的母親，但她那也沒辦法。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張了張口：“那個小夜，我給你外婆買了個墓地，打算遷過去，你看你外婆的骨灰。”
    “揚了！”
    “什麽？”柳如煙瞳孔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司夜。
    “外婆的遺願，就是死後不想被困在骨灰盒裏，我把她的骨灰揚了！”
    其實沒有，司夜將人埋到了一棵樹下，一個隻有他和外婆才知道的地方，那個是他們的約定。
    還有一起被埋的是那套拆遷房的房產證。
    不過司夜答應過外婆，除非柳如煙能夠醒悟，不然絕對不能告訴她在哪。
    外婆早就想到了有這麽一天，她死之前就已經在老王的幫助下立了遺囑，一切都留給了司夜。
    要是柳如煙改邪歸正，司夜以後也不會不管她的，可一想到剛剛司糯說的話，他心裏對母親的最後一絲幻想都破滅了。
    一個連自己生母什麽時候去世都不知道的人，你還指望她能有心嗎？
    司夜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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