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孩子們大概是卯足了勁，天剛蒙蒙亮就結伴去了公司，偌大的房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反而讓人有些不太習慣。
    我身上是件寬鬆的淺紫色家居長裙，裙擺隨著我的走動輕輕搖曳。
    廚房裏，咖啡機發出低沉的嗡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咖啡香和剛烤好的黃油曲奇的甜味。
    我正將幾塊精致的小點心擺盤，門鈴就被按響了。
    打開門，是蘇薰。
    她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手裏拎著一個眼熟的紙盒，上麵印著一家我們年輕時常去的甜品店的ogo。
    “雨柔，我和新悅來看看你。”她笑著走進來，將盒子遞給我，“特意繞路買了你喜歡的薰衣草餅幹，嚐嚐看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味道。”
    客廳裏，林新悅已經到了，正有條不紊地將一套骨瓷茶具擺放在茶幾上。
    她穿著得體的米色針織開衫，動作麻利又透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優雅，不愧是能把林家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人。
    “梁夫人，蘇夫人。”她朝我們點頭致意，“剛剛收到消息，小姐她們今天訓練格外投入，李教練私下誇了幾句，不過……”她頓了頓，聲音放低了些，“昨天她們幾個好像又偷偷加練到很晚，我早上看林悅眼下都有些青色了。”
    我端著點心盤走過去，無奈地歎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這幾個傻孩子，真是……比我們當年還要擰巴。”
    蘇薰自己動手泡了壺茉莉花茶，給自己和我各倒了一杯，嫋嫋的白氣帶著清雅的花香升騰而起。
    她捧著溫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氣，抿了一口，眼神忽然亮了亮：“說起來，既然她們動真格要往這條路上走，舞台服裝可得好好琢磨琢磨。總不能老穿那幾套訓練服，更不可能穿著校服上台表演吧？”
    這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
    林新悅立刻接口道：“對！服裝非常重要！我記得當年林夫人那套‘耀陽羽衣’，第一次亮相的時候，簡直是……現象級的轟動。”
    提到林悅的媽媽，那位曾經如同太陽般耀眼奪目的女子，客廳裏的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蘇薰垂下眼瞼，聲音輕柔了許多：“是啊……她要是能看到林悅現在為了夢想這麽努力的樣子，一定會很驕傲吧。”
    我拿起一塊薰衣草餅幹，低頭看著上麵精致的紫色糖霜紋路，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一抹懷念的笑意：“嗯，那家夥……以前最愛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偶像的光芒，就是要閃瞎觀眾的眼睛才夠勁兒！’”
    “所以，演出服絕對不能馬虎。”蘇薰像是下了決心，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雨柔，你設計功底還在吧？咱們合計合計？”
    我失笑：“多少年沒動筆了，手都生了。”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地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抽出了一個素描本和幾支鉛筆。
    攤開空白的紙頁，指尖摩挲著略帶粗糙的紙麵，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安安的魔法魔裝是淡紫色的改良旗袍，小安的是紅紫色係的魚尾裙擺禮服，這兩個核心元素肯定要保留，這是她們的標誌。”我一邊說，一邊快速地在紙上勾勒出兩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蘇薰湊過來看，指尖在紙麵上虛點著：“嗯，旗袍可以保留盤扣和斜襟的經典設計，但材質和剪裁上要更現代，方便大幅度舞蹈動作。魚尾裙可以考慮用更有垂墜感和光澤感的麵料，強化舞台效果。”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可以適當加入一些時下流行的元素，比如不對稱設計，或者局部用一些亮片、碎鑽點綴，但不能太繁瑣，搶了人本身的靈氣。”
    “說到舞台效果，”林新悅似乎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翻找起來，“我這裏有幾張林夫人以前的舞台舊照，她當年很喜歡在配飾上下功夫。比如這件‘流光披肩’，用的是極輕的紗料，上麵手工縫綴了上千顆極小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燈光一打，就像把整條銀河披在了身上。”
    照片上，風華絕代的女子穿著一襲簡約的淡黃色曳地長裙，肩上那條流光溢彩的披肩確實如同星河傾瀉，美得讓人窒息。
    我和蘇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那個璀璨年代的追憶。
    那段日子，有汗水，有淚水，有爭吵，但更多的是並肩作戰的熾熱和夢想燃燒的光芒。
    蘇薰看著照片，忽然眼睛一彎，露出了一個有點“惡趣味”的笑容：“哎，說真的，要不要給孩子們設計個‘變身特效’？就是那種……比如上台前穿著看似普通的外套或者披風，音樂一響，瀟灑地一甩，‘唰’的一下，裏麵的舞台裝就亮相了？想想就很帶感！”
    我忍不住扶額，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蘇薰，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麽奇怪的動漫？怎麽也開始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了？”
    沒想到林新悅卻一本正經地接話：“蘇夫人這個提議，理論上是可行的。利用強力磁吸式暗扣，或者在關鍵部位使用特殊的可撕裂輕質布料，配合舞蹈動作的瞬間發力，可以實現快速換裝的效果。很多大型演唱會都有類似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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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薰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看吧！專業人士都說可行！”
    我撇撇嘴，低頭繼續在素描本上塗畫修改：“行行行，你最有想法。說正經的，安安的旗袍，下擺可以考慮做成漸變色的星空紫紗裙，裏麵襯一層短褲方便活動，這樣跳起舞來裙擺飄動，會有流光溢彩的感覺。”
    “嗯，這個好。”蘇薰表示讚同，“小安那身紅紫色調，可以大膽一點，加一些黑色的蕾絲或者皮革元素，帶點小小的叛逆感，符合她外冷內熱的性格。”
    “那林小姐呢？”林新悅輕聲詢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她平時活潑好動，性格像小太陽一樣，魔法魔裝也是鮮黃色的洛麗塔風格。”
    我想了想林悅那張總是充滿活力的笑臉：“可以延續向日葵黃的主色調，設計成俏皮的短款蓬蓬裙，搭配白色蕾絲花邊和一雙帥氣的及膝長靴，甜美中帶點酷勁，很適合她。”
    “至於晴晴，”蘇薰接過話頭，“她性格文靜內斂，又是‘夢幻畫筆’的持有者，服裝風格可以偏向優雅的公主風。用她魔法魔裝的淡藍色為主調，設計成層疊的洛麗塔長裙，裙擺上可以點綴一些手繪風格的音符或者畫筆圖案的薄紗，材質要輕盈飄逸。”
    四個女孩的服裝雛形漸漸在紙上清晰起來，各有特色，又隱隱透出一種團隊的整體感。
    “設計稿初步有了方向，接下來就是麵料了。”我翻出之前整理的一些布料小樣，“舞台裝，首先要輕便，不能影響活動；其次要耐磨，經得起高強度訓練和演出；最關鍵的是，在舞台燈光下要足夠閃耀……”我拿起一塊泛著彩虹光的鐳射麵料，“這種怎麽樣？夠閃，但會不會太硬？”
    蘇薰伸手捏了捏，又湊近聞了聞：“不行，這種麵料不透氣，出汗多的話會黏在身上，影響舒適度，還可能引發皮膚過敏。舞台表演體力消耗很大的。”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襯衫，“試試冰絲混紡或者一些新型的運動麵料？輕薄、透氣、有彈性，還帶點自然的光澤感。我現在這身修女常服，看著普通，其實用的就是一種特殊的冰絲混紡，穿著特別舒服。”
    看著她那一本正經推薦自己“修女服”材質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你還真是……敬業啊。”
    聊到興頭上，那些塵封的記憶也像是被激活了開關，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我忽然想起一樁糗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蘇薰，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明遠那家夥給你設計的那件演出服，領口開得巨深，還是個深v。你當時死活不肯穿，臨上台前自己在後台找針線縫了顆扣子上去……”
    蘇薰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伸手想捂我的嘴：“梁雨柔！你還提！不許說！”
    我笑著躲開：“結果呢？跳到一半，動作幅度大了點，那顆扣子‘啪’一聲就崩飛了！還正好彈到前排某個觀眾的腦袋上！當時台下都以為是什麽特別設計的舞台特效呢！”
    “你還笑！”蘇薰又羞又氣，抓起一個沙發靠墊作勢要打我，“都怪梁明遠！他的設計總是那麽……前衛！”
    林新悅在一旁也忍不住莞爾，輕聲補充道：“其實，我覺得林夫人才更大膽。我聽以前的人說，有一次她在戶外音樂節即興演出，因為舞台不平，高跟鞋的跟突然斷掉了。所有人都以為演出要中斷了，結果她毫不猶豫地把兩隻鞋都脫了，直接光著腳跳完了整場，台風穩得驚人。據說第二天，全城的時尚雜誌都在報道‘赤腳偶像風’，好多人模仿呢。”
    我和蘇薰相視一笑，眼底是如出一轍的感慨和佩服：“是啊，那家夥……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永遠能把意外變成驚喜。”
    “說到不按常理出牌，”蘇薰像是想起了什麽，嘴角抽了抽，開始“揭發”我自家老公，“梁明遠當年給我們排練新舞蹈的時候，明明是他自己先跳得同手同腳，還嘴硬說那是他獨創的‘未來主義創新步法’，考驗我們的肢體協調性。”
    我捂臉，不堪回首：“結果被林悅她媽當場模仿了一遍，還故意跳得更順拐，問他是不是這個‘創新’法。他當場臉都綠了，惱羞成怒，罰我們多加練了三個小時……”
    往事如煙，卻又那麽清晰。
    客廳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連帶著對孩子們未來的擔憂似乎也衝淡了不少。
    笑過之後，話題又自然而然地轉回了現實。
    林新悅的表情重新變得有些嚴肅，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不過，梁夫人，蘇夫人，現在的偶像市場競爭比我們那個時候激烈太多了，新人輩出，想要站穩腳跟，光靠熱情和努力恐怕還不夠。”
    我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也仿佛熨帖了心底那絲微小的焦慮。
    我看著素描本上那四個漸漸成型的身影，眼神變得堅定：“是啊，所以她們更需要全方位的支持。服裝造型、舞台設計、歌曲編舞……每一個環節都必須做到最好，要讓她們一出場，就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目光，讓人一眼就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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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蘇薰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鬥誌，“我們當年能做到的，她們也一定能！我們做不到的，也要幫她們做到！”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向林新悅，語氣果斷，“好了，就這麽定了！雨柔，你負責細化設計圖，敲定最終方案，然後聯係靠譜的服裝工作室定製。我呢，就負責……嗯，發揮我的人脈優勢，去打聽打聽最近圈內有什麽厲害的舞台視覺團隊或者燈光特效師。新悅，你消息靈通，幫忙收集一下最新的舞台科技應用實例，看看有什麽能用在孩子們表演上的。”
    我看著她那副“總指揮”的架勢，忍不住調侃：“我說蘇薰，你這個‘幹媽’當得，可比我這個親媽還要操心啊。”
    蘇薰得意地一揚眉，哼了一聲：“那當然！我的寶貝幹女兒們，我能不上心嗎？再說了，這不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添磚加瓦嘛！”
    陽光正好，茶香嫋嫋，餅幹香甜。
    窗外是寧靜的午後，而我們圍坐在這裏，為著那四個正在揮灑汗水的女孩，為著她們那個閃閃發光的夢想，也為著我們自己心中那份未曾熄滅的火焰，細細地描繪著未來的藍圖。
    這不僅僅是幾套演出服的設計，更像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們，用自己曾經的經驗和如今的資源，為孩子們即將踏上的征途，鋪設的第一塊堅實的基石。
    前路或許依舊充滿未知與挑戰，但看著素描本上那凝聚了我們心血的草圖，我的心裏充滿了力量和期待。
    孩子們，放心去闖吧，背後有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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