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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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車在夜色裏平穩地行駛,車窗外的路燈拉出一道道流動的光線,像加速播放的舊電影。
    我癱在後座,感覺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抗議,特別是我的老腰,簡直快要斷成兩截。
    “嘶……”我一邊揉著腰,一邊忍不住吐槽,“你們說,師父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好端端的,突然搞什麽古典舞加女團舞的融合……這兩種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真的能行嗎?”
    旁邊的林悅對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我:“你自己跳得跟觸電的鯰魚似的,當然覺得不行。動作卡頓,表情管理失控,我看你是想直接用臉刹車吧?”
    “喂!”我不滿地抗議,“我那是……那是藝術性的抽搐!你不懂!”
    前排的晴晴倒是沒參與我們的“互懟”,她正抱著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專注的臉,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顯然是在瘋狂吸收女團舞蹈視頻的精華。
    “我覺得閣下說得有道理,”她頭也不抬地說,“古典舞的那種柔韌和韻味加進去,應該……應該會很有層次感,不會像現在很多女團舞,光炸,沒回味。”
    “層次感?”我誇張地撇了撇嘴,“晴晴啊,你看看我們剛才跳的,哪裏有層次感?簡直就是四隻被扔進滾筒洗衣機的螃蟹,手忙腳亂,互相傷害,差點沒把自己甩出去!還層次感呢,我看是‘層層遞進的災難感’!”
    林悅難得地沒反駁我這句,隻是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車廂裏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輪胎摩擦地麵的沙沙聲和晴晴手機裏傳出的動感音樂。
    師父今天那番話,還有她那套融合理論,像一塊巨石投進了我們原本平靜或者說混亂)的訓練計劃裏,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四個頂著同款黑眼圈,像四隻被榨幹了靈魂的熊貓,準時出現在公司的訓練室。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卻絲毫驅散不了我們身上的低氣壓。
    我率先放棄抵抗,一屁股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有氣無力地宣布:“來吧,各位偉大的‘舞蹈革命家’們,今天要是搞不出個名堂,我們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出道了……”
    林悅已經走到了把杆前,雙手搭了上去,開始做拉伸:“少貧嘴,先熱身。想要成功出道,就拿出點真本事。”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簡潔幹練,卻也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
    晴晴放下背包,也跟著開始熱身,同時提出建議:“要不……我們先試試按照女團舞的基本框架來跳,然後在一些連接或者過渡的地方,插入一小段古典舞的動作?”
    聽起來似乎是個可行的方案。
    我們選了一首節奏感比較強的練習曲,音樂響起,身體隨著節拍動了起來。
    跳到副歌部分,按照晴晴的提議,我們試圖在強勁的頓點後,突然集體切換畫風,來了個古典舞的“雲手”,再接一個漂亮的“亮相”pose。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結果就是——林悅轉身幅度太大,慣性帶著她直接撞到了我身上,我被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晴晴可能是腦子還在想動作,身體卻慢了半拍,硬生生卡在了亮相的前一個動作上,姿勢極其古怪;而我,在被撞的瞬間,下意識地一甩手,好死不死,正正乎在旁邊小安的臉上。
    “嗷——!”小安捂著臉,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姐姐!你這是融合舞蹈還是融合暗殺術啊?謀殺隊友是吧!”
    第一次嚐試,以混亂和“友軍傷害”告終。
    訓練室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林悅煩躁地抓了抓她綁得一絲不苟的馬尾:“不行!古典舞的節奏和發力方式跟快歌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動作太舒緩,根本塞不進去,硬塞進去就像按了慢放鍵,太割裂了!”
    我揉著被撞疼的肩膀,忍不住反駁:“可是師父就能做到啊!你們忘了她在紫藤花下跳的那段?那個ave接蘭花指,簡直絕了好嗎?又媚又颯,一點都不違和!”
    晴晴弱弱地舉起手,像個課堂上怕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那……要不……我們試試把古典舞的動作加快速度?”
    這個提議聽起來更不靠譜,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們硬著頭皮,選取了幾個相對簡潔的古典舞動作,比如“小五花”、“點翻身”,然後強行把它們的速度提升到和女團舞音樂匹配的程度。
    第二次嚐試開始。
    音樂一響,我們四個就像上了發條的木偶,開始瘋狂加速版的古典舞動作。
    結果可想而知,速度是跟上了,但動作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韻味和美感,變得僵硬、變形,甚至有些滑稽。
    我們像一群控製失靈的提線木偶,在鏡子前瘋狂抽搐。
    跳完一遍,小安第一個癱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完了……徹底完了……我們成功跳出了醫學史上的奇跡——帕金森女團!我看可以直接出道,參加《感動九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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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一向冷靜的林悅都忍不住扶額,表情痛苦。
    午休時間,我們四個蔫頭耷腦地坐在訓練室角落啃三明治,誰都沒心情說話。
    訓練室裏彌漫著一股失敗的酸腐氣息。
    我無聊地刷著手機短視頻,希望能找到點樂子轉換心情。
    突然,一段視頻吸引了我的注意——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舞者,在街頭跳著力量感十足的hiphop。
    她的動作既有芭蕾的優雅開繃直,又有街舞的自由隨性,兩者竟然奇異地融合在了一起。
    “等等!”我猛地一拍大腿,差點把手裏的三明治拍飛,“我知道問題在哪了!”
    其他三個人都被我嚇了一跳,齊刷刷地看向我。
    林悅皺著眉問:“什麽意思?你又有什麽驚世駭俗的想法了?”
    我激動地站起來,也顧不上吃了,開始手舞足蹈地比劃:“問題不在於動作本身,也不完全是速度,關鍵在於——發力方式和氣息!”我指著自己的腹部,“你看,女團舞很多動作靠的是肌肉的瞬間爆發力,追求‘炸’的效果。而古典舞,更強調氣息的運用,講究‘提沉含仰’,動作靠氣息帶動,有一種延伸感和韌性。我們之前要麽是生硬拚接,要麽是強行加速,都沒有找到這兩種發力方式的中間點!”
    林悅和晴晴湊了過來,若有所思。
    小安也爬起來,好奇地看著我。
    “所以,”我繼續解釋,“我們不能簡單地把動作塞進去,而是要嚐試用古典舞的呼吸和身韻去控製女團舞的動作力度和質感。比如,同樣是一個ave,用純粹的肌肉控製去做,和帶著古典舞那種綿長氣息去做,出來的感覺肯定不一樣!”
    下午的訓練,我們開始了第三次嚐試。
    我們試著放慢呼吸,感受氣息在身體裏的流動,嚐試用這種內在的力量去引導女團舞那些相對外放的動作。
    比如,在做一些需要力量的定點pose時,加入古典舞挺拔的體態和眼神;在做ave或者身體律動時,嚐試融入古典舞那種連綿不斷的身韻感。
    這一次,效果明顯好了很多。
    動作看起來流暢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樣生硬割裂。
    鏡子裏的我們,似乎終於有了一點點“融合”的雛形。
    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晴晴可能是古典舞的基礎太紮實,氣息和韻味是有了,但動作總是慢半拍,像個自帶延遲效果的播放器。
    小安毫不留情地吐槽:“晴晴姐姐啊,你這卡拍子的水平,比我外婆燉湯掌握火候還要飄忽不定啊!我們都到下一個八拍了,你還在上一個動作裏‘沉醉’呢!”
    晴晴被說得滿臉通紅,有些委屈,但又無法反駁。
    眼看天色漸晚,進度卻依然緩慢,林悅的耐心似乎也耗盡了。
    她停下來,煩躁地說:“我覺得這樣不行。太慢了,而且效果不明顯。觀眾隻想看炸場的舞台,誰會耐著性子去品味你那點所謂的‘韻味’?幹脆把所有古典動作都刪掉,老老實實跳我們的女團舞,起碼不會出錯!”
    “不行!”晴晴立刻反駁,聲音都拔高了,“閣下特意強調過,不能隻追求那種低級的‘炸’!她說要做出我們自己的特色和高級感!”
    眼看兩人又要爭執起來,我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現在吵架有什麽用?光說不練假把式,咱們先把剛才這段錄下來,自己看看效果怎麽樣,再討論!”
    於是,我們勉強調整了一下狀態,把第三次嚐試的“成果”錄了下來。
    然後,四個人圍在手機屏幕前,點擊播放。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視頻裏,我們四個人的動作雖然比之前流暢了,但依舊缺乏整體感,各跳各的,毫無默契可言。
    林悅的力量感和晴晴的柔美感依舊衝突,我和小安則在努力尋找平衡點,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我第一個受不了,捂住了臉:“完了……這哪裏是女團,我們簡直就像是被臨時拉來湊數的社區廣場舞團夥,還是老年組和青年組混合的那種……”
    就在我們集體陷入絕望,懷疑人生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師父發來的消息!
    隻有一句話,後麵還跟了個意味深長的ps。
    “融合不是搭積木,是化學反應。”
    “——ps:別把自己練成四隻呆頭鵝。”
    我們四個麵麵相覷。
    小安發出了一聲哀嚎:“她怎麽知道我們練得像呆頭鵝?!她是不是在訓練室裝了隱藏攝像頭啊?!太可怕了!”
    師父這條看似指點迷津,實則帶著嘲諷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們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希望,但也讓我們不得不重新冷靜下來,思考方向。
    “化學反應……”我盯著鏡子裏自己沮喪的臉,喃喃自語,“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要產生新的東西……”
    “或許,”我看著鏡子裏的四個人,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們不應該糾結於具體是加這個動作還是那個動作。我們應該先統一一種‘氣質’?比如,能不能用芭蕾的那種優雅感,去跳女團舞的利落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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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晴眼睛一亮,立刻翻開她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我昨天查了些資料!發現歐洲古典淑女舞的一些基本儀態和框架,比如挺拔的脊柱、打開的肩頸、手臂的弧線感,其實和現代女團舞追求的那種舒展、利落的舞台形象,在底層邏輯上是有共通點的!”
    “共通點……”林悅也來了興趣,“具體說說?”
    “比如,”晴晴指著筆記本上的圖示,“古典淑女舞強調內斂的優雅,而女團舞強調外放的魅力。但它們都要求舞者有很好的身體控製力和表現力。我們可以試試從這個共通點切入,保留女團舞的節奏和力量感,但用古典淑女舞的儀態和姿態去完成它。”
    這似乎是一個全新的思路。
    我們立刻開始了第四次嚐試。
    我們不再刻意插入某個古典舞動作,而是嚐試將古典淑女舞的體態要求——挺拔的脊背、舒展的肩頸、優雅的手臂線條——融入到女團舞的每一個動作中。
    我們甚至選用了華爾茲中一些優雅的旋轉步伐,結合女團舞中常見的定點pose。
    效果立竿見影!
    林悅的轉身終於不再像失控的陀螺一樣撞人了,她的力量感因為加入了挺拔的姿態而顯得更加有控製力。
    晴晴的動作也因為找到了更清晰的儀態框架而不再拖拍。
    當然,問題還是有的。
    比如我,嚐試在某個手部動作中加入蘭花指的韻味,結果被小安無情嘲笑:“姐姐,你那手指翹得……確定不是雞爪風犯了嗎?看著像要抽筋了。”
    就在我們覺得稍微有點起色的時候,小安突然腦洞大開:“哎,我們能不能加點道具啊?比如,把古典舞的水袖改成那種短一點、輕盈一點的綢帶?甩起來肯定很好看!”
    這個提議聽起來很有畫麵感。
    我們找來了幾根練習用的彩色短綢帶,係在手腕上,嚐試著在舞蹈中加入一些甩綢帶的動作。
    結果……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綢帶在我們笨拙的操控下,要麽軟塌塌地垂著毫無美感,要麽就瘋狂地纏在一起,甚至有一次差點把晴晴的脖子勒住。
    林悅一把扯掉自己手腕上的綢帶,瞪著小安:“……你是敵方派來的臥底吧?!”
    小安的“神來之筆”以失敗告終,訓練室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挫敗感。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窗外華燈初上,而我們卻像被困在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找不到出路。
    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打擊雙重夾擊,我們四個靠著牆壁,像是四堆融化在角落裏的雪人,動也不想動。
    我靠著冰涼的牆壁,感受著地板傳來的寒意,忍不住長歎一口氣,聲音裏充滿了絕望:“算了……我看我們還是直接和爸爸說,我們改行演默劇吧。起碼不用跳舞,也不會互相傷害……”
    晴晴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小聲地傳來:“其實……我們是不是太執著於‘形’了?閣下說要融合,但她好像更看重那種‘神’吧?就是……那個感覺?”
    “神?”我迷茫地重複了一遍,腦子裏一片漿糊。
    感覺?我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累,非常累,累到想原地爆炸。
    但我盯著鏡子裏自己狼狽的倒影,晴晴的話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濃重的絕望。
    對啊……師父那天跳舞的時候,動作雖然融合了古典和現代,但最打動人的,不是那些動作本身,而是她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既有古典的內斂和韻味,又有現代的灑脫和力量。
    那種感覺,那種神韻,才是她舞蹈的靈魂。
    “對啊!”我猛地直起身子,雖然身體還在抗議,但腦子卻清醒了過來,“我們一直在糾結於把古典舞的動作硬塞進女團舞裏,或者反過來,但師父說的‘融合’,可能根本不是動作的拚接,而是兩種風格‘神’的融合!古典舞的‘神’是那種優雅、克製、綿長的韻味,女團舞的‘神’是那種外放、熱情、瞬間爆發的能量!我們隻要抓住這兩種內核,然後用它去重新詮釋舞蹈動作!”
    林悅皺著眉,看著我像打了雞血一樣突然興奮起來,語氣帶著一絲懷疑:“說人話。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跳了起來,雖然幅度不大,但充滿了力量:“比如!女團舞裏有很多甩頭或者頓點的動作,很炸對不對?我們保留這種力量感,但把甩頭的幅度稍微控製一下,加入芭蕾那種昂首的姿態,或者古典舞裏那種眼神的運用!力量不減,但氣質變了!它還是‘炸’的,但帶著一種高傲的、不容置疑的優雅!”
    我越說越激動,腦子裏開始湧現出各種畫麵。
    用古典舞的‘提沉含仰’去跳女團舞的ave,用古典舞的‘圓’和‘曲’去化解女團的‘直’和‘方’,用古典舞的眼神去傳遞女團舞的自信和魅力……這不是簡單的相加,也不是生硬的拚接,而是一種全新的化學反應!
    我們重新站回場地中央,音樂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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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我們不再死摳每一個動作是否標準,也不再強行加入某個古典舞的姿勢。
    我們嚐試著去感受音樂的律動,然後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去詮釋它。
    我提醒自己,要像師父那樣,用氣息去帶動身體,讓動作連綿不斷,即使是快速的步伐,也要帶著一種腳下生根的沉穩感。
    在手臂伸展的時候,想象著指尖帶著一股綿長的氣,像絲綢一樣在空中劃過。
    在做爆發力的動作時,不隻是用肌肉去發力,而是從丹田提一口氣,讓力量從身體內部噴薄而出,帶著一種內斂而強大的衝擊力。
    林悅似乎也找到了感覺,她的力量感不再是單純的橫衝直撞,而是多了一份控製和精準,每一個定點都像雕塑一樣有力而優雅。
    晴晴則開始嚐試在快速的旋轉中保持身體的穩定和軸心,用古典舞的控製力去駕馭女團舞的節奏。
    小安……小安還在努力找感覺,但至少沒有再想著加奇奇怪怪的道具了。
    第五次嚐試,雖然依舊磕磕絆絆,但我們都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動作不再是割裂的,它們開始有了對話,有了呼吸感。
    女團舞的利落和古典舞的韻味,不再是互相排斥的敵人,而是開始嚐試著握手言和。
    跳完一遍,我們四個氣喘籲籲,但眼神裏卻多了一絲光芒。
    “怎麽樣?”我問,聲音裏帶著一絲忐忑和期待。
    林悅沒有立刻回答,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然後慢慢地勾起了嘴角:“似乎……沒那麽醜了?”
    小安也瞪大了眼睛:“居然……居然有點好看?雖然還有點別扭,但感覺……感覺對了!”
    晴晴用力地點頭:“對!就是這個感覺!身體像被打開了,但又有一種內斂的力量!”
    雖然離師父那種爐火純青的境界還差了十萬八千裏,但我們知道,我們終於摸到了一點門道。
    這不再是四隻被扔進滾筒洗衣機的螃蟹,也不是抽搐的提線木偶,更不是廣場舞團夥。
    這……這勉強算得上是四隻,呃,正在努力進化的……某種生物?
    管它是什麽,起碼比之前強太多了!
    我們咬牙又把這段勉強成型的舞蹈練了五遍,每一次都試圖做得更好一點,更流暢一點。
    直到我們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才決定——就這段了!
    顫抖著手點開手機錄像功能,我們把這段傾注了無數汗水和絕望,又在最後一刻燃起一絲希望的舞蹈錄了下來。
    然後,懷著比高考出分還緊張的心情,我點開了師父的聊天框,發送了這段視頻。
    “請師父指正!”我戰戰兢兢地打出這幾個字。
    發送成功。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
    我們四個圍在一起,大氣都不敢喘,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震動。
    終於,手機屏幕亮了!不是文字,而是一個語音消息!
    我們立刻把手機放在桌上,點了外放。
    師父那帶著一絲慵懶和冷意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嗬……”
    就一個字,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嘲諷,讓我們四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著,師父的聲音繼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聽在我們耳朵裏,簡直像晴天霹靂:
    “總算從呆頭鵝進化成鵪鶉了。”
    我們:“……”
    呆頭鵝?鵪鶉?!這是什麽鬼比喻?我們拚死拚活練了一天,就從呆頭鵝變成鵪鶉了?這算表揚嗎?這確定不是在罵我們嗎?!
    就在我們陷入巨大的自我懷疑和無語凝噎中時,師父又發來了一條文字消息。
    “編得不好,你們這四個傻丫頭,想辦法搞下去吧,姐姐不幫你們了。注下周周末我不帶你們,聽你們公司的培訓老師安排吧……)”
    編得不好?傻丫頭?不幫我們了?
    我們四個徹底傻眼了。
    這信息量有點大啊!師父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我們編的這段舞不行,但又懶得管我們了,讓我們自己去想辦法?而且……下周周末不帶我們了?要我們聽公司培訓老師的安排?
    這突如其來的“放養”讓我們措手不及。
    原本以為師父會繼續高強度訓練我們,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撒手不管了?
    這是對我們太失望了,還是……還是覺得我們已經有能力自己去摸索了?
    訓練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外麵夜色已深,晚風帶著涼意吹了進來。
    我們默默地收拾著東西,心裏五味雜陳。
    出門時,小安哭喪著臉,小聲嘀咕:“她到底滿不滿意啊?‘鵪鶉’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是說我們小小的,瑟瑟發抖的意思嗎?”
    晴晴歎了口氣,望著夜空:“我覺得……‘鵪鶉’大概是表揚吧……至少不是‘呆頭鵝’了?”
    我望著頭頂璀璨的星空,又想起師父那句“融合不是化學反應”,還有那句“別練成呆頭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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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比喻總是這麽古怪,又這麽恰如其分。
    呆頭鵝,確實像我們剛開始那樣,笨拙、遲鈍,不知道方向。
    鵪鶉……或許是說我們雖然小,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但起碼開始有了一點點屬於自己的形態和靈活性?
    回家路上,出租車再次穿梭在夜色裏。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
    師父的評價雖然聽起來像在罵人,但卻像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我們身上,反而激起了我內心深處的一股勁兒。
    “下次……”我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在心裏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讓她誇一句‘不錯’!”
    旁邊的小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變化,她偏過頭,在昏暗的車廂裏,我的表情可能看起來有點嚴肅。
    她偷笑了一下,小聲打趣道:“姐姐,你現在的表情,怎麽感覺像要上戰場啊?”
    我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凶狠的笑容:“沒錯。”
    我看著窗外,師父莊園的方向早已看不見一絲燈火。
    師父那句“舞蹈是你們的武器,也是你們的鎧甲”再次回響在耳邊。
    “沒錯,舞蹈就是我們的武器。”我說,聲音雖然不高,卻異常堅定。
    前方的路依舊迷霧重重,師父突然的“放養”也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
    公司培訓老師會怎麽安排?我們自己摸索的方向到底對不對?這一切都還是未知。
    但是,經曆了這一天的絕望與掙紮,在師父那句帶著嘲諷的“鵪鶉”中,我們卻像是找到了一絲方向。
    從呆頭鵝到鵪鶉,雖然隻是小小的進步,但至少證明,我們不是原地踏步。
    而且,師父沒有徹底放棄我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磨礪”我們。
    未知的前路,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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