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雲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觸碰，輕輕嚶嚀一聲，慢慢睜開眼。剛醒的眼神還帶著點朦朧，像蒙了層薄霧，直到看清眼前的李大海，那層霧才漸漸散了，眼底浮起柔柔軟軟的光。
    “醒啦？”她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像浸了溫水的棉線，輕輕蹭過李大海的心尖。
    李大海喉結動了動，俯身湊過去，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聲音低低的“嗯，被你吵醒的。”
    “我哪有……”陳曼雲抿著嘴笑，睫毛顫了顫，卻主動湊上前，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那吻像春日裏落在花瓣上的雨，輕得幾乎沒痕跡，卻讓李大海心裏的弦“嗡”地響了一聲。
    他沒再說話，直接覆上她的唇。這吻不像昨晚那般急切滾燙，倒像清晨窗台那杯溫著的水，慢慢透著暖。他的唇齒間還留著昨晚她發間的洗發水香，混著清晨淡淡的梔子花香，纏在舌尖，格外妥帖。陳曼雲的手從他頸後滑下去，輕輕攥著他的睡衣領口，指尖偶爾蹭過他的皮膚，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吻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額頭抵著額頭喘氣。陳曼雲的臉頰泛著粉，眼尾也紅了點，她往李大海懷裏縮了縮，胳膊圈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再躺會兒好不好？我不想起。”
    “好。”李大海應得幹脆，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兩人交纏的身子。陽光又往床裏挪了挪，落在陳曼雲露在外麵的胳膊上，絨毛看得清清楚楚。他低頭看她，她正閉著眼，嘴角還翹著，頭發蹭得他胸口有點癢，卻舍不得動。
    “昨天的臘肉，你好像挺愛吃的。”陳曼雲忽然輕聲說，聲音悶在他懷裏，“下次我再給你做，我媽說臘肉蒸糯米也好吃，下次試試？”
    “好啊，你做的都好吃。”李大海順著她的頭發，指尖穿過發絲，“等周末，我帶你去鎮上那家老麵鋪，他們的薺菜餛飩不錯，你肯定愛吃。”
    “真的？”陳曼雲立刻抬起頭，眼睛亮閃閃的，像落了星星，“那我要吃兩大碗。”
    “給你點三碗。”李大海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臉頰，軟乎乎的，“不過得等我把店裏的活忙完。”
    “嗯！”陳曼雲重重點頭，又埋回他懷裏，聲音軟軟的，“有你在，真好。”
    李大海沒接話，隻是把她抱得更緊了點。懷裏的人溫溫軟軟的，呼吸輕輕拂在他胸口，連帶著這清晨的陽光都變得黏糊起來。他閉著眼，聽著兩人疊在一起的心跳聲，一時忘了時間，也忘了那些藏在心裏的慌亂。
    窗外的槐樹葉被風一吹，“沙沙”響，偶爾有鳥雀叫兩聲，襯得屋裏格外靜。陳曼雲在他懷裏蹭了蹭，漸漸又困了，呼吸慢慢勻了，手指卻還攥著他的睡衣沒鬆。李大海低頭看她，她又睡著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乖得像隻貓。
    他輕輕歎了口氣，指尖在她背上慢慢畫著圈。心裏那點愧疚又冒了出來，像根細針，輕輕紮了一下。可低頭看見陳曼雲安穩的睡顏，那點紮痛又被暖烘烘的溫柔蓋了過去。
    他想，就先這樣吧。先抓住手裏這點暖，其他的，等不得不想的時候再說。
    陽光越爬越高，透過窗簾縫隙，在被子上投出一道亮線，把兩人交纏的影子，印在淺粉色的被麵上，安安靜靜的，像幅沒幹透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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