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參將劉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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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朱厚照一覺醒來,待洗漱更衣完畢,便喊來侍衛領班夏助,文書太監張大順等人,朱厚照對著他們道:“今日奏本先送到暖閣,待我回來再批。”
夏助聞言道:“陛下,咱們有什麽去處?”
朱厚照道:“去西內。”
夏助和張大順聞言對視一眼,夏助又問道:“陛下,傳旗手營麽隨駕麽?”
朱厚照擺擺手道:“不用,快則一日,慢則兩日,咱們就回來。”
夏助覺著不妥,一則時間倉促,二則還沒怎麽樣,又要去西內,於是勸諫道:“陛下,不是剛回宮,這還沒幾日呢。”
朱厚照笑道:“我想去平台看看。”
夏助和張大順聞言便知道,皇帝有打算了,不是想去散心。於是二人便下去著手準備。
朱厚照攜夏助、張大順一並侍衛行至西內平台,忽見廊下立著一武官,那人身形修長,胸前繡著豹子,佩刀,身姿挺拔如青鬆,正低頭細讀石上題刻。朱厚照心中一動,因見其非比尋常武官,便駐足問道:“卿何人?在此作甚?”
那武官聽得聖駕聲,忙轉身單膝跪地,聲如洪鍾道:“臣東官廳參將署都指揮僉事劉暉,參見陛下。今日輪值巡苑,見此處石刻乃前朝文臣墨寶,一時入神,驚了聖駕,罪該萬死。”
朱厚照抬眼打量,見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穿著常服更具有文官風采,心中有些喜歡,便道:“平身,你這名字和威武團練營巡營主官劉暉同名同姓了。”
朱厚照口中的另一劉暉正是掛左都督銜,正德十四年被正德皇帝賜國姓的劉暉,後正德十六年,楊廷和根據朱厚照聖諭:“從前事皆是我的過錯。”為由,將賜姓皆褫奪,恢複原姓。
劉暉起身垂手而立,答道:“臣少習弓馬,又喜讀書,比不得劉都督。”
朱厚照笑道:“當差多久了?”
劉暉道:“今已在東官廳當差三載。”
朱厚照又問道:“祖上有無在朝廷做官?”
劉暉道:“臣祖父乃前軍都督府左都督、廣昌伯劉諱寧。”
朱厚照聞言頷首,因知劉寧乃孝宗朝名將,屢立戰功,便道:“原來將門虎子。朕素聞東官廳掌京營精銳,卿既在此當值,可曾隨朕出巡過?”
劉暉答道:“臣曾隨陛下南下平叛宸濠之亂,隻是遠在隊列之中,未敢近前。”
朱厚照聽他言語謹慎,卻暗藏英氣,和那些迂腐之人來比,眼前此人倒有幾分爽利,便道:“朕今日遊西內,來到平台,卿既是當值,可隨朕走走,講講你帶兵心得。”
夏助在旁聽得,心下暗暗著急 —— 陛下好久沒這般親近武官了,今日卻對這劉暉另眼相看,莫不是要生出什麽事端?卻見劉暉麵色不改,隻恭謹答道:“臣領旨。”
一行人行至平台之上,但見八麵朱旗分插欄角,旗下羅列刀槍劍戟,俱是新磨的精鐵兵器,在日光下寒芒凜凜。平台中央設著箭靶,靶心紅圈如新染鮮血,顯是常有人在此演武。
朱厚照撫過欄邊銅鑄的狻猊燈柱,忽道:“此平台乃朕親定練兵之所,以前在豹房,常觀有甲士在此操演陣法。卿可知朕為何獨愛此處?”
劉暉望了眼四周開闊地勢,朗聲道:“回陛下,此處居高臨下,可縱觀西內全局,且場地平整,正宜列陣演武。昔年太祖高皇帝陛下於南京閱武場訓將,亦是此等氣象。”
朱厚照擊掌笑道:“說的好!兵者國之大事,朕若不親握刀槍,如何北擊韃靼,南下擒賊?”朱厚照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好像真是他自己做成的一樣。
說話間,一陣風過,平台上帥旗 “唰”地展開,金繡 “明” 字獵獵作響。朱厚照指了指欄下兵器架,道:“卿可隨意取件兵器,與朕比劃比劃?”
夏助忙跨前半步,欲言又止 —— 陛下雖好武,卻從未在西苑與外臣公然演武,若傳出去,怕是又要遭言官彈劾。卻見劉暉撩衣跪道:“臣不敢與陛下動手,但請為陛下演示箭術。”
朱厚照挑眉道:“也好。把弓給他。” 早有侍衛從兵器架後捧出箭囊,內插十二支狼牙箭。劉暉接過弓,先按軍禮捧箭過頂,方張弓搭箭,轉身對準百步外的樹木。但見他屏氣凝神,弓弦拉成滿月,“嗖”地一聲,羽箭破空而去,正中不遠處的枝頭。
朱厚照拊掌大笑:“好箭法!朕身邊也有一人,善使弓,不過今日沒跟來,若跟來,可與你比較一番。”
劉暉將弓奉還,正色道:"臣這點微末技藝,怎及陛下身邊之人比較、當年應州一戰陛下單騎衝陣,何等威風。臣常聽軍中老將說,陛下在應州之戰中親手斬殺一虜,實乃我朝武運之兆。”
這話正中朱厚照臉微微紅了起來,說實話,那不是自己做的。
正德十二年,正德皇帝化名 “朱壽” 親征,雖遭文官集團百般阻撓,卻終究殺得韃靼人小王子落荒而逃。
此刻站在這練兵平台上,自己憑欄眺望,隻能想象自己的這副身軀當時如何威武,不禁按劍歎道:“若早生些時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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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覺著這話不太對。
劉暉雖然聽不出聖意,卻也趁勢道:“陛下天縱神武,春秋鼎盛,又整飭軍備,重振太祖太宗武備之威,稍等時日就是。陛下何必著急?”
朱厚照聽到這話微微皺眉,這話不是一個人給自己說了。便道:“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夏助在旁聽得心驚肉跳,陛下還是那麽心急!同時聽到這話裏那種急切、渴望著什麽的情緒。他偷眼望向張大順,卻見那小太監正低頭垂眸,似是渾然不覺。此時日影西斜,平台上兵器的寒光與帥旗的金芒交相輝映,恍若置身古戰場。
朱厚照笑道:“你如今在楊一清手下當差,你來練兵,也挺好。你跟著我走走吧。”
朱厚照轉身離去,衣擺掃過兵器架,發出一陣清越的金鐵之音。夏助望著陛下與劉暉相談甚歡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平台,不遠處就是豹房,朱厚照駐足眺望一番,心中也知道,如今這豹房估計已經是荒廢了。朱厚照忽覺腹中饑餓,便命張大順傳膳。不多時,尚食局小太監抬來食盒,俱是精潔素點。朱厚照揀了一塊點心遞給劉暉:“卿且嚐嚐,這是光祿寺擬的單子,尚膳監烹調的。”
劉暉卻不接,朗聲道:“臣在營中慣食粗糲,不敢受陛下珍饈。”
朱厚照挑眉:“卿嫌朕的點心不好?”
劉暉答道:“非也。臣聞‘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若耽於口腹之欲,恐失壯士之氣。”
此時行至太液池邊,朱厚照聞言,竟將點心掰碎撒於池中,看遊魚爭食,笑道:“好個恐失壯士之氣。”
劉暉再拜道:“臣這是不願負陛下厚望。”
朱厚照整了衣冠,對劉暉道:“今日與你相談甚歡,朕心大慰。你且回署當差,把兵練好,比什麽都強。”
劉暉叩首退下,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夏助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暗暗揣度:這劉暉英武不凡,陛下又如此賞識,怕是要在朝中掀起波瀾了。
回程路上,朱厚照興致頗高,指摘池中錦鯉道:“你看這些魚,困在池中,雖有食有祿,卻不得自由。朕今日見了劉暉,倒似見了一尾躍龍門的金鱗。”
張大順賠笑道:“陛下慧眼識人,劉參將必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朱厚照卻歎道:“犬馬易得,千裏馬難求。”
夏助聽了,不敢接話,隻默默跟著聖駕前行。
傍晚的風卷著落花掠過宮牆,夏助覺著這風吹的人更加乏了起來。
朱厚照望著西內漸遠的飛簷,反而心生感慨。至於感慨什麽?如果能夠打卡留念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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