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雪夜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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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山的耳朵灌滿冰水,老把頭敲煙袋鍋的聲響卻愈發清晰。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跪在三十具凍僵的屍首前——正是光緒二十六年進山的那批人!月光穿透冰層,照見陳守山被鐵鏈鎖在青銅柱上,胸口插著柄鑲翡翠的煙袋鍋。
"孫兒看好了。"陳守山的辮梢滴著血,"這才是陳家煙袋鍋該敲的調子。"他忽然用頭撞向青銅柱,三長兩短的聲響震得冰層開裂。三十具凍屍應聲站起,手腳關節凍裂的哢嚓聲裏,竟踏出首《鬆花江上》的調子。
暗河對岸亮起七盞紅燈,穿前清兵服的鬼影正在列隊。陳青山摸向腰間,發現煙袋鍋已化作玄鐵鑰匙,正與青銅柱的鎖眼嚴絲合縫。
"青山!"金鈴兒的喊聲穿透冰層。陳青山猛然驚醒,嘴裏嗆出帶著冰碴的泉水。巴特爾正用蒙古刀別住青銅柱裂縫,岩溫的傣刀卡在機關齒輪間吱呀作響。
"申時三刻要過了!"林雪鬆盯著懷表大吼。陳歸山趴在他背上,嬰孩的後背龍紋正順著泉水遊向儲水罐。
陳青山將煙袋鍋插入柱上鎖眼,青銅柱突然裂成七片。每片銅板上都刻著七姓先祖的血書,滿文與俄文並列:
"光緒二十六年七月初八,七姓三十人飲鴆封泉。羅刹鬼以黃馬褂相誘,獨陳望嶽叛,餘皆殉。此柱為證,後世子孫當碎之..."
銅板突然迸發青光,泉眼處浮出三十個樺皮酒囊。金鈴兒割開個酒囊,濃烈的關東煙味衝出來:"是老把頭的煙酒!他在酒裏摻了雄黃和鹿胎粉!"
巴特爾搶過酒囊潑向儲水罐,俄文符咒遇酒即溶。陳歸山突然啼哭,嬰孩的眼淚混著酒液,在罐體蝕刻出鄂倫春太陽紋。七根青銅柱重新拚合,將儲水罐絞成廢鐵。
"龍氣回泉!"岩溫的傣刀指向泉眼。金鈴兒卻按住他手腕:"等等!水裏有東西!"
泉水突然沸騰,浮出七具穿黃馬褂的屍首。陳望嶽的官靴踏著水波走來,胸前的太歲肉已蔓延到脖頸:"賢侄可知,當年朝廷許我的黃馬褂,就藏在這七口泉眼裏?"
林雪鬆突然扯開某具屍首的朝服,露出內襯的苗銀鎖子甲:"這是我太爺的護心甲!他根本沒降羅刹!"甲片內側用朱砂寫著:"林永福殉泉於此,後世見甲如見吾。"
陳望嶽的翡翠耳釘突然炸裂,三十具清兵鬼影調轉槍口。陳青山的水晶蘭根須纏住七具黃馬褂屍首,屍身竟開口同誦:"...龍氣當歸山林,七姓當守..."
"閉嘴!"陳望嶽的太歲肉中鑽出數百條蜈蚣,"愛新覺羅氏都降了,你們裝什麽忠烈!"他忽然扯開泉眼閘門,俄境方向傳來蒸汽火車轟鳴——滿載泉水的鐵罐車正駛向綏芬河!
陳歸山突然躍入泉眼,嬰孩周身龍紋化作三百條金線滲入地脈。整座長白山突然震顫,三十裏外的鷹嘴崖傳來雪崩聲。金鈴兒掏出老把頭給的鹿骨哨狂吹,山坳裏竟奔出七匹毛色各異的戰馬!
"是七姓獵戶的坐騎!"巴特爾翻上棗紅馬,"你看馬蹄鐵——刻著陳家的山紋!"
陳青山縱馬衝向鐵軌,懷中的煙袋鍋與鐵軌共振發燙。陳望嶽在蒸汽中獰笑:"當年中東鐵路的鋼軌下,埋著七姓童男童女的鎮魂釘..."話音未落,鐵軌突然崩斷,枕木間升起七口貼滿符咒的小棺。
金鈴兒打馬掠過,銅鈴陣困住陳望嶽:"青山,敲鎮魂釘!用老把頭的調子!"
煙袋鍋砸向道釘的刹那,陳青山耳邊響起三十個聲音同誦:"...一更鼓響,二更封山..."七匹戰馬應聲人立,踏出的鐵蹄印竟拚出北鬥七星。
罐車突然脫軌,冰泉水裹著水晶蜈蚣傾瀉而出。陳歸山從泉眼處浮起,嬰孩掌心托著枚青銅虎符——正是陳望川臨死前攥著的那半塊!
"原來龍氣化形..."林雪鬆突然大笑,"歸山才是真正的鎮泉虎符!"
俄境傳來爆炸聲,陳望嶽的太歲肉在月光下急速幹癟。他瘋狂抓撓著翡翠耳釘:"沙皇答應過我...冬宮溫泉..."話未說完,七匹戰馬同時嘶鳴,鐵蹄將屍身踏進冰泉。
子時的梆子聲裏,三十具凍屍的身影在鷹嘴崖上若隱若現。陳青山摸到煙袋鍋底新刻的字跡:"丙辰年穀雨,七姓守泉於此。"翻過來卻是老把頭的字跡:"孫兒,該換新煙葉了。"
泉眼處的冰層突然裂開,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地宮入口。陳歸山抓著虎符爬來,嬰孩額間的北鬥痣滲出血珠,在地麵凝成行俄文:
"第七儲水站:奉天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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