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血櫻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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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列島的浪頭裹著硫磺味拍在船舷上,陳青山用青銅釘挑開黏在帆索間的珊瑚屍骸,釘尖粘著的海藻竟凝成東巴文的"厄"字。那日蘇懷抱嬰兒立在船頭,銀鐲上的青蛇逆鱗倒豎:"祖靈說,這島下埋著比八岐更凶的煞。"
阿古拉嚼碎最後一口魚幹,箭尖指向霧氣中隱現的赤色鳥居:"當家的,那梁上掛的可是人皮鼓?"
未及應答,海麵突然浮起無數陶甕,每個甕口都封著刻菊紋的胎兒頭骨。甕群中央升起艘唐船殘骸,桅杆上纏的注連繩正滲出血珠,繩結處赫然係著金鈴兒失蹤時的銀鈴殘片。
"陳桑,這份見麵禮可還眼熟?"
唐船甲板裂開,升起座珊瑚王座。華服老嫗垂暮之姿卻生少女嗓音,手中蝙蝠扇輕搖間,三十六個戴能麵的童屍從甕中爬出,跳起詭異的豐收舞。
陳青山肋下的鎖鏈紋突觸海風發燙:"裝嫩的老妖婆,嘉靖年間的海蝗婆還沒當夠?"
老嫗扇麵翻轉,露出背麵焦黑的沐英畫像:"陳總兵當年燒我戰船三百艘,如今便用他子孫的血來溫酒。"她枯指劃過扇骨,童屍們齊刷刷扯開肚皮——每具腹腔都蜷縮著條生有倭寇麵孔的怪魚。
那日蘇的銀鐲突然套上嬰兒脖頸:"祖靈開眼!"青蛇虛影暴漲入海,攪碎數條怪魚。阿古拉硫磺箭連發,卻見箭矢被魚群吞食後反吐毒霧:"當家的!這魚啃過鎮海鈴!"
陳青山揮釘劈開毒霧,釘身饕餮紋吞食著紫煙:"海蝗婆,你拿鄭和埋的鎮海銅喂魚,就不怕遭寶船索命?"
"索命?"老嫗忽然撕開麵皮,露出金鈴兒的臉,"你那相好臨死前,血可是甜得很......"話音未落,青銅釘已貫穿其眉心,卻隻挑起張人皮。
真身出現在桅杆頂端的老嫗放聲尖笑,發間簪的珊瑚突然遊出,竟是條生著人手的海蛇:"陳啟年當年在此沉了三百童男,他們的怨氣養出的血櫻,今日該開了!"
海麵驟然沸騰,唐船殘骸中升起棵青銅珊瑚樹,枝頭掛滿含苞的赤色花蕾。那日蘇懷中的嬰兒突然啼哭,淚珠墜海竟催開數朵血櫻。綻開的花芯裏坐著拇指大的倭寇式神,齊聲誦起八紘一宇咒。
"阿古拉!射東南巽位的珊瑚眼!"陳青山釘尖引雷劈向樹根,"這是用沉船怨氣培的邪種!"
老嫗的蝙蝠扇卷起颶風:"晚了!"她腕間的銀鈴殘片突然發亮,與珊瑚樹共鳴出妖異紅光,"當年金鈴兒被煉成花肥時,留了半縷魂在鈴鐺裏——你猜她現在恨不恨你?"
颶風中浮現金鈴兒殘影,腳踝骨鈴卻纏滿珊瑚觸手。陳青山暴喝著將青銅釘刺入心口,金血噴在銀鈴上:"鈴兒!醒魂!"
血珠觸及鈴身的刹那,海蝗婆的尖叫與金鈴兒的清嘯同時炸響。青銅珊瑚樹應聲開裂,樹芯裏滾出枚嵌著東巴文的鯨骨哨。那日蘇吹響骨哨,海底浮起鄭和寶船的殘炮,炮膛裏塞滿鎮海銅錢。
"放!"
阿古拉一箭點燃引線,銅錢暴雨般穿透血櫻花蕾。老嫗在彈雨中化作珊瑚粉末,最後的話混著血沫噴出:"八紘...一宇...不滅......"
海蝗婆形神俱滅的瞬間,唐船殘骸裏飛出三百道青光。嬰兒腕間的冰紋突然化作銀鈴胎記,與金鈴兒的骨鈴殘片共鳴出鎮魂調。陳青山背後的鎖鏈紋退至心口,凝成枚東巴文的"海"字。
那日蘇從珊瑚灰中拾起半卷海圖,羊皮上金鈴兒的血漬未幹:"青山,這圖指向爪哇......"
"不是爪哇。"陳青山摩挲著青銅釘上新生的珊瑚紋,"是海蝗婆用三百年養出的另一棵血櫻樹。"
暮色中海天相接處,隱約有更大的珊瑚樹輪廓浮現。阿古拉劈開最後個陶甕,甕底掉出枚刻著"應永"年號的銅錢——正是倭寇首次侵朝的年號。
鹹風卷著凋謝的血櫻花瓣,在寶船殘炮上拚出個殘缺的"倭"字。嬰兒忽然抓住飄過的花瓣,那赤色在他掌心凝成顆珊瑚珠,內裏封印著個戴天狗麵具的胎兒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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