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青銅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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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河的水霧帶著刺骨的腥氣。
    陳青山盯著蛟龍頭上那張酷似周玄通的臉,青銅短劍在手中嗡嗡震顫。劍身的裂紋中滲出的不再是紅光,而是一種粘稠的、類似銅鏽的液體,順著他的手腕流到"陳"字烙印上,灼得皮膚滋滋作響。
    "它吞了周玄通的魂魄......"那日蘇的翡翠左眼完全睜開,瞳孔中的光芒在暗河中投下搖曳的倒影,"蛟魂在模仿人類!"
    蛟龍緩緩降下頭顱,鱗片摩擦發出金屬般的脆響。那張人臉突然扭曲起來,皮膚下鼓起無數小包,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隨著"噗嗤"一聲,周玄通的臉皮整個剝落,露出底下青銅質地的顱骨!
    "陳家人......"蛟龍的聲音變成了金屬摩擦的腔調,"血......契......"
    孫二瘸子突然撒出一把銅錢,銅錢落地組成個簡易的八卦陣。蛟龍被暫時阻隔在外,但銅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鏽、碎裂。
    "鼎耳!"孫二瘸子指向中央銅柱下的鎮龍鼎,"快把鼎耳裝回去!"
    陳青山從懷中掏出青銅鼎耳衝向銅鼎。就在他即將觸及鼎身的瞬間,暗河中突然射出一條鎖鏈,纏住他的腳踝猛地一拽!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頭頂,耳邊隻剩下沉悶的水流聲。
    水下能見度極低。陳青山勉強睜開眼,看到鎖鏈另一端連著一個模糊的巨物——是一口半開的青銅棺!棺蓋上刻著繁複的紋路,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滇"字。更駭人的是,棺縫中伸出無數條銅線蟲,正順著鎖鏈向他爬來。
    青銅短劍在水下突然變得異常沉重。陳青山用盡全力揮劍斬向鎖鏈,劍刃與金屬相撞迸出刺目的火花。借著這瞬間的光亮,他看清了棺內的景象——蜷縮著一具穿漢朝祭師袍的幹屍,胸口插著七根銅釘。幹屍手中捧著塊銅錠,錠麵上刻著"鎮山"二字!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陳青山恍惚看見自己站在青銅棺前,將銅錠投入棺中......畫麵一閃,又變成祖父陳玉堂在古井邊蘸血畫符的場景......
    肺裏的空氣即將耗盡。就在陳青山快要窒息的刹那,一條翡翠色的光帶刺入水中,纏住他的腰猛地提起!他破水而出,大口喘息著被拽回岸邊。
    那日蘇的右臂已經完全玉化,指尖延伸出的光帶正緩緩收回。她的翡翠左眼流下一行血淚,瞳孔中的光芒暗淡了許多:"棺裏......有東西在召喚你......"
    蛟龍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它瘋狂扭動身軀,攪得暗河巨浪滔天。七根銅柱劇烈搖晃,中央的鎮龍鼎傾斜,鼎內的血水潑灑在地上,竟像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它在害怕!"孫二瘸子突然明白過來,"蛟魂不想回到棺材裏!"
    陳青山抹去臉上的水,看向手中的青銅鼎耳。耳內側的七個血孔正在發燙,燙得他掌心起泡。某種直覺告訴他,這些血孔必須被填滿——用鎮山人的血。
    "幫我擋一下。"他咬破手指,將血滴入第一個孔中。
    血珠入孔的瞬間,整個地下洞穴為之一震。鎮龍鼎發出一聲悠長的嗡鳴,鼎身上的紋路亮起血紅色的微光。蛟龍痛苦地翻滾起來,鱗片間滲出黑綠色的黏液。
    "有效!"孫二瘸子又撒出一把銅錢,這次銅錢落地即燃,形成一道火牆。
    陳青山繼續往第二個血孔滴血。這次反應更劇烈——暗河的水突然沸騰,青銅棺的鎖鏈"嘩啦"作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棺而出!
    蛟龍徹底暴怒了。它甩尾擊碎了三根銅柱,張口噴出一股黑霧。霧氣所過之處,岩石表麵冒出氣泡,像是被強酸腐蝕。那日蘇的翡翠左眼再次迸發光束,與黑霧相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快!"她嘴角滲出血絲,"它在召喚銅倀!"
    果然,暗河兩岸的陰影裏爬出十幾個佝僂的身影——正是道觀裏那些穿衝鋒衣的"遊客"!他們的皮膚已經大半剝落,露出底下青銅質地的軀體,胸口統一有個銅錢大小的洞。
    陳青山咬牙往第三、第四個血孔滴血。每滴一次,青銅棺就震動得更加劇烈。到第五滴時,棺蓋已經打開一掌寬的縫隙,裏麵伸出隻幹枯的手,指向鎮龍鼎!
    "它在幫我們......"陳青山恍然大悟,"棺裏的祭師想重新封印蛟魂!"
    第六滴血落下時,異變陡生。蛟龍突然舍棄攻擊,猛地紮入暗河。水麵翻湧片刻後恢複平靜,就在眾人以為它逃走了時,中央銅柱下的地麵突然炸裂,蛟龍破土而出,一口吞下了鎮龍鼎!
    "不好!"孫二瘸子麵如死灰,"它要汙染鼎身!"
    蛟龍吞鼎後,軀體開始詭異地扭曲變形。青銅色的鱗片紛紛脫落,露出底下半透明的膠質軀體。那張周玄通的臉又浮現出來,嘴角咧到耳根:"歸位......錯誤......"
    陳青山握緊最後一個血孔未填的鼎耳,突然衝向暗河。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縱身躍入水中,朝著半開的青銅棺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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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下視野模糊。青銅棺周圍盤旋著無數銅線蟲,像忠誠的衛兵。陳青山揮動短劍開路,劍身上的鏽液在水中形成詭異的紅色軌跡。靠近棺槨時,他看到了更駭人的景象——棺內祭師的幹屍已經坐起,空洞的眼窩正"望"著他!
    沒有猶豫,陳青山將鼎耳按在棺蓋上。最後一滴血從第七個血孔中滲出,與之前的六滴連成北鬥七星圖案。整個青銅棺突然發出刺目的青光,棺蓋上的"滇"字如活物般扭動起來。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棺內爆發。暗河形成漩渦,水流裹挾著銅線蟲湧入棺中。遠處的蛟龍發出不甘的嘶吼,被無形的力量拽向青銅棺。它掙紮著,扭曲著,最終被硬生生塞回棺內!
    棺蓋轟然閉合的刹那,陳青山看到祭師的幹屍對他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右手拇指按住無名指根部,其餘三指伸直。這個手勢他太熟悉了,正是陳家祖傳的"鎮山印"!
    一股湍流將陳青山衝出水麵。他大口喘息著爬上岸,發現地下洞穴已經麵目全非。七根銅柱全部斷裂,中央的鎮龍鼎雖然被蛟龍吐出,但已經布滿裂紋。那日蘇和孫二瘸子癱坐在碎石堆裏,看起來精疲力盡。
    "結束了?"孫二瘸子啞著嗓子問。
    那日蘇搖頭,指向暗河。水麵下,青銅棺正緩緩下沉。棺身上的紋路全部亮起,組成一幅詭異的地圖——昆侖山脈的輪廓中,標著七個紅點,連成北鬥七星形狀。
    "七星鎖龍......"陳青山抹去臉上的水,"還有六口棺槨分布在昆侖山各處。"
    孫二瘸子突然咳嗽起來,咳出的痰裏帶著銅鏽色的血絲:"我怕是中了銅毒......"
    離開地下暗河的路比進來時艱難百倍。洞穴多處坍塌,三人不得不涉水前行。那日蘇的翡翠左眼成了唯一光源,但光芒越來越弱,像是隨時會熄滅。
    當終於爬出地洞時,東方已經泛白。道觀徹底成了廢墟,紮西喇嘛的遺體不知所蹤。陳青山在殘垣間找到了半塊山髓晶——正是老喇嘛胸口嵌著的那塊。
    "他用自己的魂魄加固了封印......"那日蘇將山髓晶捧在掌心,"晶裏藏著東西。"
    對著晨光細看,晶體內有團模糊的影子。陳青山用青銅短劍輕輕一磕,山髓晶裂成兩半,露出裏麵卷著的羊皮紙。紙上用血畫著簡略的地圖,標注著昆侖山六個隱秘位置,每個位置旁邊都寫著個姓氏:張、王、李、趙、劉、楊。
    "六大家族......"孫二瘸子聲音發抖,"當年協助陳家封印蛟魂的守棺人!"
    疲憊不堪的三人搭上輛運鹽車返回格爾木。司機是個愛嘮嗑的四川人,一路上都在說最近的怪事:"你們聽說沒?昆侖山死了個地質學家,心口被掏了個大洞,屍體卻笑得詭異得很......"
    陳青山假裝睡覺,實則摩挲著懷中的青銅短劍。劍身上的裂紋已經擴大,露出裏麵暗紅色的材質——那不是銅,而是某種類似血肉的奇異物質。更奇怪的是,劍柄上的"鎮山"二字變成了暗金色,摸上去有脈搏般的跳動感。
    格爾木火車站的公告欄貼著尋人啟事。陳青山駐足細看,是尋找一個叫"周玄通"的老年學者,最後出現地點赫然是梅裏雪山。照片上的老人穿著中山裝,胸口別著枚銅錢徽章。
    "他在金蟬脫殼......"那日蘇低聲道,"借假死脫身。"
    孫二瘸子買了去敦煌的車票:"按地圖所示,最近的一口棺槨在玉門關附近,由張家看守。"
    列車西行的路上,陳青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他站在青銅門前,手中不是銅錠,而是那把短劍。門後傳來父親的聲音:"昆侖非終點......"
    他被那日蘇搖醒時,窗外已是茫茫戈壁。夕陽將天地染成血色,遠處的雅丹地貌如同無數跪拜的人影。
    "你看。"那日蘇指向窗外。
    荒原上立著一個孤獨的身影——是一個穿藏袍的老者,右手完全玉化,正對著列車方向做"鎮山印"手勢。隨著列車駛近,老者的身影如煙般消散,隻在原地留下個發光的印記,形狀與青銅棺上的"滇"字一模一樣。
    "紮西喇嘛的殘魂......"孫二瘸子喃喃道,"他在指路。"
    夜幕降臨時,列車廣播響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敦煌,請做好下車準備......"
    陳青山望向漆黑的窗外。玻璃反射中,他隱約看到自己的倒影額頭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陳"字烙印,與胸口的印記形成呼應。更詭異的是,倒影的嘴角正緩緩上揚,露出一個他從未有過的、陰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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