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死亡穀風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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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死亡穀的風聲像千萬把刀在石壁上刮擦。
陳青山站在穀口,手中的青銅短劍嗡嗡震顫。劍身上暗紅色的脈絡已經完全變成了活物般的搏動,與胸口"陳"字烙印的跳動頻率逐漸同步。自從青海湖取回那滴鎮山血後,他時常在夢中看見祖父站在青銅門前,重複著同一個手勢——拇指按住無名指根部,三指並攏向上。
"氣象站的人說,昨晚穀裏又發生了3.5級地震。"那日蘇裹緊衝鋒衣,她的眼睛在高原強光下微微眯起,已經看不出任何翡翠色的痕跡,"震源深度隻有三百米。"
孫二瘸子蹲在地上擺弄著多吉留下的轉經筒。筒底暗格打開後,露出一塊殘缺的山髓晶,晶體內封著半滴暗紅色的液體。
"還差五滴......"老人咳嗽著,肺部仍有銅鏽摩擦的雜音,"按羊皮卷所示,剩下五口棺槨分布在死亡穀各處。"
穀口的經幡獵獵作響。陳青山注意到每麵幡布上都用金線繡著古怪的符文——不是藏文,而更像是青銅棺槨上的那種古老文字。最中間的一麵幡布上,赫然用血寫著"陳青山"三個漢字!
"有人知道我們要來......"那日蘇扯下那麵經幡,指尖沾到尚未凝固的血跡,"新鮮的。"
死亡穀的地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走幾步就能看到動物的骸骨。奇怪的是,這些骨頭表麵都泛著青銅光澤,像是被某種酸性物質腐蝕過。陳青山的短劍突然自行抬起,指向西北方的一處山坳。
"劍在指路......"孫二瘸子眯起眼睛,"那裏應該就是第一口棺槨的位置。"
山坳裏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十二具穿著各時代服飾的幹屍圍成圓圈,中央是口半埋在地下的青銅棺。棺蓋已經打開,裏麵空空如也,隻有棺底刻著個"趙"字。更詭異的是,幹屍們的手腕都被青銅鎖鏈相連,鏈子上掛滿銅鈴,正隨著穀風叮當作響。
"守棺人自鎖於此......"那日蘇檢查著最近的一具幹屍,"他們用身體組成最後一道屏障。"
陳青山走近青銅棺,突然聽到微弱的"沙沙"聲。棺底竟爬出條通體青黑的小蛇,鱗片泛著金屬光澤。小蛇衝他昂起頭,吐出分叉的舌頭,然後猛地鑽入石縫消失不見。
"銅蛇蠱......"孫二瘸子臉色大變,"周玄通來過了!"
正說著,地麵突然震動起來。十二具幹屍同時抬頭,空洞的眼窩裏冒出青煙。他們身上的鎖鏈嘩啦作響,像是有無形的手在拉扯。陳青山胸前的烙印突然灼痛,短劍自動刺向最近的一具幹屍——
劍尖觸及幹屍的瞬間,整個山坳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幹屍們劇烈顫抖,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底下青銅質地的骨骼!它們的下頜誇張地張開,喉嚨深處飛出大群銅錢蠱,在空中組成個模糊的人臉。
"陳......家......人......"銅錢振動發出金屬嗓音,"血......債......"
那日蘇抓起地上的石塊砸向蟲群。銅錢蠱散開又重組,這次變成了周玄通的臉:"來得正好......就差你們三人的魂魄來補全陣法......"
陳青山揮劍斬向蟲群。短劍上的暗紅脈絡突然暴起,如血管般纏住銅錢蠱,將它們硬生生"吸"進劍身!劍刃因此又多了幾道裂紋,但搏動得更加有力了。
"劍在吞噬銅毒......"孫二瘸子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它到底是法器還是......"
話沒說完,山坳深處傳來"轟隆"巨響。一塊巨石滾落,露出後麵黑漆漆的洞口。陰冷的風從洞中湧出,帶著濃重的銅鏽味和某種腐敗的甜香。
"第二口棺槨......"那日蘇指向洞內隱約的青銅反光。
洞穴深處的空間比預想的大得多。七根青銅柱圍成圓圈,中央是口懸在空中的棺槨——與青海湖所見如出一轍,隻是棺蓋上刻著"錢"字。十二具骷髏以跪拜姿勢圍在棺周,每具骨架的右手都刺入同伴的脊椎,組成個詭異的閉環。
"錢家守的棺......"孫二瘸子對照羊皮卷,"奇怪,龜甲上記載的應該是"劉"家......"
陳青山剛靠近青銅棺,那些骷髏就同時轉頭,下頜骨開合:"非......血親......不得......近......"
那日蘇突然捂住耳朵:"它們在唱歌......"
確實有種詭異的旋律在洞穴中回蕩,像是千百個銅鈴在共振。陳青山感到頭暈目眩,手中的短劍變得越來越重。劍身上的暗紅脈絡開始逆向流動,將之前吸收的銅毒反灌入他的手臂!
"它在排斥你......"孫二瘸子急忙撒出一把朱砂,"退後!"
就在此時,棺蓋突然開啟一條縫。一隻覆滿鱗片的手探出,指尖滴落著青黑色的黏液。那手在空氣中摸索片刻,突然指向那日蘇!
"純陰之體......"骷髏們齊聲開口,"可......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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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蘇像是被催眠般走向棺槨。陳青山想阻攔,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眼看她的手就要觸到那隻怪手,孫二瘸子突然擲出轉經筒,正砸在棺蓋上!
"鐺"的一聲巨響,怪手縮回棺中。整個洞穴劇烈搖晃,碎石如雨落下。三人跌跌撞撞衝出洞口,身後的山體轟然坍塌,將青銅棺永遠埋在了地下。
"它想要那日蘇......"孫二瘸子喘著粗氣,"用純陰之體代替守棺人......"
陳青山看向手中的短劍。劍身上的暗紅脈絡已經恢複平靜,但那種詭異的搏動感更強了,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劍內孕育。
日落時分,他們在穀底發現了第三口棺槨的遺跡——隻剩下七根斷裂的青銅柱和滿地鎖鏈碎片。棺蓋被暴力撬開,上麵刻著的"孫"字被利器劃得麵目全非。
"周玄通搶先一步......"孫二瘸子跪在地上,顫抖著撫摸那些痕跡,"我孫家的守棺人......全完了......"
夜幕降臨後,死亡穀的氣溫驟降。三人在背風處生了堆火,輪流守夜。陳青山值第一班時,火堆對麵突然出現個模糊的身影——是個穿藏袍的老者,右手完全玉化,正對他做著"鎮山印"的手勢。
"紮西喇嘛......?"陳青山輕聲呼喚。
身影不答,隻是指向穀內最黑暗的深處。陳青山順著方向望去,隱約看到七點青光排列成北鬥形狀。最亮的那點青光下,似乎立著個人影。
守夜結束後,陳青山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同伴。孫二瘸子對照羊皮卷:"是主棺的位置......周玄通在那裏等我們......"
第二天清晨,穀內起了濃霧。三人沿著紮西喇嘛指引的方向前進,霧中不時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那日蘇突然停下腳步:"前麵有東西......"
霧中漸漸顯出一座石砌祭壇的輪廓。壇上擺著口青銅棺,棺蓋大開,旁邊跪著個穿中山裝的身影——正是周玄通!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身,露出張布滿銅鏽的臉。
"陳家的孩子......"他聲音嘶啞,"我等你很久了......"
陳青山剛要上前,那日蘇突然拽住他:"不對......你看他的手......"
周玄通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斷口處閃著青銅光澤——與火車上那個乘務員、敦煌祠堂的缺指人一模一樣!
"你不是周玄通......"陳青山拔出短劍,"你是銅傀!"
"周玄通"突然大笑,臉上的銅鏽簌簌剝落,露出底下青銅質地的顱骨:"聰明......但太晚了......"
他猛地掀開中山裝,胸口赫然嵌著七枚山髓晶,每枚晶石裏都封著滴暗紅色的血——正是六滴鎮山血!第七枚晶石空著,正對陳青山的位置。
"隻差最後一滴......"銅傀的聲音變成了金屬摩擦,"你祖父的......親孫血......"
祭壇突然震動起來。七點青光從穀內各處升起,在空中交織成鎖鏈形狀。青銅棺內傳出"咚咚"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棺而出。
"它在召喚蛟魂......"孫二瘸子撒出一把銅錢,"必須阻止......"
銅傀一揮手,十二具青銅人俑從霧中走出——正是多吉工廠裏那些!它們動作整齊地圍住祭壇,胸口全部裂開,露出裏麵蠕動的銅線蟲。
那日蘇突然衝向祭壇:"我去取山髓晶!"
銅傀冷笑,袖中射出一條鎖鏈纏住她的腳踝。就在鎖鏈即將刺入皮膚的刹那,陳青山的短劍脫手飛出,精準斬斷鎖鏈。劍身插入祭壇石板,暗紅脈絡如樹根般蔓延開來。
"鎮山劍......認主了......"銅傀的聲音首次出現波動,"不可能......除非......"
陳青山胸前的"陳"字烙印突然大放光明。他恍惚看見祖父站在青銅門前,將短劍刺入自己心口......畫麵一閃,又變成父親臨終時蘸血畫符的場景......
"我明白了......"他握住劍柄,"這把劍是用曆代鎮山人的心頭血淬煉的!"
銅傀暴怒,七枚山髓晶同時亮起刺目青光。更多的青銅人俑從霧中湧出,潮水般撲向三人。危急關頭,穀內突然響起悠長的法號聲——
紮西喇嘛的殘魂立於高處,玉化的右手直指蒼穹。十二具穿著各色服飾的幹屍破土而出,與青銅人俑廝殺在一起。
"守棺人英靈......"孫二瘸子熱淚盈眶,"他們來助陣了......"
陳青山趁機衝向祭壇。銅傀胸口空著的山髓晶突然產生巨大吸力,要將他體內的鎮山血硬生生抽出!劇痛中,他看見那日蘇也被無形的力量拽向青銅棺,棺中伸出隻覆滿鱗片的爪子......
千鈞一發之際,陳青山將短劍狠狠刺入自己胸口!鮮血順著劍身流淌,卻沒有滴落,而是被劍完全吸收。劍柄上的"鎮山"二字亮如烙鐵,整把劍突然暴長三尺,化作一柄通體暗紅的長劍!
"斬!"
劍光如血月橫空。銅傀胸口的七枚山髓晶同時炸裂,六滴鎮山血淩空飛起,被長劍盡數吸收。銅傀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身體寸寸龜裂,露出底下無數糾纏的銅線蟲。
青銅棺內的爪子猛地縮回。七條鎖鏈從穀內各處飛來,將棺槨層層纏繞。紮西喇嘛的殘魂對陳青山最後一笑,化作青煙消散。
當一切恢複平靜,祭壇上隻剩那把暗紅色的長劍,和七枚失去光澤的山髓晶空殼。陳青山單膝跪地,胸前的"陳"字烙印已經消失——轉移到了劍柄之上。
"結束了......?"那日蘇扶起他。
孫二瘸子搖頭,指向羊皮卷上最後一個未探索的紅點:"還有主棺......真正的決戰在那裏......"
遠處,死亡穀最深處傳來沉悶的震動,像是有什麽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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