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木醫院的消毒水味掩蓋不住那日蘇身上的青銅氣息。陳青山守在病床邊，手裏攥著半塊昆侖玉璧。璧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形成奇特的紋路——像地圖，又像某種古老的文字。
    "她體內青銅毒在消退。"醫生放下聽診器，"但心髒附近還有殘留。"x光片上，那日蘇心口處隱約可見七個光點，排列成北鬥形狀。
    小曼推門進來，手裏拿著剛衝洗的照片。在昆侖冰鬥拍的最後一張照片上，青銅門關閉前的瞬間，門縫裏竟閃過宮殿的飛簷！放大細看，簷角掛著的青銅鈴上刻著"西王母"三個篆字。
    "不是傳說..."小曼聲音發顫，"《山海經》裏記載的西王母宮真的存在！"
    陳青山摸出楊守誠的舊照片。背景裏的青銅樹上，隱約可見類似的飛簷輪廓。他突然明白，師父和爺爺當年已經找到過入口，卻因缺少七鑰而未能進入。
    雪貂突然竄上窗台，衝著西北方尖叫。遠處街道上，三個穿橙色防寒服的人正鑽進輛越野車。即使隔著三層樓，陳青山也能認出副駕上那人青銅色的瞳孔。
    "他們沒死心。"小曼拉上窗簾，"今早黑市在傳，有人高價收購昆侖隕鐵。"
    那日蘇在夢中皺眉，鎖骨處的青銅紋身微微發亮。陳青山用玉璧輕觸紋身，璧上血跡突然流動起來，組成新的路線——指向昆侖山脈某個未標注的山穀。
    "她在接收山魄的記憶。"老醫生突然說，"藏區有傳說，上古山魄會選擇瀕死者托夢。"他掀開那日蘇的衣領，青銅紋身正在褪色，"但代價是..."
    紋身消失處，皮膚下浮現七點紅痣——與陳青山胸口的鎮山人印記一模一樣！
    黃昏的格爾木舊貨市場。陳青山跟著線索找到一家古董鋪，店主是一位戴墨鏡的藏族老人。見到玉璧，老人從唐卡後取出一個銅匣："三十年前，科考隊留在當鋪的。"
    匣子裏是一把青銅鑰匙，柄部做成猛虎的形狀。小曼對比照片驚呼："這是青銅樹上掛的第四鑰！"鑰匙背麵刻著"虎符"二字，與鎮山印的虎鈕正好配對。
    店鋪突然斷電。黑暗中，雪貂發出警告的嘶叫。陳青山拔劍擋在門前，三個穿衝鋒衣的買家同時轉身——他們脖頸後都紋著黑龍圖案！
    "交出來。"為首的壯漢掀開外套，腰間纏滿炸藥，"否則讓整條街陪葬。"
    老人突然吹響骨哨。貨架後的藏獒如黑色閃電撲出，將歹徒撞翻在地。陳青山趁機帶人從後門離開，身後傳來藏獒的咆哮和歹徒的慘叫。
    "他們不是日本人。"老人鎖緊後門，"是收了錢的亡命徒。"他遞來一卷發脆的羊皮紙，"科考隊當年畫的路線圖。"
    地圖上標注著七條進山古道，其中一條用朱砂打了叉。旁邊小字注明："虎符鑰出，血祭開路"。陳青山想起昆侖冰鬥裏被龍角刺穿的屍體，胃部一陣絞痛。
    回到旅社，那日蘇已經能坐起來。"我夢見青銅宮殿。"她聲音虛弱，"殿前有七根柱子，每根都釘著..."話未說完突然咳嗽，吐出的血珠落在玉璧上，竟被吸收得一滴不剩。
    璧麵紋路再次變化，這次清晰顯示出宮殿位置——在昆侖主峰與玉虛峰之間的冰川裂穀中。更詭異的是，裂穀形狀與虎符鑰的齒痕完全吻合！
    "明天進山。"陳青山收起玉璧。窗外忽然閃過車燈，三輛越野車無聲駛過街道。最後一輛車的後窗裏，金絲眼鏡的青銅瞳孔在黑暗中發出幽幽冷光。
    次日淩晨，四人搭上前往西大灘的物資車。駕駛室裏，收音機播報著緊急新聞："昆侖山區發生3.9級地震，冰川出現異常移動..."
    車過昆侖山口時，那日蘇突然指向某處雪坡："那裏！"肉眼看去隻是普通積雪，但通過玉璧觀察，雪下竟埋著半截青銅樁！樁體纏著已經碳化的朱砂繩，與長白山天池那七根同源。
    "徐福布的陣。"陳青山握緊鎮山劍，"兩千年前他就找到了西王母宮..."
    正午時分抵達冰川邊緣。按玉璧指引，四人用冰鎬開鑿出一條通道。冰層下不時閃過青銅反光，仿佛整座山脈內部都是空心的。當冰隧道挖到十米深時，鎬尖突然"鐺"地撞上金屬！
    "是門！"小曼擦去冰碴。露出的是一扇青銅門，門上七個鎖孔排列如北鬥，中央刻著西王母圖騰。陳青山將虎符鑰插入"天璿"孔，門內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但門紋絲不動。
    "需要七鑰齊開。"那日蘇突然按住心口，"我能感覺到...另外幾把鑰匙在..."
    冰隧道突然劇烈震動！頭頂傳來引擎轟鳴和日語喊叫聲。雪貂竄出去偵查，帶回半截登山繩——繩頭沾著新鮮的血跡。
    "他們炸開了我們的入口！"小曼握緊冰鎬。陳青山迅速做出決定："我引開他們，你們繼續找鑰匙。"他將鎮山印交給那日蘇，"印紐能感應其他鑰匙。"
    分開行動後，陳青山故意在冰麵上留下腳印。當第一個追兵轉過冰柱時，鎮山釘精準釘入他眉心！後麵的人立刻散開，子彈打在冰壁上，濺起的冰晶像刀片般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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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那裏！"日語喊叫聲在冰穀回蕩。陳青山借地形周旋，用冰鎬鑿塌了幾處冰簷阻截追兵。當他繞回青銅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
    金絲眼鏡帶著五個手下已經控製住場麵。小曼被槍指著太陽穴，那日蘇跪在青銅門前，胸口插著半截龍角！更可怕的是，門上的"天樞"鎖孔裏，已經插著三把鑰匙：虎符鑰、青銅樹芯鑰，以及...那日蘇的鎮山人骨鑰！
    "多謝你們收集鑰匙。"金絲眼鏡的漢語標準得可怕，"用鎮山人的心尖血當潤滑劑，真是絕妙的主意。"他手中把玩著第七把鑰匙——那是根晶瑩剔透的玉釘，與天池青銅樹心玉璧同源！
    陳青山剛要衝上前，五個槍口同時開火！他翻滾躲避時，金絲眼鏡已將玉釘插入"搖光"孔。青銅門發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轟鳴，七個鎖孔同時亮起青光！
    "不！"那日蘇突然暴起，抓住心口的龍角狠狠刺向自己心髒！血箭噴在青銅門上，七個鎖孔的光頓時紊亂。金絲眼鏡怒吼著去拔鑰匙，卻被反震力彈飛。
    陳青山趁機揮劍斬斷挾持小曼的繩索。混亂中，青銅門裂開條縫隙，裏麵湧出的不是氣流，而是某種粘稠的青色霧靄！離門最近的兩個日本人被霧靄包裹，瞬間皮膚泛起青銅色，倒地抽搐。
    "退後！是龍息！"金絲眼鏡驚恐後退。那日蘇卻掙紮著爬向門縫，她的血在青銅門上畫出詭異的符咒："七鑰是假...血祭...才是真鑰..."
    陳青山突然明白了一切。他咬破舌尖，精血噴在鎮山劍上，劍身的七峰紋路頓時血紅。隨著一聲暴喝，長劍如虹貫入"天權"鎖孔——唯一空缺的位置！
    整座冰川都在震顫！青銅門轟然洞開，青色霧靄如潮水湧出。金絲眼鏡狂笑著衝向門縫，卻在觸碰霧靄的瞬間凝固——他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麵青銅色的骨骼！
    "原來...我們才是祭品..."這是他最後的遺言。五個手下接連被霧靄吞噬，化作青銅雕像。
    門內是座懸浮的青銅宮殿。殿前廣場立著七根銅柱，每根都釘著具青銅化的屍體——從服飾看，正是徐福時代的方士！中央銅碑上刻著："擅闖者，永鎮於此"。
    那日蘇的血止不住地流。陳青山抱起她時，發現她心口的七點紅痣正在發光。更不可思議的是，殿內傳來空靈的鈴聲，仿佛在呼應她的血脈。
    "把我...放在第七柱下..."她氣若遊絲，"那是...鎮山人的歸宿..."
    陳青山剛邁步，整座宮殿突然開始下沉！小曼拽著他往後跑："冰川要塌了！"身後傳來青銅崩裂的巨響，門縫裏最後看到的，是那日蘇被七道青光籠罩的身影...
    逃出冰隧道時，夕陽正染紅昆侖雪峰。陳青山手中的鎮山印突然發燙，印紐七峰投射出七彩光暈，在空中組成四個篆字："山魄歸位"。
    雪貂對著冰川方向長嘯。遠處，青銅宮殿沉沒處騰起七道青光，在雲霄上勾勒出西王母的側影，轉瞬即逝。
    收音機裏，新聞主播的聲音斷斷續續："...昆侖冰川發現大規模青銅遺跡...疑似秦漢時期祭祀場所..."
    陳青山摩挲著半塊玉璧。璧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形成清晰的路線——指向東方。那裏是長白山的方向，也是新一輪輪回的起點。
    吉普車後視鏡裏，三個穿橙色防寒服的身影正蹣跚走向雪山深處。其中一人回頭望來，防風鏡下，青銅色的瞳孔閃過一絲人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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