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線上的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抽打在三人臉上。陳青山背著白小雨，每一步都在及膝的積雪中留下深坑。小曼端著獵槍斷後，槍管上結了一層薄霜。
    "再往前走就是朝鮮了。"小曼眯眼望向遠處模糊的界碑，"那邊的巡邏隊可不好說話。"
    白小雨在陳青山背上突然抽搐，她的指甲已經徹底變成青銅色，後頸的鑰匙完全成型，表麵布滿細密的符文。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膚開始呈現半透明狀態，能隱約看到皮下銀線流動的軌跡。
    "來不及繞路了。"陳青山摸出懷裏的地圖，第四個紅點標記在界碑以北兩裏的山穀，"日本人很快會追上來。"
    雪貂從陳青山懷裏鑽出，突然朝著界碑方向齜牙。陳青山順著它的視線看去——界碑旁站著一個穿朝鮮傳統服飾的老者，手持青銅卦盤，正對著他們微笑。
    "守碑人"小曼壓低聲音，"是敵是友？"
    老者似乎聽見了，舉起卦盤晃了晃。盤麵上的七枚銅錢自行排列，組成箭頭的形狀指向北方。陳青山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和楊守誠的傷痕一模一樣。
    白小雨突然劇烈掙紮，用陌生的語言嘶吼著什麽。她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青銅色，直視老者時流下兩行銀色的淚。老者麵色驟變，卦盤"當啷"落地，銅錢全部立起旋轉。
    "快走！"老者突然用濃重的東北口音喊道，"鑰匙要蘇醒了！"
    陳青山剛邁步，三發子彈就打在前方的雪地上。遠處山坡上，三個穿橙色防寒服的狙擊手已經架好了槍。老者迅速從懷中掏出麵青銅鏡，陽光經鏡麵反射，精準晃花了狙擊手的視線。
    "跟我來！"老者掀開界碑旁的雪堆，露出隱蔽的地道入口，"這裏有他們不敢碰的東西！"
    地道狹窄潮濕，石壁上刻滿陳青山從未見過的符文。老者舉著青銅燈走在前麵，燈光照出地上雜亂的腳印——有現代軍靴的，也有幾十年前的膠底鞋印，最舊的已經快被歲月磨平。
    "七十六部隊當年在這裏挖了三個月。"老者的聲音在地道裏回蕩，"找到了半棵青銅樹苗，種在活人心裏培養"
    白小雨突然尖叫，聲波震得地道頂部落下碎土。她的後頸鑰匙發出刺目的銀光，照亮了前方突然出現的鐵門——門上用日文和中文重複寫著"嚴禁開啟"，落款是"昭和十八年十一月"。
    老者從懷裏掏出把青銅鑰匙"我是第三代守碑人崔禹哲。六十年前，我師父從日本人手裏搶下這裏，臨終前告訴我，總有一天會有個帶著"活鑰"的鎮山人來"
    鐵門開啟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這是個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窟，中央七個玻璃培養艙圍成圈，其中六個已經破碎，裏麵蜷縮著幹癟的孩童屍體。唯一完好的培養艙裏，漂浮著棵巴掌大的青銅樹苗，根係紮在一個嬰兒心髒位置。
    "這是"小曼捂住嘴。
    "用活人培養的鑰匙胚。"崔禹哲的聲音發顫，"當年日本人抓了四十九個中朝邊境的孩童，最後隻活下來七個。"
    陳青山懷裏的白小雨突然安靜下來，她盯著培養艙，用完全陌生的語言說了句話。崔禹哲聞言大驚，卦盤"啪"地掉在地上"她說的是古靺鞨語"種子醒了""
    培養艙裏的青銅樹苗突然抖動，根係從嬰兒屍體上脫離，像活物般扭動著指向白小雨。與此同時，地麵開始震動，遠處傳來直升機降落的轟鳴。
    "他們來了！"小曼衝向入口，"至少二十人！"
    崔禹哲迅速打開培養艙，用青銅匕首斬斷樹苗根係。脫離培養液的樹苗迅速枯萎，最終隻剩下一把三寸長的青銅鑰匙。他將鑰匙遞給陳青山"這是第四把心鑰，能暫時壓製她體內的覺醒。"
    鑰匙接觸白小雨皮膚的瞬間，她後頸的符文暗淡了些，瞳孔裏的青銅色也褪去少許。崔禹哲卻臉色更凝重了"但這也加速了共鳴你們最多還有兩天時間。"
    洞外傳來日語喊話和金屬碰撞聲。崔禹哲推開側壁的暗門"這條暗道通向北坡。記住，第五把鑰匙在"龍吐珠"峽穀，要找穿紅衣的"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入口處煙塵彌漫，三個穿橙色防寒服的身影已經衝了進來，為首的舉著把古怪的青銅槍，槍管上纏著七條細鏈。
    "崔老先生，昭和時代的叛徒。"持槍者掀開護目鏡，露出機械化的右眼，"帝國給了你六十年的寬恕，今天該清算了。"
    崔禹哲冷笑一聲，突然拍向洞壁某處。整麵石壁應聲翻轉，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青銅鈴鐺。老者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第一個鈴鐺上，鈴聲頓時如潮水般擴散。
    "走！"他推了陳青山一把，"鈴陣能擋十分鍾！"
    暗道曲折向上，陳青山能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出口時，整個山洞突然劇烈震動，頂部落下無數碎石。
    "鈴陣引爆了機關"小曼護住頭部，"老頭要和日本人同歸於盡！"
    衝出暗道的瞬間，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崩塌聲。陳青山回頭望去，整片山坡都在下陷，煙塵中隱約可見青銅色的光芒閃爍。
    白小雨在他懷裏動了動，突然用清晰的中文說道"阿叔，第五把鑰匙的守護者已經死了三十年了"
    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在透過陳青山看向某個遙遠的時空。雪貂不安地抓撓她的衣袖，那裏已經出現了半透明的跡象。
    陳青山展開地圖，第五個紅點標記在名為"龍吐珠"的深穀。旁邊的批注寫著"紅衣守棺人，血叩三更"。
    遠處的天空，三架直升機正繞過塌陷區，鍥而不舍地追來。小曼給獵槍換上最後的子彈"要下雨了。"
    確實，鉛灰色的雲層中，隱約有雷光閃動。那光芒泛著詭異的青銅色，像是某種遠古的意誌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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