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紅衣女鬼索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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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沉入西山時,蘇晚腕間青絲已纏至肘部。她掬起溪水想洗淨蠱蟲咬痕,水麵倒影卻突然抬手扣住她咽喉。掙紮間銅鏡從行囊跌落,鏡麵映出的根本不是她的臉——那是月娥姑娘梳著墮馬髻的側影。
"姑娘要買皮影人嗎?"
沙啞的吆喝聲驚得蘇晚摔碎銅鏡。晨霧中走來個挑擔老翁,扁擔兩頭掛滿皮影人。那些皮影在晨光下泛著詭異油光,關節處綴著的不是絲線,而是女人長發。
老翁放下擔子,枯指拂過最上層的將軍皮影:"這是用浸屍油的老牛皮鞣製,最能鎮邪祟。"他突然掐住皮影脖頸,那影人竟發出嬰兒啼哭,"不過姑娘該買這個——"他掀起下層紅布,露出個新娘皮影。
蘇晚瞳孔驟縮。皮影新娘腕間銀鐲與她的一模一樣,蓋頭下若隱若現的月牙胎記正滲出血珠。
"昨夜鏡塚裏的東西跑出來了。"老翁將新娘皮影塞進蘇晚手中,"要破咒,需在日落前找到三麵鏡子。"他挑起擔子走入濃霧,最後半句話飄散在風裏,"記得,莫讓鏡中人碰到你的影子。"
正午日頭最毒時,蘇晚立在山澗亂石灘。懷中皮影突然顫動,指向瀑布後的岩洞。水簾後擺著麵等身銅鏡,鏡框雕著百鬼抬棺圖。當她伸手觸碰鏡麵時,整條胳膊竟穿鏡而過。
"蘇姑娘留步。"
穿壽衣的老嫗拄著人骨杖從鏡中走出,杖頭鑲著的銅鏡映出蘇晚後頸——那裏趴著個吮血的鬼嬰。老嫗裂開沒牙的嘴:"鏡塚隻進不出,老婆子等了六十年才等到替死鬼。"
蘇晚揮出桃木簪,老嫗卻化作青煙遁入鏡中。鏡麵泛起漣漪,顯出秦家祖祠地窖的景象:月娥姑娘被鐵鉤穿透琵琶骨,兩個皮影匠正用刮刀剝她後背的皮。
"這張美人皮要蒙三麵鼓。"鏡中皮影匠將血淋淋的人皮浸入藥酒,"一麵鎮祠堂,一麵壓祖墳,最後一麵..."他突然轉頭看向鏡外,"給有緣人。"
蘇晚踉蹌後退,撞翻岩洞口的陶甕。骨灰傾灑在地,組成箭頭指向第二麵鏡子——那竟是瀑布水潭本身。她跪在潭邊,看見月娥的倒影從水底浮起,手中握著半截鴛鴦佩。
"好妹妹,把玉佩還給我吧。"倒影的聲音像生鏽的刀刃刮過青石,"你腕上纏的可是我的頭發。"
潭水突然沸騰,蘇晚的手不受控地伸向水麵。就在指尖觸水刹那,老翁給的皮影人突然躍起,利爪撕碎倒影。月娥的慘叫震得岩洞落石,蘇晚趁機衝向第三麵鏡子——那是個嵌在古樹洞裏的菱花鏡。
鏡麵蒙著層血膜,蘇晚用袖口擦拭時,樹洞內壁突然滲出粘稠黑血。菱花鏡映出的不再是她的倒影,而是個正在梳頭的紅衣女人。女人每梳一下,就有蛆蟲從頭皮掉落。
"這是月娥姑娘的妝鏡。"守墓人的聲音從樹後傳來。駝背老人提著白燈籠,燈籠紙竟是人皮所製,"當年她用這鏡子照了三天三夜,硬生生把魂照散了。"
蘇晚轉頭欲問,燈籠光卻照亮老人空蕩的左袖——袖管裏鑽出條生滿屍斑的胳膊,正握著她遺失的桃木簪。
"第三麵鏡子在鏡塚最深處。"老人用斷臂指向樹根處的裂縫,"不過見了那麵鏡子的人,都會變成皮影人的原料。"他突然扯開衣襟,胸膛處赫然蒙著張半透明的人皮,皮下有什麽東西在遊走。
穿過樹根裂縫時,蘇晚腕間青絲突然繃直。地窟石壁上嵌著上千麵銅鏡,每麵鏡中都困著個掙紮的身影。最深處的水晶鏡前跪著具骷髏,指骨間攥著褪色的婚書。
"終於來了。"骷髏頜骨開合,掉落幾顆金牙,"老夫等了六十年,總算等到秦家最後一條血脈。"
蘇晚認出這是秦老太爺的聲音。骷髏突然暴起,指骨刺向她咽喉:"當年就該把你娘胎裏的孽種活祭了!"
桃木簪貫穿骷髏眼窩的瞬間,水晶鏡映出驚悚畫麵——月娥姑娘的皮被繃在竹架上,皮影匠正用朱砂筆描繪經絡。更恐怖的是人皮胸口在微微起伏,仿佛還有生命。
"這才是真正的我。"月娥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所有鏡麵同時映出她被剝皮的場景,"他們把我的皮做成鼓,把我的骨磨成粉,把我的魂封進鏡塚..."
水晶鏡突然迸裂,無數鏡片懸浮空中。每塊碎片都映著蘇晚身體的不同部位,而那些部位正在蛻變成皮影。她的左手變成鏤空皮革,右眼化作染色的魚鰾。
"現在輪到你了。"月娥的殘影從最大的鏡片中走出,潰爛的手指輕撫蘇晚逐漸革化的臉頰,"別怕,剝皮的時候..."她俯身耳語,"要順著脊椎下刀才完整。"
劇痛從脊梁炸開時,蘇晚看見守墓人出現在月娥身後。老人的人皮燈籠突然爆燃,火光中飛出千百隻帶火的螢蟲。月娥的殘影在烈焰中扭曲,發出不甘的嘶吼:"你竟敢用我的皮做燈籠!"
趁亂逃出鏡塚時,蘇晚後背已失去知覺。夕陽將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那影子忽然自主抬手,撕下塊皮影塞進口中咀嚼。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時少了三根手指。
守墓人從地縫爬出,斷臂處滴著屍油:"水晶鏡還沒照完呢。"他咧開流膿的嘴角,"你不想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嗎?"
蘇晚摸向腰間銅鏡,鏡中映出張半人半影的怪物麵孔——左眼是琥珀色瞳仁,右眼卻是鏤空的皮影窟窿。她終於明白老翁的警告,原來鏡中人在吞噬她的血肉。
最後一縷日光消失時,鏡塚深處傳來皮影匠的梆子聲。蘇晚跌坐在亂墳崗,懷中皮影人突然開口:"姐姐,把我的皮還給我..."這聲音竟與月娥臨終時的哀求一模一樣。
夜風卷起未燒盡的人皮燈籠碎片,蘇晚借著磷火看清上麵的刺青——那是個被剝皮的孕婦,腹中胎兒正撕開肚皮探出利爪。她顫抖著掀開衣襟,腹部的蠱蟲紅斑已變成爪形胎記。
子夜更鼓響起時,蘇晚在溪邊看見自己的倒影。水中的"她"正將桃木簪刺向心口,而岸上的自己卻不受控地舉起右手。當簪尖穿透皮肉的瞬間,她終於聽見月娥的笑聲從自己喉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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