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鏡潭映出雙月淩空的異象時，蘇晚從血泊中掙紮起身。她的左臂完全蛻變成人皮鼓麵，腕間青絲纏著半塊鴛鴦佩。潭水忽然沸騰，浮出個穿紅肚兜的女童，掌心托著染血的菱花鏡。
    "姐姐可知這潭底的秘密？"女童指尖劃過鏡麵，裂紋中滲出黑水，"當年月娥姑娘就是在此處..."
    潭底突然伸出數十條蒼白手臂，將蘇晚拽入水中。她掙紮著睜開眼，見潭底鋪滿森森白骨——每具骸骨都穿著嫁衣，天靈蓋刻著秦氏族徽。女童的聲音在水波中扭曲："這些都是你的前世..."
    蘇晚的鼓麵左臂突然重擊潭底，震開具水晶棺。棺中少女穿著與她相同的嫁衣，懷中抱著貼滿黃符的陶甕。當蘇晚觸碰棺蓋時，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穩婆顫抖的手將兩個繈褓調換，真正的秦家女被活埋祠堂地基；月娥的殘魂附在陶甕百年，直到她出生那夜衝破封印；蓑衣老者實為月娥胞弟，六十年來始終在暗中守護...
    "現在明白了嗎？"女童的聲音忽近忽遠，"你才是月娥最後的..."
    潭水突然結冰，蘇晚的呼吸凝成白霜。菱花鏡從冰縫浮起，映出青銅巨鏡的倒影。她砸開冰麵爬向甬道，身後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無數嫁衣女屍正破冰而出。
    甬道石壁掛滿風幹的胎盤，每個胎盤都係著褪色的生辰帖。蘇晚的鼓麵左臂不受控地撕扯牆上的胎盤，每撕一片就響起聲嬰啼。當她抵達甬道盡頭時，青銅巨鏡正泛著幽幽青光。
    "好妹妹，我等你好久了。"鏡中的月娥正在描眉，金步搖插在森白頭骨間，"借你的皮囊一用可好？"
    蘇晚的皮膚開始片片剝落，露出皮下蠕動的蠱蟲。月娥的鬼影穿透鏡麵，潰爛的手指插入她心口："當年他們就是這樣活剝我的皮..."
    "那你該找他們索命！"蘇晚將鏡片刺入月娥眼窩，"看看鏡中是誰在作祟！"
    鏡麵突然映出祠堂地窟的場景——初代秦夫人的頭蓋骨正在吞噬月娥的本命蠱。月娥發出淒厲哀嚎："不！這是我的孩兒..."
    蘇晚趁機撞向青銅鏡，裂縫中湧出腥臭血水。無數冤魂順著缺口爬出，在洞窟內形成魂潮。月娥的殘魂在魂潮中掙紮："快住手！這樣所有亡魂都會..."
    "那便共赴無間！"蘇晚將桃木簪刺入心口，黑血噴濺在鏡麵。裂縫驟然擴大，將月娥殘魂吸入深淵："帶我的孩兒往生..."
    晨光刺破陰雲時，蘇晚跪在潭邊咳出大灘蠱蟲。懷中殘鏡映出她支離破碎的麵容，而潭底浮起的鴛鴦佩正緩緩拚合。當雙佩合一的刹那，無數熒光從骸骨堆升起——月娥消散的魂靈正在超度亡魂。
    烏鴉銜著鏡片掠過廢墟，殘影中是月娥溫柔的笑臉。蘇晚將桃木簪插入心口，黑血化作流螢漫天飛舞。在她倒下的焦土上，有株紅蓮破土綻放，露珠順著血色花瓣滴落，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本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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