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龍墓的青銅門在月光下泛著屍蠟光澤，林九生玉化的指尖撫過門縫，腐肉碎屑簌簌掉落。門環上的饕餮紋突然咬住他手腕，獠牙刺入的刹那，腦內響起百年前的苗語咒誦："血親獻祭，屍龍睜眼..."
    "林哥哥好狠的心。"阿若的殘影從石壁滲出，苗裙下擺爬滿屍蟞，"連親妹的心頭血都舍得用。"
    林九生揮刀斬碎殘影，刀刃劈中門環的瞬間，青銅門轟然洞開。腥風裹著碎骨撲麵而來，墓道兩側的磷火逐一亮起，映出牆體內嵌的屍俑——這些屍體麵容皆與他有七分相似，胸腔裂口處塞著南洋銀幣。
    "你爹當年偷梁換柱，用雙胞胎煉成活屍。"張老板的聲音在墓道回蕩，青灰色的殘軀從屍俑中爬出，"沒想到二十年後，你竟自己送上門當祭品。"
    林九生玉化的右臂插入屍俑眼眶，掏出的腦髓竟還在抽搐："清月在哪？"
    "那丫頭在龍心溫養著呢。"張老板的屍手拍向墓壁，機關轉動的聲響中，九具纏滿符咒的棺槨破土而出，"倒是你該擔心自己——屍毒已入紫府了吧？"
    最中央的青銅棺突然震顫。林九生嗅到熟悉的沉香，那是母親生前縫製香囊的味道。他劈開棺蓋的刹那，腐液噴濺——棺內女屍雙手交疊，無名指套著林家祖傳扳指，天靈蓋釘著七枚刻有生辰的骨釘。
    "娘..."玉化的指尖觸到女屍麵頰，腐肉下突然鑽出赤紅屍蠶。林九生暴退三步，見女屍腹腔裂開，鑽出個渾身黏液的鬼嬰——額間蓮花烙痕與屍龍左目如出一轍。
    鬼嬰發出清月的哭聲，肚臍延伸出的臍帶直通墓頂。林九生順著臍帶望去，見穹頂倒懸著具水晶棺——清月被鐵鏈穿透琵琶骨，心口插著半截桃木劍。
    "哥...殺了我..."清月虛弱的呼喊帶著蠱毒震顫。林九生揮刀斬向鐵鏈，刀刃卻被突然出現的阿箬殘魂握住："砍斷鐵鏈，屍龍即刻蘇醒！"
    張老板的屍手破空襲來，掌心翡翠扳指泛著血光："養你二十年，該還債了！"林九生旋身避讓，扳指擦過玉化右臂，竟刮下片青鱗。
    鱗片墜地的瞬間，整座墓室開始傾斜。九具棺槨滑向中央，拚成蓮花祭壇。壇心升起具三頭六臂的屍佛像，佛掌托著的血玉匣中，半顆青灰色心髒正劇烈跳動。
    "這才是真正的屍龍心。"張老板的殘軀爬上佛首，"當年你爹剖出你胞弟心髒養蠱，如今該用你的補全..."
    林九生扯開衣襟，玉化胸膛下的屍心爬滿白蛆："你們想要的，自己來取！"他暴起躍上佛臂，苗刀刺入血玉匣的刹那，清月突然發出非人尖嘯。
    水晶棺炸裂的巨響中，屍佛像雙目睜開。林九生被佛光掀翻，撞碎三具屍俑才止住身形。他抹去嘴角黑血，見佛像掌心站著個青鱗覆麵的男人——那麵容與他玉化的右臉完全一致。
    "大伯..."林九生握刀的手微微發顫。二十年前被煉成活屍的長輩，此刻額間蓮花烙痕正與屍龍墓共鳴："林家的債，該清了。"
    阿箬的殘魂突然鑽出玉化右臂，化作青光纏住佛像脖頸："快刺他左目！屍龍逆鱗在..."話音未落，佛掌拍碎殘魂，青光消散前凝成半枚翡翠耳墜。
    林九生接住耳墜，內側刻著的殄文突然灼燒掌心。劇痛中他窺見記憶殘片——母親臨盆夜，大伯將雙胞胎塞入屍龍棺時，父親用青銅鏡割斷了阿箬的喉嚨。
    "原來你才是換命人！"苗刀劈向佛首左目。大伯獰笑著不躲不避，青鱗佛身竟將刀刃震碎："我借你命格養屍二十載，如今該物歸原主..."
    清月的鐵鏈突然崩斷。少女殘軀如離弦之箭撞向佛首，心口桃木劍刺入蓮花烙痕。屍佛發出震天怒吼，佛身裂紋中噴出萬千屍蠶。林九生趁機躍上佛頂，玉化右臂插入左目——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隨著咒言，耳墜在佛目中炸裂。青光貫穿墓室穹頂，月光如瀑傾瀉而下。屍佛在慘嚎中分崩離析，清月的白骨墜入林九生懷中，額間蓮花烙痕化作青煙消散。
    晨曦穿透屍霧時，青銅門轟然閉合。林九生跪在廢墟間，玉化的身軀爬滿血色咒文。他拾起清月的指骨，內側新浮現的殄文指向墓室深處："阿姐在龍淵等你..."
    屍蠶從殘垣斷壁間湧出，組成阿若的身形："你以為贏了？屍龍睜眼時，你才是最好的祭品..."
    苗刀斬碎蠱群的刹那，林九生聽見墓底傳來鎖鏈斷裂聲——那聲響，像極了二十年前父親關閉青銅棺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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