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脖子上……"蘇桐的指尖剛觸到蘇梔後頸的刺青，整座祠堂突然劇烈的震顫。槐樹殘骸中傳來了視頻播放的電子音，屏幕藍光穿透腐朽的樹心："感謝老鐵們的火箭！"
    蘇梔奪過嵌在樹樁裏的手機，直播畫麵顯示著他們此刻的實時影像。彈幕瘋狂滾動："特效牛逼！主播背後有鬼！快拍井口！"
    "這不是我們的設備。"蘇桐翻看手機外殼，"生產日期是2033年……"他忽然僵住，鎖屏壁紙是二十年後的姐弟合影——照片裏兩人都穿著壽衣。
    這時古井突然噴出腥臭的淤泥，半截高鐵票根黏在了井沿上。蘇梔抹去票根上的汙漬："g2033次，申城北站到清源古鎮，乘車人蘇桐……"發車時間正是三分鍾後的子時。
    蘇蓉的尖笑從井底傳來："阿姊喜歡這個輪回遊戲嗎？"三十八盞白燈籠再次升起，每盞燈籠都映出不同年份的死亡場景，"每二十年，你們都要重演這場百鬼宴！"
    "放你娘的狗屁！"蘇桐點燃整捆雷管扔進了井口，"老子今天就把時間線炸穿！"
    爆炸氣浪掀翻祠堂殘垣，蘇梔在濃煙中抓住漂浮的契約殘頁。泛黃的紙頁在火光中顯現出新的條款："典當人可贖回魂魄，需以血親……"
    "小心！"蘇桐撲倒她的瞬間，燃燒的槐樹枝洞穿了他的右肩。血珠濺在契約上，浮現出李伯的絕筆："鎮魂人需至親心頭血，破輪回咒。"
    蘇蓉的虛影從血泊中凝聚："阿桐哥真舍得？"她指尖戳進少年傷口，"二十年前你為我擋過槐樹枝，現在又要為這個冒牌貨……"
    "閉嘴！"蘇桐扯出肩頭的斷枝，"我姐就是蘇梔，輪不到你評價！"他將染血的枝幹插入地麵，青磚裂縫中湧出黑水，"你不是要心頭血嗎？來拿！"
    這時井水突然沸騰起來，百鬼抬著七口棺材浮出了水麵。每口棺材都刻著北鬥七星，蘇梔認出這是蘇家七代鎮魂人的葬具。老嫗鬼魂趴在最新的那口棺材上："小丫頭，看看你真正的歸宿。"
    棺蓋移開的刹那，蘇梔看見二十年後自己的屍體——心口插著銅錢劍，腕間的銀鐲刻著"蓉兒"。
    "輪回咒的核心是替命。"蘇蓉的指甲劃過每口棺材，"每代鎮魂人用至親性命獻祭，才能換二十年安寧。"這時她突然扯開蘇梔衣領，露出完整的鬼麵刺青，"你身上帶著三十八道怨魂印記，早就已經是活死人！"
    這時祠堂地磚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地宮。蘇桐用雷管炸藥照亮了墓室，三十八具水晶棺排列成八卦陣，每具棺中都躺著穿碎花襖的女童屍身。
    "這才是真正的蘇家老宅。"蘇蓉飄到主棺前，"每具屍體都是你的替身。"她敲擊棺蓋，冰層下的女童突然睜眼——與蘇梔七歲時的容貌完全一致。
    蘇梔的銀鐲突然炸裂，翡翠碎片割破了她的掌心。血珠滴入冰棺的一瞬間，所有的女童屍身同時坐起，脖頸扭轉一百八十度看向了蘇桐："阿桐哥，選一個當姐姐吧。"
    "我選你大爺！"蘇桐將雷管塞進了主棺縫隙，"藝術就是爆炸！"
    當氣浪掀飛地宮穹頂時，蘇梔看見星空在扭曲。北鬥七星的方位與棺槨的排列完全重合，隕石雨正朝著古鎮墜落。蘇蓉在烈焰中狂笑："天火焚世，百鬼同壽！"
    "小桐！接住！"蘇梔拋來李伯的煙袋鍋，"用雞血藤點火！"
    燃燒的煙油在空中劃出了符咒，隕石這時雨突然調轉了方向砸向古井。蘇桐在熱浪中翻滾："姐！契約！用契約！"
    泛黃的典當契在火光中懸浮，蘇梔咬破了十指按上血手印："以蘇氏第三十八代鎮魂人之名，贖回……"她突然頓住，轉頭看了向渾身是血的蘇桐。
    少年扯開衣襟露出心口："抽我的血！快！"他抓住蘇梔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老爺子說過，我們血脈相連！"
    此刻井底傳出來鐵鏈崩斷的巨響，百鬼哀嚎著被吸入契約。蘇蓉的虛影在狂風中撕扯："你們破不了輪回！我在每個時空都……"
    "那就斬斷所有的時間線！"蘇梔將染血的銅錢劍刺入了北鬥天樞位。地宮突然升起三十八麵銅鏡，每麵鏡子都映出不同年代的姐弟身影。
    蘇桐撞碎最近的銅鏡，玻璃碎片中飛出了2033年的高鐵票："姐！這是時間錨點！"他將車票按在契約空白處，"改寫契約內容！"
    蘇梔用血指在車票背麵書寫："甲申年七月初七，蘇氏姐弟自願承擔百世輪回，換人間永寧。"此時所的有銅鏡應聲炸裂，時空裂縫中伸出無數隻蒼白的手臂。
    "抓住我！"蘇桐在亂流中攥緊蘇梔的手腕。他們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墜落，每個蘇梔都在重複："以蘇氏鎮魂人之名……"
    此時老嫗的鬼魂突然從裂縫鑽出，幹枯的手掌拍向蘇桐的天靈蓋："休想終結！"蘇梔反身擋住這擊，銅錢劍貫穿兩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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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蘇桐接住癱軟的蘇梔，發現她的血變成了金色，"你在消散！"
    "這才是真正的鎮魂人。"蘇梔撫過他染血的麵頰，"用魂飛魄散換……"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契約在金光中化為灰燼。
    蘇蓉的尖嘯聲刺破了耳膜："你竟然用永世不得超生來……"餘音被坍縮的時空裂縫吞沒。
    晨光灑在廢墟上時，蘇桐抱著蘇梔的殘破外套呆坐在井邊。古井已經徹底幹涸，井底積著厚厚一層紙灰，灰燼中混著三十八枚銀鐲的殘片。
    手機此時突然震動，二十年前的號碼發來短信："阿桐，把槐樹種回井邊。"他抬頭看見晨曦中走來個穿著碎花襖的小女孩，腕間銀鐲刻著"梔兒"。
    "輪回開始了。"女孩將槐樹苗遞給他，"這次換阿姐守護你。"
    蘇桐顫抖著接過樹苗，發現葉片上凝著晨露，每滴露珠都映出不同時空的蘇梔——民國學堂的女先生、90年代的下崗女工、2033年的網紅主播……她們同時做著口型："活下去。"
    三年後的中元節，蘇桐站在新生的槐樹下直播。鏡頭掃過樹梢紅絲帶時，彈幕突然爆炸："主播背後有白影！"他轉身看見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在簷角一晃而過，腕間的銀鐲叮當作響。
    "今天直播到此結束。"蘇桐關掉設備，將供品擺上了井台。夜風卷起紙錢時，他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輕笑："阿桐，該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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