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入殮師的恐怖經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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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攥著紫外線燈的手掌在證物台上印出冷汗,鏡中紅蓋頭的殘影還在視網膜上灼燒。宋晚舟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這位民俗學教授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像是從舊收音機裏鑽出來:"你發來的青瓷殘片照片,內側釉麵是不是有螺旋紋?"
    窗外的暴雨此時突然猛烈起來,雨點砸在法醫中心的防彈玻璃上,炸開一朵朵慘白的水花。我湊近證物袋,那些胭脂紅瓷片的內壁果然布滿細密的螺紋,像是有人用頭發絲蘸釉描了千萬個同心圓。
    "這是陰契葬的鎮壇。"宋晚舟的呼吸聲陡然加重,"找找瓷片邊緣有沒有黏著物,要快!"
    當鑷子尖挑起瓷片缺口處的褐色結塊時,冷藏櫃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本該維持在4c的屍櫃溫度表正在急速攀升,存放男屍的抽屜縫隙滲出靛青色霧氣。我抓起消防斧砸開櫃門,那具屍體表麵的暗紅紋路已變成血痂,更可怕的是他大張的嘴裏,正源源不斷湧出混著骨灰的胭脂膏。
    城郊合芳齋的匾額斜掛在門楣上,雨水泡脹的"香"字裂成兩半。我跨過門檻時踩碎了什麽東西——滿地都是碾成粉末的沉香木,其間混著細碎的青瓷渣。小周舉著物證袋的手在抖,我們從香灰裏篩出的,分明是半截帶著婚戒的指骨。
    "店主死在二樓。"陳警官的橡膠鞋套在樓梯上打滑,木質台階布滿指甲抓撓的痕跡。最深處那間廂房的門軸纏著三圈鐵鏈,鎖頭卻詭異地掛在三米外的窗框上。推開門瞬間,濃烈的茉莉香混著屍臭撲麵而來,像是有人把整座花園塞進了停屍房。
    檀木床架上仰躺著個穿香雲紗的老者,十根手指深深插進自己眼眶。最駭人的是他大張的嘴裏塞滿青瓷片,那些鋒利的瓷刃割裂了口腔,卻嚴絲合縫地拚成個完整的"囍"字。小周這時突然指著屍體的脖頸尖叫,在喉結位置,一抹胭脂紅正從皮膚下滲出來。
    "是陰契葬的主壇。"宋晚舟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雨水順著她的黑傘往下淌,"要找半人高的青瓷壇,壇身必須有雌雄蛇紋。"她腕間的銀鐲擦過門框,竟發出瓷器碰撞的脆響。
    我們在神龕後的暗格裏找到了它。兩米高的青瓷壇像截畸形的樹樁蹲在陰影裏,壇口封著七層浸血油紙。當手電筒光束掃過釉麵時,那些陰刻的蛇紋突然活過來似的,金線勾勒的蛇眼在暗處泛著磷火般的幽光。
    "退後!"宋晚舟搶過我手裏的撬棍,卻見壇口的油紙正在自發剝落。陳年血漬在空氣中氧化成靛青色,露出底下用金漆描畫的符咒——正是男屍耳道裏那塊絲帛上的紋樣。壇內堆積的灰白色粉末散發異香,其間混著幾縷纏著紅線的頭發。
    小周突然開始劇烈咳嗽,他口罩邊緣滲出來黑色的黏液。我這才發現整個暗室的牆壁都在滲水,那些順著磚縫流淌的液體泛著詭異的胭脂色,在地麵匯成溪流般的"喜"字。
    證物室的紫外線燈管嗡嗡作響。我從死者手機上恢複的視頻正在播放:搖晃的鏡頭裏,穿靛藍布袍的駝背老人站在焚化爐前,懷裏抱著一個青瓷壇。他枯枝般的手指探入壇中,抓出把骨灰撒向爐火。烈焰騰空的瞬間,視頻背景裏傳來絲綢撕裂的聲響,緊接著畫麵閃過半張描金紅蓋頭。
    "是煉窯祭。"宋晚舟的指尖劃過暫停畫麵裏模糊的蓋頭輪廓,"古時燒製祭器要用活人血祭,後來演變成用新婚夭折者的骨灰混入瓷胎。"這時她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位置赫然有道胭脂色的蛇形胎記,"二十年前青石巷大火,瓷窯裏挖出九具纏著紅綢的屍骨......"
    冷藏櫃的警報聲再次炸響。我們衝進停屍間時,青瓷壇不知何時出現在屍櫃的頂端,壇身蛇紋的金線正在融化,變成血珠往下淌。男屍的右手此刻突然抬起,食指精準地指向了我,那個朱砂"囍"字此刻紅得刺眼。壇中的骨灰開始沸騰,在空氣中凝成新娘蓋頭的形狀,我聽見耳邊響起婚禮嗩呐的調子,卻透著送葬的悲愴。
    陳警官的對講機突然爆出雜音,接線員顫抖的聲音夾雜著電流聲傳來:"繅絲廠地下車庫發現九具裹蠶絲的屍體,都...都戴著青瓷麵具!"
    此時暴雨砸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響更急了。我摸到防護服內袋裏的青瓷碎片正在發顫,那些胭脂紅的釉色透過布料滲出來,在我掌心烙出個灼熱的"癸"字。
    午夜十二點的解剖台泛著冷光。我戴著三層手套剖開店主屍體的胃袋,腐液裏泡著一團未消化的絲帛。清洗後展開的布片上,金線繡著段殘缺的婚書:"...寅時三刻,陳氏女哭嫁三聲,吳郎捧瓷壇接親,過火盆時新婦羅裙濺火星..."
    這時通風管道裏突然傳來瓷器滾動的聲音。我握緊解剖刀轉過身,看見冷藏櫃的觀察窗上結滿了冰花,那些霜紋正自動組成交纏的蛇形。男屍所在的抽屜緩緩滑出,他的胸腔不知何時凹陷成瓷壇形狀,髒器間填滿混著骨灰的沉香木屑。
    更衣鏡此刻突然爆裂,飛濺的玻璃碴中,那個紅蓋頭身影再次浮現。這次她腳邊的血字變成了完整的"永結同心",而我的防護服袖口不知何時竟沾上了胭脂膏,正散發出合芳齋暗室裏的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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