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入殮師的恐怖經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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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的解剖刀插進青瓷壇封口時,刀刃突然崩出個鋸齒狀的缺口。壇中骨灰簌簌震顫,揚起細雪般的塵霧,那些混在灰燼裏的紅線頭突然像活過來似的,在我手背上纏出個粗糙的"囍"字。
    "別碰那瓷片!"宋晚舟的警告遲了半秒。我捏著剛撬下的青瓷殘片,鋒利的邊緣割破乳膠手套,血珠滲進胭脂紅的釉麵。整個證物室的地麵開始傾斜,鼻腔裏灌滿陳年香灰的苦澀,等眩暈感退去時,我發現自己正站在繅絲廠坍塌的煙囪下。
    地庫的入口像一張腐爛的嘴。陳警官的強光手電掃過鏽蝕的鐵門,光束裏漂浮的塵埃泛著詭異的靛青色。三十七階水泥台階向下延伸,每踏一步都能聽見蠶繭爆裂般的脆響——是幹涸的蠶絲在鞋底粉碎的聲音。
    "第九具屍體是今早發現的。"帶路的輔警聲音發飄,"裹屍的蠶繭...會動。"他掀起警戒線的手在抖,塑料布摩擦聲驚動了黑暗中的什麽東西,地庫深處傳來瓷器相撞的叮咚聲。
    手電筒光束劈開濃稠的黑暗時,我的防護服瞬間被冷汗浸透。九具屍體倒懸在生鏽的鋼架上,裹屍的蠶絲在潮濕空氣裏膨脹蠕動,仿佛有無數透明蛆蟲在絲繭下拱動。每具屍體的麵部都覆蓋著青瓷麵具,釉麵流淌著血絲般的裂紋,麵具嘴角統一咧到了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
    宋晚舟的鐲子此時突然炸成碎片。她盯著最近那具屍體麵具上的蛇紋,喉間擠出破碎的音節:"不是麵具...是長在臉上的瓷胎..."
    仿佛為了印證這句話,左側第三具屍體的瓷麵突然龜裂。蠶絲繃斷的劈啪聲裏,我親眼看見發黑的牙齦從麵具裂縫中翻出,那張嘴正在哼唱婚禮嗩呐的曲調。小周尖叫著後退,撞翻了角落的汽油桶,流淌的液體中浮起密密麻麻的青瓷渣,每片都陰刻著"吳三郎"的名字。
    這時祭壇中央的青銅鼎溢出靛青色的煙霧。當我用撬棍掀開鼎蓋時,沸騰的骨灰中浮出來半塊靈牌,燙金的"陳氏雪娥"四字正在剝落。鼎底堆積的瓷片突然開始重組,拚出一個三十公分高的新娘人偶——嫁衣是用浸血蠶絲縫製的,蓋頭下傳出指甲刮擦瓷器的聲響。
    "永結同心。"沙啞的吟誦此時從通風管道湧進來。穿靛藍布袍的駝背老人從陰影裏走出,他的皮膚呈現窯變釉般的裂紋,每道裂縫裏都嵌著青瓷碎渣。當他的枯手掀開衣襟時,腹腔裏赫然埋著個微型瓷壇,壇口鑽出的紅線正連接著九具屍體頭部的位置。
    宋晚舟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的蛇形胎記滲出胭脂膏:"二十年前瓷窯塌方,九個工匠被活埋前,給屍體套上新郎裝束配陰婚..."她的聲音被一陣劇烈的瓷器碎裂聲打斷,老人背後的磚牆轟然倒塌,露出藏在夾層裏的殉葬坑——九套鳳冠霞帔在塵土中鮮豔如血。
    焚屍爐灰混著犀角粉撒出去的瞬間,整個地庫響起萬千瓷器迸裂的銳鳴。老人幹癟的軀體像摔碎的陶俑般裂開,湧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混著沉香屑的骨灰。那些連接屍體的紅線寸寸斷裂,在空中自發編織成紅蓋頭的形狀,精準地罩住青銅鼎裏的新娘人偶。
    此刻我摸到防護服內袋裏的青瓷碎片在發燙。掏出來時,染血的瓷片正吸附著飄散的骨灰,在掌心重組成微型瓷壇。壇身浮現出新的陰刻紋——正是我的指紋與掌紋。
    暴雨此時衝刷著殯儀館的玻璃穹頂。我盯著解剖台上的青瓷壇,壇口滲出的胭脂膏在台麵蜿蜒成"癸未年七月初七"的字樣。監控錄像顯示,那具男屍在淩晨三點零七分突然坐起,自己爬進焚化爐反鎖了艙門。
    火焰騰起時,通風口飄出混著異香的骨灰。我伸手關掉鼓風機,卻摸到後頸不知何時結了一層瓷質硬痂。更衣室的鏡子裏,鎖骨位置浮現出蛇形紋路,與宋晚舟消失的胎記一模一樣。
    手機在午夜十二點突然響起。接通後隻有瓷器碰撞的脆響,以及絲綢撕裂般的歎息。當我打開證物室保險櫃時,封存的青瓷麵具不翼而飛,櫃底殘留的蠶絲拚出個歪斜的"聘"字。
    突然窗外劃過一道閃電,瞬間照亮停屍場空地上的九道黑影。它們穿著褪色的喜服,青瓷麵皮下傳出此起彼伏的嗩呐聲,最前排那個身影的嫁衣下擺,正往下滴著新鮮的胭脂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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