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考古隊的失蹤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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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村的鍾聲在黃昏中回蕩,沉悶如喪鍾。許文遠踉蹌著走向村口,雙腿像灌了鉛。護身玉牌在胸口發燙,仿佛在警告他什麽。
村口石碑旁站著三個村民,兩男一女,都穿著粗布衣裳,麵色黝黑。看到許文遠走近,他們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警惕。
"站住!"年長的男人喝道,舉起一把鏽跡斑斑的獵槍,"你從哪裏來的?"
許文遠停下腳步,喉嚨幹得冒火。"山...山上..."他嘶啞地說,"古墓...考古隊..."
三個村民交換了一個驚懼的眼神。年輕些的男人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刀身上刻著與黑棺上相似的符文。
"又是你們這些外鄉人!"女人啐了一口,"老趙呢?"
許文遠胃部一陣絞痛。"死了...都死了..."他聲音發抖,"除了我..."
年長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許文遠:"你怎麽逃出來的?"
許文遠剛要回答,胸口突然一陣劇痛——玉牌變得滾燙,幾乎灼傷皮膚。他痛苦地彎下腰,聽到村民們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背後!"女人尖叫。
許文遠轉頭,卻什麽也沒看到。但村民們的神色變得異常恐懼,年輕男人甚至畫起了十字。
"帶他去見族長,"年長男人最終說,槍口仍指著許文遠,"別碰他身體。"
他們押著許文遠進村,刻意保持距離。守墓村比許文遠想象的要大,幾十間石屋錯落分布,中央是一個稍大的祠堂。奇怪的是,每戶門楣上都掛著一麵銅鏡,鏡麵朝外;窗戶則用黑布遮得嚴嚴實實。
路上遇到的村民看到許文遠,要麽匆忙回避,要麽在胸前比劃奇怪的手勢。有孩子好奇地探頭張望,立刻被大人拽回屋內。
"你們為什麽這麽害怕?"許文遠忍不住問。
"閉嘴!"年輕男人厲聲道,手中的砍刀微微發抖,"等族長發落你。"
祠堂前站著一位白發老人,拄著蛇頭拐杖,眼睛渾濁發白,顯然已經失明。但當他"看"向許文遠時,許文遠有種被洞穿的錯覺。
"帶他進來,"老人說,聲音沙啞如枯葉摩擦,"其他人退下,敲鍾三響,各家閉戶,不得外出。"
祠堂內光線昏暗,隻點著三盞油燈,排列成三角形。牆上掛滿了畫像,許文遠眯眼看去,發現全是同一個人——一個麵容陰鷙的中年男子,穿著古代巫祝服飾,每幅畫像中他的眼睛都看向不同方向,給人一種被全方位監視的錯覺。
"坐。"族長指向房間中央的一張木椅。許文遠剛要坐下,胸口玉牌突然劇烈震動,他下意識停住動作。
族長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白翳覆蓋的眼睛轉向許文遠胸口:"祁三給你的?"
許文遠一驚:"您認識祁三爺?"
"他是我師弟,"族長冷笑,"三十年前叛出師門,去城裏當了風水先生。現在呢?死了吧?"
許文遠默默點頭,突然想起什麽:"您...您能看見?"
"用不著眼睛,"族長敲了敲拐杖,"我能"看"到你背後的東西。"
許文遠脊背一涼:"我背後有什麽?"
族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們幾個人下墓?"
"六...不,七個。"許文遠想起林素娥,"但我們都不記得第七個人,直到..."
"直到她快死了,"族長接話,"巫祝的詛咒。七人入墓,一人出,餘者皆為祭品。出來的那個..."他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會成為新的"引路人"。"
許文遠想起墓中那具能轉頭的引路幹屍,胃部一陣翻騰:"什麽意思?"
族長突然起身,以不符合年齡的敏捷繞到許文遠身後,猛地扯開他的衣領!許文遠感到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撕了下來。
"看。"族長舉起一麵銅鏡。
鏡中,許文遠看到自己肩膀上趴著一個模糊的黑影,形如嬰兒,卻有著一張老年人的臉——正是牆上畫像中的巫祝模樣!黑影的手已經融入了許文遠的肩膀,隻露出半截蒼白的手指。
"這是...?"許文遠聲音發抖。
"巫祝的一縷分魂,"族長放下銅鏡,"它會慢慢吞噬你,直到你變成下一個"引路人",引誘更多無知者入墓。"
許文遠想起祁三爺逃出墓穴時,村民也看到他背後的黑影。"有辦法除掉它嗎?"
族長沉默片刻:"有,但代價很大。"
"什麽代價?"
"你的命。"
祠堂內一片死寂。油燈的火焰突然變小,陰影籠罩了大半個房間。許文遠感到肩膀上的東西在蠕動,像是無聲地嘲笑。
"詳細說說。"他最終開口。
族長走向最中央的畫像,掀開後露出一個暗格,取出一本發黃的冊子。"三百年前,我祖上是巫祝的徒弟,"他翻開冊子,"巫祝為求長生,創出"七魄續命術",需每三十年獻祭七人。"
冊子上畫著與黑棺旁相同的陣法,旁邊密密麻麻寫著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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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村民反抗,趁巫祝施法時殺了他,將屍體分葬三處:身埋墓室,右手沉潭,頭顱..."族長停頓一下,"封在祠堂地下的鐵棺中。"
許文遠想起銅鏡中女子的話:"他的頭在祠堂..."
"但巫祝的魂已經與邪神交易,無法徹底消滅。"族長繼續道,"我們一族被迫世代守墓,防止外人誤入,也防止...巫祝複活。"
"那為什麽還留著它的頭?"許文遠不解。
族長苦笑:"毀不掉。試過火燒、水浸、雷擊...反而會激發它的邪力。"他指向窗外,"看到那些鏡子了嗎?每麵都對著古墓方向,就是為了防止它的魂回來找頭。"
許文遠肩膀上的東西突然劇烈扭動,一陣劇痛傳來,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它醒了,"族長神色凝重,"沒時間了。兩個選擇:一,我現在超度你,你會死但魂魄得安;二,你去地下鐵棺,用玉牌封印它的頭,能暫時鎮壓三十年,但你會...生不如死。"
許文遠想起墓中慘死的同伴,想起林素娥最後的犧牲。"我選第二種。"
族長似乎早有預料,從暗格中取出一把青銅鑰匙:"地窖在祠堂後。記住,看到鐵棺後,立刻把玉牌貼在棺蓋上,然後念——"
話音未落,祠堂大門突然被撞開!年輕村民跌跌撞撞跑進來:"族長!山、山上...有東西下來了!"
族長臉色大變:"這麽快?"他轉向許文遠,"它們來抓你了。快,從後門走!"
許文遠接過鑰匙:"它們?"
"你那些"隊友","族長冷笑,"現在成了巫祝的陰兵。去地窖,我來拖住它們。"
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奔跑聲。許文遠衝向後門,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族長站在祠堂中央,褪去上衣,露出布滿詭異符文的背部,開始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吟唱。
祠堂後的地窖入口被一塊刻滿符文的石板蓋著。許文遠費盡全力推開,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麵而來。他點燃牆上的火把,沿著濕滑的台階向下。
地窖不大,中央赫然放著一口生滿紅鏽的鐵棺,用七條鐵鏈固定在地上。鐵棺表麵凹凸不平,細看竟是無數張痛苦的人臉浮雕。
許文遠剛踏進地窖,鐵棺就劇烈震動起來,鐵鏈嘩啦作響。一個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許...文...遠..."
那聲音像是無數人同時開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最清晰的是...史密斯和王立德的聲線。
"滾出我的頭!"許文遠咬牙上前,掏出玉牌。
鐵棺震動得更厲害了,一條鐵鏈突然斷裂!棺蓋掀起一條縫,一股黑煙湧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正是那些隊友的樣子,但所有人的脖子都被一條黑索連著,索的另一端延伸向鐵棺內部。
"時辰...到了..."黑煙組成的史密斯開口,"加入...我們..."
許文遠強迫自己繼續前進。第二條鐵鏈斷裂,更多的黑煙湧出,形成更多熟悉的麵孔:老趙、阿強、祁三爺...最後是林素娥,她的臉比其他人都要清晰,眼中還殘留著一絲人性。
"許...先生..."真正的林素娥聲音短暫地回來了,"快...它要..."
第三條鐵鏈斷裂!棺蓋又掀起幾分。許文遠看到棺內有一顆保存完好的頭顱,皮膚灰白如紙,雙眼緊閉,嘴角卻帶著微笑。最駭人的是,頭顱的脖頸斷麵不是平的,而是伸出無數細小的黑色觸須,在空中舞動。
許文遠鼓起全部勇氣,一個箭步衝上前,將玉牌重重按在棺蓋上!
刹那間,整個地窖被刺目的青光籠罩。黑煙發出淒厲的尖叫,瘋狂扭動。玉牌上的裂紋越來越多,血絲般的紋路幾乎覆蓋了整個表麵。
"封!"許文遠用盡全力大喊。
鐵棺劇烈震動,第四條鐵鏈斷裂!但玉牌的光芒形成了一個光罩,將黑煙一點點壓回棺內。林素娥的臉最後看了許文遠一眼,嘴唇微動,像是說了聲"謝謝",然後也消失在棺中。
就在最後一絲黑煙被壓回的瞬間,第五條鐵鏈也斷了。棺蓋猛地掀起一半,一隻灰白的手伸出,抓住了許文遠的手腕!
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許文遠看到自己的皮膚迅速變黑、幹癟。他拚命掙紮,但那隻手紋絲不動。玉牌的光芒開始閃爍,似乎隨時會熄滅。
"你...是我的了..."巫祝的頭顱睜開了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慘白。
許文遠突然明白了族長的意思——"生不如死"。他慘笑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另一隻手也按在棺蓋上!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他主動向棺內倒去,同時用身體重量壓翻了鐵棺。棺蓋完全打開,無數黑色觸須如饑似渴地纏上許文遠的身體。在徹底被黑暗吞噬前,他看到玉牌終於碎裂,釋放出最後一道強光...
然後是無盡的痛苦與黑暗。
......
三個月後,一個樵夫在守墓村外的山路上遇到了族長。
"老丈,"樵夫好奇地問,"山上那支隊伍是幹什麽的?大半夜還趕路。"
族長白濁的眼睛轉向山林:"什麽隊伍?"
"就昨晚啊,"樵夫比劃著,"七個人,穿著打扮怪得很,有洋人也有本地人,排著隊往古墓方向走。我叫他們,沒人回頭,怪瘮人的..."
族長沉默良久,歎了口氣:"以後月圓之夜,別上山。"
"為啥?"
"陰兵過境,活人回避。"
族長轉身回村,留下困惑的樵夫。走到村口時,他停下腳步,望向遠處的山峰。
雲霧繚繞處,隱約可見七個人影站在古墓石碑旁。最前麵的那個轉過身,露出一張與許文遠相似卻布滿黑紋的臉,朝村子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然後,七人轉身,整齊地走入石碑後的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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