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考古隊的失蹤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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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文遠在黑暗的甬道中狂奔,肺部火燒般疼痛。身後傳來濕噠噠的腳步聲,不止一個,而是許多個——那些被祁三爺稱為"陰兵"的東西正在追他。
    通道越來越窄,最後他不得不彎腰前行。石壁上滲出冰冷的黏液,沾在手上滑膩如屍油。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絲微光,許文遠拚盡最後力氣衝向光源——
    卻猛然刹住腳步。
    眼前是那個熟悉的圓形墓室,黑棺依然靜臥中央,棺蓋半開。他又回到了原點。
    "這不可能..."許文遠喃喃自語,雙腿發軟。他明明是一直向前跑的!
    墓室裏靜得出奇,沒有王立德,沒有陰兵,甚至祁三爺的屍體也不見了。隻有六具幹屍依然跪在棺旁,阿強的屍體也保持著那個捧眼鏡的姿勢。唯一不同的是,棺材周圍的血陣似乎更新鮮了,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許文遠轉身想退回通道,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光滑的石壁,上麵刻著一行字:
    "入此門者,棄絕生路"
    字跡像是用血寫就,尚未完全幹涸。許文遠伸手觸碰,指尖立刻傳來灼燒般的疼痛。他縮回手,發現指腹已經起了一層水泡。
    "冷靜...必須冷靜..."許文遠深呼吸,努力回想祁三爺生前的話。守墓村...對,祁三爺讓他去找守墓村。但怎麽出去?墓室似乎沒有其他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黑棺,避開地上的血陣。棺內的屍骨依然缺少頭顱,但許文遠注意到,那些塞在胸腔裏的法器中,多了一個東西——一卷竹簡,看起來比其它物件要新得多。
    許文遠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取出了竹簡。展開後,上麵是用朱砂寫就的工整小楷,墨跡如新:
    "長生之道,需七魄為引,三魂為橋。今設此陣,待有緣人至。七人入,一人出,餘者皆為吾續命之糧..."
    許文遠的手開始發抖。七人入,一人出...他們剛好七個人!史密斯、王立德、阿強、老趙、祁三爺、他自己,還有...
    還有誰?
    許文遠突然僵住了。他們隊伍明明隻有六個人,為什麽竹簡上說七人?他拚命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第七個隊員的樣子,隻隱約記得似乎一直有個沉默的身影跟在隊伍最後...
    "許先生..."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許文遠嚇得幾乎跳起來。他猛地轉身,身後空無一人。
    "許先生..."
    這次聲音來自棺材方向。許文遠戰戰兢兢地看去,隻見阿強的屍體正緩緩抬頭,腐爛的臉上掛著那個詭異的微笑。
    "時辰...到了..."阿強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卻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混合了史密斯、王立德和老趙的聲線,如同多人同時說話。
    許文遠後退幾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石壁。阿強的屍體開始蠕動,以一種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站了起來,手中依然捧著史密斯的眼鏡。
    "史密斯教授...想見你..."阿強——或者說占據阿強屍體的東西——向前邁了一步,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許文遠環顧四周,絕望地尋找武器或出口。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石壁上的壁畫發生了變化:原本的刑罰場景中,多出了幾個現代裝束的人物——史密斯被七把劍刺穿;王立德被吊在半空;老趙被壓在大石下;祁三爺...祁三爺的頭被塞進了一個怪物的嘴裏。
    而其中一個角落,一個酷似許文遠的人像正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自己的頭,獻給一個坐在高台上的無頭身影。
    "不..."許文遠搖頭,冷汗浸透了後背。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阿強的屍體又靠近了一步,腐爛的臭味撲麵而來。"加入...我們..."它伸出另一隻手,手掌朝上,上麵放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完成...儀式..."
    許文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匕首吸引。刀身上刻著古怪的符文,與棺材上的如出一轍。一種強烈的衝動突然攫住了他——拿起匕首,刺入自己的心髒,結束這一切痛苦...
    他的手幾乎要碰到匕首時,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胸口傳來。許文遠低頭看去,是祁三爺給他的那塊護身玉牌,此刻正發出微弱的青光。
    "清心咒!"許文遠猛地清醒,縮回手,"這是幻覺!"
    阿強的屍體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臉上的腐肉簌簌掉落。"拒絕...儀式...更痛苦..."它撲了上來!
    許文遠側身閃避,阿強撞在了石壁上,卻立刻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轉身體,再次撲來。這次許文遠沒來得及完全躲開,腐爛的手指抓住了他的左臂,瞬間傳來一陣劇痛——接觸處的皮膚開始變黑,像被強酸腐蝕一般。
    許文遠慘叫一聲,用盡全力踢向阿強的膝蓋。隨著一聲脆響,阿強的腿反向彎曲,卻依然不鬆手,反而湊近許文遠的臉,腐臭的呼吸噴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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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辰...到了...第七個...必須...完成..."
    許文遠突然想起竹簡上的內容,靈光一現:"我不是第七個!我們隊伍隻有六個人!"
    阿強的動作頓了一下,腐爛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困惑的表情。"七人...入陣...少一個...不能...完成..."
    趁此機會,許文遠猛地抽出腰間的匕首,砍向阿強的手臂。腐肉如爛泥般被切開,骨頭卻堅硬如鐵,匕首"鐺"地一聲斷成兩截。
    但這一擊足以讓阿強鬆手。許文遠掙脫開來,跌跌撞撞地衝向黑棺。他隱約感覺,答案就在那裏...
    棺材裏的屍骨依然安靜地躺著,但許文遠注意到,那些塞在胸腔裏的法器似乎在微微震動,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嗡鳴。他強忍惡心,伸手撥開那些骨頭和法器,尋找線索。
    當碰到一個銅鏡時,鏡麵突然映出一張陌生的臉——那是個年輕女子,麵色慘白,雙眼流血,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許文遠差點失手掉落銅鏡,但隨即意識到什麽,再次看向鏡中。女子身後隱約可見一個場景:一座村莊,村口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寫著"守墓"二字。
    "守墓村..."許文遠喃喃道。就在這時,銅鏡中的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
    "救我...救我們...他的頭...在祠堂..."
    話未說完,阿強已經從後方撲來,將許文遠重重撞在棺材上。他的臉砸向棺內屍骨,嘴唇擦過一根肋骨,頓時嚐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第七個...在哪裏..."阿強嘶吼著,腐爛的手指掐住許文遠的脖子,"找...出來..."
    許文遠掙紮著,視線開始模糊。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他看到了——棺材內壁上,那些名字的最下方,有一個被反複塗抹又重寫的名字,墨跡新鮮:
    "林素娥"
    這個名字像閃電般劈進許文遠混沌的大腦。林素娥!那個從不說話的女學生,史密斯的翻譯助手!她一直跟在隊伍最後,安靜得像影子,以至於所有人都下意識忽略了她的存在...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林素娥總是走在隊伍末尾;紮營時她獨自睡在最邊緣的帳篷;發現石碑那天,她第一個注意到藤蔓的異常蠕動;下墓前,她試圖警告大家什麽,卻被史密斯打斷...
    "林...素娥..."許文遠艱難地擠出這個名字。
    阿強的手突然鬆開了。許文遠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看到阿強的屍體正劇烈顫抖,腐爛的臉上表情扭曲,像是在與什麽無形的力量抗爭。
    "名字...力量..."它嘶吼著,"第七個...找到了..."
    墓室突然劇烈震動,碎石從頂部掉落。許文遠護住頭部,看到棺材周圍的幹屍紛紛倒地,化為灰燼。阿強的屍體也癱軟下來,重新變回一具普通的死屍。
    震動持續了約一分鍾才停止。當塵埃落定,許文遠驚訝地發現,墓室對麵的石壁上出現了一道之前沒有的裂縫——一條狹窄的通道。
    他踉蹌著爬起來,正要衝向通道,突然聽到一個微弱的女聲:"許...先生..."
    聲音來自棺材下方。許文遠猶豫了一下,還是俯身查看——一個蒼白的手正從棺材與地麵的縫隙中伸出,無力地揮動著。
    "林素娥?"許文遠難以置信,伸手抓住那隻手。觸感冰冷但柔軟,是活人的手。
    他使出全身力氣拖動棺材,終於露出一條足夠寬的縫隙。下麵是一個隱蔽的地洞,林素娥蜷縮在裏麵,臉色慘白如紙,但確實還活著。
    "你怎麽...?"許文遠幫她爬出來,發現她渾身是傷,左小腿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發黑潰爛。
    "我...逃到這裏..."林素娥氣若遊絲,"它們...沒發現..."
    許文遠扶著她坐下,急切地問:"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都記不起你?"
    林素娥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巫祝的...詛咒...第七個祭品...必須是自願的...所以他...抹去了你們...對我的記憶..."
    "自願?"許文遠想起竹簡上的內容,突然明白了,"所以如果我們不記得你,就無法保護你,你就會..."
    "被恐懼...和孤獨...逼瘋..."林素娥苦笑,"然後...自願獻祭..."
    許文遠想起棺材內壁上的名字,那些被塗抹又重寫的痕跡——林素娥一直在抵抗,而巫祝的力量在不斷試圖讓她屈服。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許文遠扶起她,"祁三爺說守墓村的人知道怎麽破解詛咒。"
    林素娥虛弱地點頭:"我...知道路...老趙...之前指給我看過..."
    兩人艱難地向新出現的通道移動。林素娥幾乎無法行走,大部分重量都壓在許文遠身上。通道狹窄低矮,他們不得不彎腰前行。
    走了約十分鍾,前方出現微光。許文遠剛要鬆口氣,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種濕噠噠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黏液裏行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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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追來了..."林素娥顫抖著說。
    許文遠回頭看去,通道深處,幾個模糊的影子正緩慢但堅定地向他們移動。最前麵的那個身影格外熟悉——是祁三爺,或者說曾經是祁三爺的東西。他的頭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歪斜著,脖子上有一圈參差不齊的傷口,像是被生生撕咬下來的。
    "快走!"許文遠拽著林素娥加速前進,但她的傷腿拖慢了速度。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許文遠再次回頭,驚恐地發現那些影子已經清晰可見——除了祁三爺,還有史密斯、王立德、老趙和阿強。他們的身體都殘缺不全,卻移動得異常迅速。
    "許...先生..."祁三爺的頭顱發出咯咯的聲音,"留下...她...你可以...走..."
    許文遠僵住了。竹簡上寫的..."七人入,一人出"...
    "不!"他咬牙繼續拖著林素娥前進,"我不會丟下任何人!"
    林素娥卻突然掙脫他的手,跌坐在地:"許先生...走吧...我跑不動了..."
    "別說傻話!"許文遠彎腰想再次扶起她,卻看到她的傷口已經變成了可怕的紫黑色,血管凸起,像是有東西在裏麵蠕動。
    "太遲了..."林素娥苦笑,"它們...已經在我...身體裏..."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許文遠能看到祁三爺那殘缺不全的臉上,帶著詭異的憐憫;而王立德的嘴角又咧到了耳根,露出滿口尖牙。
    "走啊!"林素娥突然大喊,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去守墓村!找到他的頭!毀掉——"
    她的話戛然而止。許文遠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瞳孔驟然擴大,然後...開始微笑。那個熟悉的,詭異的微笑。
    "時辰...到了..."林素娥的聲音變成了那種混合聲線,"第七個...完成了..."
    她的手臂突然以不可能的角度反轉,抓住許文遠的衣領。力量大得驚人,許文遠怎麽也掙脫不開。
    "許...先生..."林素娥——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東西——輕聲說,"加入...我們..."
    其他"人"已經圍了上來,伸出殘缺不全的手。許文遠絕望地掙紮,卻無法移動分毫。就在那些手即將碰到他的瞬間,林素娥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快...走..."她原本的聲音短暫地回來了,"玉牌...用...玉牌..."
    許文遠這才想起祁三爺給的護身玉牌。他一把扯下,按在林素娥額頭上。玉牌瞬間變得滾燙,發出刺目的青光。
    林素娥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鬆開了手。其他"人"也暫時後退,像是畏懼那光芒。
    許文遠沒有猶豫,轉身衝向通道盡頭的亮光。身後傳來憤怒的嘶吼和急促的腳步聲,但他不敢回頭,隻是拚命地跑,跑,跑...
    光亮越來越近,終於,他衝出了通道,刺目的陽光讓他一時睜不開眼。當視力恢複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山坡上,下方不遠處是一個小村莊,村口立著一塊石碑:
    "守墓村"
    身後通道裏,那些腳步聲停了。許文遠轉身看去,隻見洞口處,幾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那裏,不敢踏入陽光。最前麵的是林素娥,她的臉一半是原本的樣子,一半已經腐爛,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
    "我們會...等你..."
    然後,那些身影緩緩退回了黑暗中。洞口周圍的藤蔓突然瘋長,眨眼間就將通道封得嚴嚴實實。
    許文遠癱坐在地,渾身發抖。他看向手中的玉牌,發現上麵出現了細小的裂紋,而原本青白的玉質中,滲入了絲絲血痕。
    村子的方向傳來鍾聲,許文遠抬頭望去,看到幾個村民正走出村口,朝他所在的方向指指點點。
    他強迫自己站起來,踉蹌著向村子走去。玉牌在他手中微微發熱,仿佛在提醒他——這一切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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