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鬼拍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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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遠盯著副駕駛座上的水漬,喉嚨一個勁的發緊。
    那攤水在車頂燈的照射下泛著微光,邊緣已經微微暈開了,滲進座椅的縫隙裏。他伸手抹了一把——是涼的,還帶著河底淤泥的腥氣。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猛地關上車門,仿佛這樣就能把剛才的事徹底鎖在外麵。
    車子重新發動,遠光燈刺破了黑暗。周遠死死盯著路麵,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肩膀——那裏還殘留著冰冷的觸感,像一塊化不開的冰。
    老家的房子裏亮著燈。
    周遠把車停進院子時,叔叔周誌明正蹲在門口抽煙,火星在夜色裏一明一滅。
    "怎麽這麽晚?"叔叔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周遠沒提那個紅衣女人。他拎著行李往屋裏走,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像是有人對著他的後頸吹了一口氣。
    他猛地回頭——院子裏空蕩蕩的,隻有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晃。
    "發什麽愣?"叔叔接過他的包,"靈堂布置好了,先去上柱香吧。"
    奶奶的遺像擺在堂屋的正中。黑白照片裏的老人嘴角微揚,眼睛卻是黑洞洞的,仿佛正透過相框注視著來人。
    周遠點了三支香,插進了香爐。香頭明明滅滅,青煙筆直上升,卻在接近房梁時突然打了個旋,像被什麽無形的東西攪亂了。
    "香斷了!"堂嫂突然驚呼。
    周遠低頭,發現剛插進去的香齊根折斷,香灰簌簌落在供桌上。屋裏頓時騷動起來,幾個親戚交頭接耳,眼神飄忽不定。
    "大驚小怪什麽,"叔叔嗬斥道,"窗戶漏風罷了。"
    但周遠注意到,叔叔說這話時,手指在偷偷掐訣。
    半夜兩點時,周遠被一陣"沙沙"聲驚醒。
    那聲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門板,又像是濕漉漉的衣服拖過地板。他睜開眼,發現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條縫,走廊燈把一道細長的影子投在床上。
    "叔?"他試探著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影子突然縮短——門外的東西正在靠近。
    周遠一把摸起床頭的台燈,金屬底座冰涼刺手。刮擦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的水聲。
    此時一道紅影從門縫下漫進來,在月光下泛著血一樣的光。
    "你帶什麽東西回來了?"
    第二天早飯時,叔叔突然問道。周遠筷子一頓,米粒掉回到碗裏。
    "什麽?"
    "昨晚守夜,"叔叔壓低聲音,"我看見有一個紅衣服的女人在靈堂轉悠,踮著腳走路的。"
    周遠的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他想起昨晚門縫下的紅影,想起山路上的搭車女人。
    "那條路……"他喉嚨發幹,"是不是出過事?"
    叔叔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幾個親戚抬頭往這邊看,又被叔叔瞪得低下頭去。
    "三十年前,"叔叔湊近他耳朵,"有一個新娘子在接親路上跳了河,就死在你要經過的那段河道。後來每逢她忌日,就有人看見穿嫁衣的女鬼在路邊攔車。"
    周遠的手開始發抖。茶水在杯子裏晃出細小的波紋。
    "被攔的車會怎樣?"
    "車沒事,"叔叔盯著他的肩膀,"但搭車的人,七天之內必死。"
    當晚,周遠在奶奶生前的臥室裏翻找。老人臨終前反複念叨著"繡花鞋",家裏人隻當是胡話,現在想來恐怕另有深意。
    樟木箱的最底層壓著一本發黃的相冊。他翻開最後一頁,夾層裏掉出一張結婚照——新娘穿著大紅嫁衣,新郎的臉卻被摳掉了。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1989.5.3,李秀荷"。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跳進了院子。
    周遠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窗邊。月光下,一個紅衣女人正站在槐樹下,長發垂到腰間,衣服不斷的往下滴水,在她腳邊匯成一片黑亮的水窪。
    她緩緩抬起頭——
    "砰!"
    周遠猛地拉上窗簾,後背緊貼著牆壁。心髒在胸腔裏狂跳,震得耳膜生疼。
    "咚、咚。"
    敲窗聲。
    "我知道你看見了。"
    女人的聲音隔著窗子傳來,像是從水下發出的,悶悶的帶著回音。
    周遠死死攥著那張照片,指甲陷進了掌心。
    "為什麽要逃呢?"一隻蒼白的手貼在玻璃上,水珠順著掌紋往下流,"你明明答應載我一程的……"
    "嘩啦"——整扇窗戶突然結滿了霜花,室溫驟降。周遠看見自己的嗬氣在空氣中凝成白霧。
    "你回頭看看我……"
    熟悉的寒意爬上肩膀。周遠渾身僵直,餘光瞥見肩頭多了一隻青白的手,指甲縫裏塞滿淤泥。
    這一次,他聽見了脖頸"哢哢"轉動的聲音——
    鏡子裏,紅衣女人的臉緊貼在他腦後,濕發間露出半張泡脹的麵孔,嘴角咧到耳根: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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