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養小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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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西的山路在雨中變得泥濘不堪,程曉陽緊抓著車門的把手,莫教授的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著。車窗上的雨刷拚命的擺動,卻仍趕不上傾盆大雨的節奏。遠處,青溪村的輪廓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如同一幅被水浸濕的水墨畫。
    "再快一點!"程曉陽的聲音幾乎被雷聲淹沒,她不斷刷新著手機地圖,林小滿的定位信號最後出現在育嬰堂附近,現在已經消失了兩個小時了。
    莫教授緊握方向盤的手指關節發白,"這天氣太危險了,山路隨時可能塌方。"
    這時一道閃電劈下,瞬間照亮了前方山腰上那座灰黑色的建築——育嬰堂在電光中宛如一具巨大的棺材,矗立在荒蕪的山坡上。程曉陽手臂上的黑色紋路突然灼熱起來,像是被火燒的一樣疼痛。
    "它在召喚我們。"莫教授低聲說,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銅製羅盤。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了育嬰堂的方向,"陰氣比我想象的還要重。"
    車子在距離育嬰堂一公裏處被迫停下,前方的山路被泥石流阻斷。兩人穿上雨衣,帶著裝備徒步前進。雨水順著程曉陽的脖子灌進衣領,冰冷刺骨,但她幾乎感覺不到——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肩膀,像有無數條毒蛇在皮膚下蠕動。
    接近育嬰堂時,莫教授突然拉住程曉陽,"等等,不對勁。"他指著地麵,泥濘的路麵上有一串腳印,但方向很奇怪——腳尖朝後,腳跟朝前,像是有人倒著走進了育嬰堂。
    "這是陰人過路的痕跡。"莫教授從包裏取出一把銅錢劍和幾張黃符,"跟緊我,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單獨行動。"
    育嬰堂的鐵門大開著,黑洞洞的門口像一張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大嘴。程曉陽打開強光手電筒,光束照進去的瞬間,她似乎看到無數雙小手的影子從牆壁上閃過。
    莫教授在門口撒下一圈朱砂,低聲念咒。隨著他的咒語,朱砂竟然在雨水中燃燒起來,形成一道淡藍色的火圈。"結界隻能維持一小時,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找到你的室友並完成儀式。"
    踏入育嬰堂的瞬間,程曉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室內的空氣粘稠得如同液體,每走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努力。手電筒的光線變得暗淡,隻能照亮前方幾米的範圍。
    "小滿!"程曉陽的呼喚在空曠的建築內回蕩,回答她的隻有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嗒、嗒、嗒,節奏精確得不像自然形成。
    莫教授的羅盤指針在劇烈抖動中,指向了二樓。"陰氣最重的地方在上麵,小心,它知道我們來了。"
    樓梯的木板在腳下發出不祥的呻吟,程曉陽數著台階,明明隻有十三級,卻感覺走了足足五分鍾。當她的腳踏上二樓的地板時,整棟建築突然安靜了下來,連雨聲都消失了。
    二樓走廊盡頭有一扇半開的門,門縫裏透出微弱的紅光。程曉陽和莫教授交換了一個眼神,緩緩向那扇門移動。走廊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細小的手印,有些還在向下滑動,像是剛剛有無數小孩從這裏爬過。
    莫教授突然停下,從包裏取出一個小瓷瓶,"把這裏麵的牛眼淚抹在眼皮上,能看見平常看不見的東西。"
    冰涼的液體接觸到眼睛的瞬間,程曉陽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化——育嬰堂不再破敗,牆壁雪白,兩側整齊排列著幾十張小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個麵色鐵青的孩子。最可怕的是,這些孩子全都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別看他們,都是幻象。"莫教授抓住程曉陽的手腕,"記住我們的目的。"
    推開那扇紅光的門,眼前的景象讓程曉陽的血液幾乎凝固——林小滿懸浮在房間中央,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著,她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屬於人類的笑容。在她的腳下,用鮮血畫著一個複雜的陣法,陣法中央放著那個木偶,此刻它已經變成了活物般的大小,皮膚呈現出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你們來了。"林小滿的聲音像是幾十個人同時在說話,"正好趕上儀式。"
    房間的角落裏堆著幾具幹屍,程曉陽認出其中一具穿著二十年前的大學校服——是那個失蹤的女學生!她的屍體保存得異常完整,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
    莫教授這時舉起銅錢劍,"離開那個女孩的身體!"
    林小滿的頭旋轉了180度,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莫青山,你終於來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二十年前你逃走了,今天你要付出代價!"
    程曉陽震驚地看向莫教授,"您認識它?"
    莫教授的臉色變得煞白,"它認錯人了,那是我父親...他二十年前確實來調查過這裏。"他轉向林小滿,"你要找的是莫遠山,他已經死了!"
    林小滿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發出刺耳的笑聲。"死了?不,他的靈魂還在,就在你身上!"她的手指突然指向程曉陽,"而你,是最後的祭品。阿弟需要新鮮的身體,需要你的生命力完成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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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曉陽感到手臂上的黑色紋路突然燃燒起來,劇痛讓她跪倒在地。她看到木偶正在變形,逐漸呈現出林小滿的五官特征。與此同時,林小滿的身體開始萎縮,像是生命力正在被抽走。
    莫教授趁機拋出幾張黃符,符紙在空中燃燒,形成了一道火網罩向了林小滿。林小滿尖叫一聲,聲音裏混雜著嬰兒的啼哭和老人的嘶吼。她的身體像提線木偶般抽搐著,躲過了大部分的火焰,但右臂還是被點燃了。
    "沒用的,莫青山。"林小滿用燃燒的手臂指著他們,"儀式已經開始,你們阻止不了的!"
    程曉陽強忍著疼痛爬了起來,衝向陣法中央的木偶。就在她即將碰到木偶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擊飛,重重的撞在牆上。她感到肋骨斷裂的劇痛,嘴裏泛起一股血腥味。
    莫教授從包裏取出一個古舊的鈴鐺,搖晃起來。清脆的鈴聲在房間裏回蕩,林小滿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緩。"曉陽,現在!破壞那個陣法!"
    程曉陽咬牙爬起來,抓起地上的一塊碎玻璃,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鮮血滴落的瞬間,她想起莫教授說過,純陽之血可以暫時幹擾陰氣。她將血手按在陣法邊緣,鮮血與陣法中的血線接觸時發出腐蝕般的嘶嘶聲。
    林小滿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整個育嬰堂開始震動,牆皮大片剝落,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孩童手印。那些手印開始蠕動,像是要掙脫牆壁的束縛。
    "它在召喚其他亡魂!"莫教授大喊,"我們必須快點!"
    程曉陽看到林小滿的身體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化——她的皮膚上浮現出與程曉陽手臂上相似的黑色紋路,但更加密集,幾乎覆蓋了全身。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正在不正常地隆起,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蠕動。
    "它要借助小滿的身體重生!"程曉陽衝向林小滿,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莫教授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將血塗在銅錢劍上。"以血引血,以陽克陰!"銅錢劍發出耀眼的金光,他猛地將劍刺向陣法中央的木偶。
    木偶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了黑色的粘稠液體。林小滿的身體同時劇烈抽搐,嘴裏吐出大量的黑色物質。但就在儀式看似要被破壞時,異變突生——莫教授的動作突然停滯,他的眼睛翻白,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掐住脖子般提了起來。
    "你以為同樣的方法能奏效兩次嗎?"林小滿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二十年前,你父親也是這樣...天真。"
    程曉陽看到莫教授的皮膚開始變黑,生命正在迅速流失。她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牆角那具女學生幹屍手中緊握著一本日記。她爬過去,強行掰開幹屍的手指取出日記。
    日記的最後一頁寫著:"莫遠山騙了我,這裏不是瘟疫現場,是日軍731部隊的秘密實驗場。那些孩子被注射了某種藥物,第一個死的孩子叫阿弟,他死後怨氣不散,帶走了其他孩子...莫遠山想利用阿弟的力量,但他控製不了...我必須..."
    文字在這裏中斷,但程曉陽明白了——莫教授的父親莫遠山當年是故意來尋找這個邪靈,想利用它的力量。而現在,阿弟把莫教授當成了仇人的延續。
    "阿弟!"程曉陽突然大喊,"莫遠山已經死了,仇恨應該結束了!你看看這個!"她舉起日記,"那個女學生記錄了真相,你是被日本人害死的,不是被拋棄的!"
    房間裏的震動突然停止,林小滿的頭歪向一邊,黑色眼睛裏閃過一絲困惑。"騙人...阿弟被拋棄了...所有人都不要阿弟..."
    程曉陽趁機爬向陣法,手掌的傷口再次流血。她將血滴在木偶融化形成的黑色液體上,"看,這是我的血,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力換取朋友的自由。但你不是惡魔,阿弟,你隻是一個被壞人害死的可憐孩子。"
    黑色液體開始沸騰,形成一個模糊的孩童輪廓。程曉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侵入身體,同時大量的畫麵湧入腦海:
    一個瘦小的男孩被按在床上,穿白大褂的男人給他注射不明液體...男孩痛苦掙紮,其他孩子驚恐地看著...男孩死後,靈魂被困在一個木偶裏...一個叫莫遠山的男人找到木偶,試圖控製男孩的靈魂...男孩的怨氣感染了其他死去的孩子...
    幻象消失後,程曉陽淚流滿麵。"我看到了,阿弟,那不是你的錯。那些壞人已經付出了代價,你不必再恨了。"
    黑色液體的沸騰逐漸平息,林小滿的身體軟倒在地。莫教授也從半空中跌落,劇烈咳嗽著。房間裏的陰氣開始消散,牆上的手印一個個消失。
    就在程曉陽以為一切結束時,木偶融化形成的黑色液體突然飛起,化作一道黑箭射向她的胸口。千鈞一發之際,莫教授推開她,黑箭刺入他的肩膀。他發出一聲痛呼,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教授!"程曉陽抱住他,發現他的皮膚正在迅速變黑,與林小滿之前的情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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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滿虛弱地睜開眼睛,她的瞳孔恢複了正常,但聲音依然混雜著阿弟的聲線。"他...想要莫家人的命...完成複仇..."她艱難地抬起手,指向牆角的女學生幹屍,"她的...項鏈...能暫時...封印..."
    程曉陽衝到幹屍旁,從她脖子上取下了一個銀質小瓶。瓶子打開的瞬間,一道白光射出,籠罩住莫教授。他體內的黑氣被一點點吸進瓶中,但速度極慢。
    "不夠...力量...不夠..."林小滿的聲音越來越弱。
    程曉陽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黑色紋路,突然明白了什麽。她將銀瓶按在自己手臂上,那些紋路立刻像活物般掙紮起來,被強行吸入瓶中。劇痛讓她幾乎昏厥,但她咬牙堅持著,直到最後一絲黑氣也被封印。
    銀瓶劇烈震動起來,程曉陽用盡全力蓋上瓶蓋。就在這一刻,整個育嬰堂發出巨大的轟鳴,所有的窗戶同時爆裂,雨和風灌進來,衝散了最後一絲陰氣。
    林小滿徹底昏迷過去,呼吸微弱但平穩。莫教授的情況稍好一些,他掙紮著坐起來,"快...離開這裏...建築要塌了..."
    程曉陽一手扶著莫教授,一手拖著林小滿,艱難地向樓梯移動。身後的房間此時已經開始坍塌,牆壁上的手印全部消失了,仿佛那些亡魂終於得到了安息。
    當他們跌跌撞撞地衝出育嬰堂大門時,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倒塌聲。程曉陽回頭看去,那座承載了太多痛苦記憶的建築正在雨中土崩瓦解,最終化為一堆廢墟。
    雨不知何時停了,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程曉陽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銀瓶在她的手中微微發熱。她知道,這隻是一個暫時的封印,阿弟的怨氣太深,總有一天會再次蘇醒。
    但此刻,看著漸漸恢複血色的林小滿和脫離危險的莫教授,程曉陽第一次感到希望。也許有些仇恨無法完全消除,但至少,她救回了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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