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養小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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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曉陽的背脊緊貼著宿舍的門板,冰涼的觸感透過單薄的t恤傳來。林小滿站在房間中央,窗外路燈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那張熟悉的臉此刻扭曲成陌生的模樣。
    "小滿,你別這樣,我害怕。"程曉陽的聲音在顫抖,手指悄悄摸向門把手。
    林小滿的頭這時突然向右側歪斜到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脖子發出"哢"的一聲脆響。"害怕?"她的聲音像是幾個人同時在說話,混雜著成年女性和嬰兒的聲線,"它被關在黑暗裏八十年,它才應該害怕。"
    程曉陽的掌心滲出冷汗,門把手紋絲不動,仿佛被焊死了一般。她想起背包側袋裏有一瓶莫教授給的聖水,據說是從教堂求來的。她緩慢地移動右手,盡量不引起"林小滿"的注意。
    "你在找這個嗎?"林小滿舉起一個小玻璃瓶,裏麵清澈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她的嘴角幾乎咧到耳根,露出不屬於人類的笑容。
    程曉陽的心髒幾乎停跳,那瓶聖水什麽時候到了林小滿手裏?
    "沒用的東西。"林小滿輕蔑地說,擰開瓶蓋將水倒在地上。液體接觸到地板時發出嘶嘶聲,冒出一縷白煙。
    程曉陽抓住這個機會,猛地衝向書桌,一把抓起那個被膠帶封住的抽屜。木偶在裏麵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拚命掙紮。
    "把它給我!"林小滿的聲音驟然拔高,刺得程曉陽耳膜生痛。室友的身體以詭異的姿勢撲過來,手指彎曲成爪狀。
    程曉陽側身閃避,林小滿的指甲在她手臂上留下了四道血痕。疼痛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但更令她恐懼的是,那些血跡很快變成了黑色,像是有生命般向著傷口的周圍蔓延。
    "你逃不掉的,它選中了我們。"林小滿的語調突然變得甜膩,如同哄小孩一般,"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朋友,永遠在一起。"
    程曉陽的視線開始模糊,房間似乎在旋轉。她咬破自己的舌尖,鐵鏽味在口腔中彌漫,疼痛讓她暫時清醒。她抓起桌上的金屬台燈,用盡全力砸向了窗戶。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程曉陽深吸了一口氣,大喊:"著火了!救命啊!"
    宿舍樓的燈光陸續亮起,遠處傳來了嘈雜的人聲。林小滿的動作突然停滯,她惡狠狠地盯著程曉陽,嘴唇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幾秒鍾後,她的身體像斷線的木偶般癱軟在地。
    程曉陽癱坐在窗邊,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停止了擴散,但依然清晰可見。宿舍管理員和幾個同學衝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滿地玻璃碎片、昏迷不醒的林小滿和臉色慘白的程曉陽。
    "怎麽回事?"宿舍管理員李阿姨厲聲問道。
    "小滿...突然暈倒了。"程曉陽勉強站起來,將受傷的手臂藏在身後,"我想開窗通風,不小心打碎了玻璃。"
    醫護人員趕到後,林小滿被抬上了擔架。程曉陽想跟上去,卻被李阿姨攔住。"你臉色很差,先在這裏等著,我讓校醫來看看你。"
    人群散去後,程曉陽立刻鎖上門,顫抖著打開那個抽屜。木偶靜靜地躺在那裏,嘴角依然掛著那抹詭異的微笑,但它的衣服上——原本暗紅色的符文現在變成了鮮紅色,像是剛剛被鮮血浸染過。
    程曉陽用毛巾裹住手,將木偶裝進一個鐵盒子裏,又用三把鎖牢牢鎖住。做完這些,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莫教授。
    她回撥過去,電話立刻被接通。"曉陽!謝天謝地你沒事。"莫教授的聲音透著不尋常的緊張,"我剛才感應到強烈的靈壓從女生宿舍方向傳來,發生什麽了?"
    程曉陽簡短描述了林小滿被附體的經過,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馬上過來接你,帶上那個木偶。你室友現在很危險,那個靈體嚐到了鮮血的味道,是不會輕易離開宿主的。"
    掛斷電話,程曉陽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它們已經形成了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最可怕的是,她能感覺到這些紋路在微微發熱,仿佛有生命般在她皮膚下流動。
    二十分鍾後,莫教授的車停在了宿舍樓下。程曉陽抱著鐵盒子跑下樓,鑽進了副駕駛。莫教授看到她手臂上的黑色紋路時,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他遞給程曉陽一條紅繩,"把這個係在手腕上,能暫時阻止詛咒擴散。"
    車子駛向了郊區,最終停在一棟老式別墅前。這是莫教授的私人工作室,程曉陽曾經來過幾次,幫忙整理民俗資料。今晚,這棟平時溫馨的房子在月光下顯得陰森可怖。
    工作室中央擺著一張桃木桌,上麵畫著複雜的八卦陣。莫教授讓程曉陽將鐵盒子放在陣法中央,然後遞給她一杯散發著苦澀氣味的茶。
    "喝下去,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陰氣。"
    茶液入喉,程曉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視線邊緣出現了黑色的斑點。恍惚間,她看到莫教授打開了鐵盒,取出木偶放在八卦陣上。他手持一把青銅匕首,開始吟誦某種古老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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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偶這時劇烈震動了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嘯。程曉陽捂住耳朵,那聲音像是直接鑽進了她的大腦,帶來撕裂般的疼痛。房間裏的燈光忽明忽暗,溫度驟降,她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程曉陽抬起頭,看到莫教授跪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木偶靜靜地躺在八卦陣中央,紋絲不動。
    "失敗了。"莫教授擦去嘴角的血跡,"這個靈體比我想象的強大得多,它與你的室友已經建立了某種聯係。"
    程曉陽扶起莫教授,"那現在怎麽辦?小滿會有生命危險嗎?"
    "理論上,被附體者會逐漸失去生命力,最終成為靈體的永久容器。"莫教授疲憊地說,"但有個方法可以嚐試——找到這個靈體的真實身份和死亡原因,完成它的心願,它可能會自願離開。"
    程曉陽想起育嬰堂的曆史,"您之前說那裏是日軍實驗場所..."
    "我撒謊了。"莫教授直視她的眼睛,"真相是,那個育嬰堂在抗戰時期確實收留過許多孤兒,但後來發生了一場瘟疫,三十七個孩子在一周內全部死亡。當地人說,是第一個死去的孩子帶走了其他同伴。"
    程曉陽感到一陣惡寒,"您是說,這個木偶裏可能是..."
    "第一個死去的孩子,或者說,它認為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所以怨氣特別重。"莫教授走向書架,取下一本發黃的筆記,"這是我二十年前調查青溪村時記錄的,當時就聽說有個女學生在那裏失蹤了。"
    程曉陽想起村裏老婦人說的話,渾身發冷。"那個女學生...她也接觸過這個木偶?"
    莫教授點頭,"很可能。而現在,它選中了你和你的室友。"他翻開筆記某一頁,"根據我的研究,這類嬰靈通常會尋找兩個宿主,一個作為養分提供者,一個作為最終容器。"
    程曉陽想起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和林小滿詭異的言行,"我是養分提供者,小滿是最終容器?"
    "恐怕是的。"莫教授嚴肅地說,"你的室友有東南亞血統,可能更容易被這類靈體依附。我們必須在她完全被占據前阻止這一切。"
    就在這時,程曉陽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護士告訴她,林小滿醒了,但情況很奇怪,一直吵著要見一個叫"阿弟"的人。
    "阿弟..."莫教授重複這個詞,"在當地方言中,這是對小男孩的昵稱。"
    程曉陽站起身,"我要去醫院看看小滿,也許能問出什麽線索。"
    莫教授想阻攔,但最終隻是遞給她一個護身符。"帶著這個,如果發現異常立刻離開。我繼續在這裏研究破解方法。"
    醫院的走廊長得沒有盡頭,程曉陽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蕩。護士站的鍾顯示淩晨三點十七分,這個被稱作"鬼時"的時間段讓一切顯得更加陰森。
    林小滿的病房在走廊盡頭,門口站著一名保安。看到程曉陽的學生證後,他壓低聲音說:"你朋友情況不太對勁,剛才把值班的護士嚇壞了。"
    程曉陽輕輕推開門,病房裏隻開著一盞小夜燈。林小滿背對著門坐在床上,肩膀隨著某種詭異的節奏抽動。
    "小滿?"程曉陽輕聲呼喚。
    林小滿緩緩轉過頭,程曉陽差點驚叫出聲——室友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沒有眼白,在昏暗的燈光下像兩個黑洞。
    "你來了。"林小滿的聲音又變回了那個混合聲,"阿弟很想你。"
    程曉陽握緊了護身符,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阿弟是誰?"
    林小滿的嘴角扭曲著,像是在與某種力量抗爭。"阿弟是...第一個...不,放開我!"她突然抱住頭,痛苦地搖晃,"它在吃我的記憶...救我,曉陽!"
    程曉陽衝上前抓住室友的手,黑色紋路從她手臂上延伸出來,像活物般爬向林小滿。就在兩者接觸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席卷程曉陽全身,她的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麵:
    一個陰暗的房間,幾十張小床排列整齊,每張床上都躺著麵色青紫的孩子...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在給某個孩子注射什麽...角落裏,一個小男孩抱著破舊的布偶,眼睛大得不成比例...
    畫麵突然切換,程曉陽看到二十年前的育嬰堂,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站在二樓,手裏拿著同樣的木偶...女生驚恐地後退,從窗口墜落...
    最後一個畫麵讓程曉陽尖叫出聲——她看到現在的自己躺在某個黑暗空間裏,林小滿站在旁邊,手裏拿著一把刀...
    幻象消失了,程曉陽發現自己跪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浸透。林小滿再次昏迷,而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值班醫生和護士衝了進來。
    "怎麽回事?"醫生質問道。
    程曉陽無法解釋剛才發生的事,隻能謊稱林小滿突然抽搐,自己試圖按住她。醫生檢查後決定給林小滿注射鎮靜劑,並要求程曉陽離開。
    走出醫院,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程曉陽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莫教授發來的信息:"查到重要線索,速回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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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教授的工作室裏彌漫著濃重的熏香味,桌上攤開著幾本古籍和一張泛黃的地圖。莫教授看起來一夜未眠,眼睛裏布滿血絲。
    "我找到可能的解決方法了。"他指著地圖上育嬰堂的位置,"根據《嶺南異聞錄》記載,這類地縛靈需要在其死亡地點進行超度儀式。我們必須去育嬰堂,找到那個孩子真正的死亡地點。"
    程曉陽想起幻象中的場景,"我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給孩子注射什麽,那真的是瘟疫嗎?"
    莫教授的表情變得複雜,"1943年,確實有一支日軍醫療隊駐紮在青溪村附近。當地縣誌記載他們是在幫助治療瘟疫,但..."他壓低聲音,"戰後發現的資料顯示,那支隊伍實際上在進行生物武器試驗。"
    程曉陽感到一陣惡心,"那些孩子是實驗品?"
    "很可能。而第一個死去的孩子——就是阿弟,成了怨氣最重的那個。"莫教授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布包,"這些是我準備的驅邪法器,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育嬰堂。"
    程曉陽想起幻象中看到的自己,"教授,我在幻覺裏看到...小滿要殺我。"
    莫教授的手停頓了一下,"這正是它想要的。兩個宿主中,一個成為祭品,一個成為容器。"他嚴肅地看著程曉陽,"你確定還要去嗎?這非常危險。"
    程曉陽想起林小滿痛苦求救的樣子,堅定地點頭。"小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放棄她。"
    當兩人準備出發時,程曉陽的手機再次響起。是醫院打來的,護士驚慌地告訴她,林小滿不見了,監控顯示她自己走出了醫院,但行為舉止異常僵硬,像是被什麽人控製著。
    程曉陽和莫教授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它帶她去育嬰堂了。"莫教授的聲音沉重如鉛,"最後的儀式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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