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出馬仙——仙骨纏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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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篤…篤…篤…”
    敲門聲執著地響著,不緊不慢,每一次叩擊都帶著一種粘稠的、仿佛裹挾著水汽的回音,穿透腐朽的門板和寂靜的樓梯,清晰地鑽進李岩的耳朵裏。
    這聲音像冰冷的蛞蝓,順著他的脊椎緩慢爬行,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濕滑寒意。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掙脫肋骨的束縛。
    他僵在冰冷的床沿,伸向地板的手懸在半空,指尖因恐懼和用力而微微顫抖。
    不是幻覺。絕對不是。這棟鬼宅,正用它獨有的、陰冷的方式,向他展示著它的“熱鬧”。
    冷汗浸透的睡衣緊貼著皮膚,冰涼刺骨。
    右腿深處那被鏡中鬼影引發的劇痛和陰寒,並未因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而消退,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種呼應,一陣陣撕裂般的刺痛混合著深入骨髓的冰冷,從殘腿的骨頭縫裏彌漫開來。
    他咬緊牙關,口腔裏彌漫著腥甜的血鏽味,那是剛才驚嚇過度咬破的舌尖。
    誰?或者說,是什麽?
    這個念頭帶著冰錐般的寒意刺入腦海。這棟房子位於城郊荒僻的盡頭,一條幾乎廢棄的小路,白天都罕有人至,何況是這深更半夜?
    暴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窗外是死寂的、濃墨般的黑暗,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死寂中,那“篤篤”的敲門聲,便成了唯一的主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令人窒息的耐心。
    李岩強迫自己轉動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向緊閉的臥室門。門外的走廊一片漆黑,深不見底。樓下的敲門聲還在持續,每一次響起,都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宣告。
    不能下去!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裏尖叫。櫃子裏的眼睛,鏡中的鬼影,這屋子裏藏著的東西遠比深夜的訪客更可怕!下去?打開那扇門?迎接未知?這無異於自投羅網!
    他猛地縮回懸著的手,身體向後蜷縮,背脊緊緊抵著冰冷的牆壁,仿佛要從這堅硬的觸感中汲取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他死死盯著臥室門,仿佛那薄薄的門板是隔絕地獄的最後屏障。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繃緊得像拉滿的弓弦,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嘯著危險。
    “篤…篤…篤…”
    敲門聲依舊,節奏沒有絲毫變化。那濕漉漉的回音在空蕩的房子裏顯得格外瘮人,仿佛門外的東西不是用手在敲門,而是用某種浸泡在水裏很久的、滑膩的物體在輕輕拍打。
    時間在極度的恐懼中被拉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
    李岩的額頭抵著冰冷的膝蓋,試圖將自己縮得更小,更不起眼。他祈禱著,祈禱這聲音會像之前的櫃門開啟聲一樣,自行消失。
    他緊閉雙眼,用盡全身力氣去忽略那持續不斷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敲擊聲。
    然而,敲門聲停了。
    毫無征兆地停了。
    死寂,比之前更徹底、更沉重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連李岩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都仿佛被這寂靜吞噬了。
    停了?走了?
    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不敢稱之為希望的僥幸,如同風中殘燭般在他心底搖曳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側耳傾聽著。
    靜。絕對的靜。仿佛剛才那持續不斷的敲門聲,真的隻是一個噩夢的尾聲。
    他緊繃的身體剛要鬆懈一絲,樓下,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蒼老、幹澀、像是砂紙摩擦著朽木發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難以分辨具體地域的口音,幽幽地穿透門板,清晰地傳了上來:
    “後生仔…開開門呐…老婆子…避避雨…”
    聲音不高,甚至有些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個音節都像冰冷的針,紮進李岩的耳膜。
    李岩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
    有人!外麵真的有人!一個自稱老婆子的女人!在暴雨停歇後的深夜,在這棟荒郊野外的凶宅門外敲門,說是要避雨?!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感交織著攫住了他。避雨?暴雨已經停了!而且,她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這鬼地方!
    “行行好…後生仔…外麵…冷得緊呐…讓老婆子…進去暖暖身子…” 那蒼老幹澀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哀求意味,但在這哀求之下,李岩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非人的空洞。
    沒有喘息,沒有情緒起伏,平板的像在念誦一段早已設定好的台詞。
    “不…不行…” 李岩的喉嚨幹澀得像要冒煙,他試圖發出聲音拒絕,卻隻擠出兩個微弱得如同蚊蚋的音節。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發出一絲聲響。
    門外沉默了片刻。
    就在李岩以為對方可能放棄時,那聲音又響起了,這次,音量似乎提高了一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隱隱的壓迫感:“後生仔…別怕…老婆子是…西頭張家的…就住…不遠…這雨來得急…淋透了…借個地兒…烘烘衣裳…”
    西頭張家?李岩腦子裏一片混亂。姑姑甩給他地址時,隻提過這房子是便宜租來的凶宅,周圍根本沒什麽鄰居!這老婆子是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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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他的理智堤壩。
    下去?開門?絕不可能!那門外的東西,無論它是什麽,它絕不可能是活人!活人不會有這樣空洞平板的聲音,活人不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像鴕鳥一樣再次將頭埋進膝蓋,身體因為寒冷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
    右腿的劇痛和陰寒感更加清晰了,仿佛那敲門聲和門外的低語,是某種催化劑,加劇了他身體內部的異變。
    他甚至感覺皮膚下,尤其是右腿的皮膚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隱隱發燙,又帶著冰冷的刺痛感,怪異無比。
    “後生仔…你不開門…老婆子…自己進來了…” 那蒼老的聲音陡然一變!
    幹澀依舊,卻帶上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著濕滑粘膩感的笑意!仿佛喉嚨裏塞滿了水草和淤泥!
    “吱嘎——!”
    一聲極其刺耳、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猛地從樓下傳來!是那扇老舊大門門軸轉動的聲音!刺破了死寂,也刺穿了李岩最後一點僥幸!
    它進來了!它真的進來了!
    李岩猛地抬起頭,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他聽到了!他清晰地聽到了!那拖遝的、帶著粘滯水聲的腳步聲!
    嗒…嗒…嗒…
    聲音極其緩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厚厚的淤泥裏,又像是濕透的沉重布鞋拖過布滿灰塵的地板。
    聲音來自樓下客廳,正以一種不疾不徐的、帶著某種令人窒息的目的性的節奏,在空曠的廳堂裏移動。
    它進來了!它就在樓下!就在這棟房子裏!和他共處一室!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間纏緊了李岩的心髒,幾乎讓他窒息。他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喉嚨裏發出嗬嗬的、無意義的抽氣聲。
    逃!必須逃!離開這個房間!離開這棟房子!哪怕外麵是更濃的黑暗,也絕不能留在這裏!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盤踞在四肢百骸的冰冷恐懼和右腿的劇痛。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隻剩下瘋狂的求生欲。
    他不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左臂死死撐住床沿,拖著那條仿佛灌滿了冰渣和碎玻璃、每一次移動都帶來鑽心刺骨疼痛的殘腿,一點一點地向床下滑去。
    身體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肌肉撕裂般的劇痛和右腿深處那詭異的、時而冰冷時而灼熱的異感。
    冷汗如同瀑布般湧出,浸透了頭發和衣襟,冰冷地貼在皮膚上。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冰冷的木質觸感透過單薄的睡衣傳來,激得他一個哆嗦。
    但他顧不上這些,喘息著,掙紮著用左臂和還能稍微借力的左腿,拖著沉重的身體,艱難地向臥室門口爬去。
    目標:打開門,衝出去,離開這個房間,離開這棟該死的房子!哪怕爬,也要爬出去!
    “嗒…嗒…嗒…”
    那拖遝的、濕漉漉的腳步聲,還在樓下客廳裏緩慢地移動著,方向似乎…正朝著通往二樓的樓梯!
    李岩的心跳幾乎停止!它要上來了!它要上來了!
    他爬到門邊,顫抖的手猛地抓住冰冷的黃銅門把手,用盡全身力氣向下一擰!
    “哢噠!”
    門鎖打開了!
    他猛地將門向內拉開一條縫隙!
    一股比臥室裏更濃重、更陰冷的腐朽氣息,混合著濃烈的水腥味,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
    門外的走廊,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樓梯口的方向,隱沒在濃墨般的黑暗裏。
    “嗒…嗒…嗒…”
    拖遝的腳步聲,似乎已經在樓梯的下方響起!越來越近了!
    李岩的心髒瘋狂擂動,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恐懼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下去?從樓梯下去,正好撞上那個東西?不!絕不可能!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將門重新關上!後背死死地抵住門板,仿佛要用自己單薄的身體堵住這唯一的出口!粗重的喘息在門後劇烈地起伏著,肺葉像破舊的風箱般嘶鳴。
    怎麽辦?怎麽辦?!留在房間裏是等死,出去更是送死!他像被困在陷阱裏的獵物,無路可逃!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他的頭頂。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因為恐懼和用力而劇烈地顫抖著。
    右腿的劇痛和異感在絕望的刺激下似乎達到了頂峰,皮膚下那種灼熱與冰冷交織的感覺更加鮮明,他甚至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微微蠕動!
    “嗒…嗒…嗒…”
    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清晰得可怕!每一步都帶著木板不堪重負的呻吟和那種令人作嘔的粘滯水聲。它在上樓!它真的在上樓了!
    李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徹底凍結。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本能的、極致的恐懼在尖叫。它來了!它要來了!
    腳步聲在樓梯轉角處停頓了一下。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岩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連呼吸都停止了,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無聲地撞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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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不是在樓梯上。
    那拖遝的、濕漉漉的聲音,就在門外!
    就在這間臥室門外!在昏暗的走廊裏!
    嗒…嗒…嗒…
    聲音緩慢地移動著,方向…正朝著他這扇緊閉的房門!
    李岩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這近在咫尺的聲音抽離了身體!他像一尊被釘在門板上的雕像,連顫抖都忘記了,隻剩下無邊的、冰冷的絕望。
    它就在門外!一牆之隔!那濕漉漉的腳步聲,每一次落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髒上!
    腳步聲在門外停住了。
    絕對的死寂再次降臨。李岩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耳膜裏奔流的轟鳴聲。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他死死盯著麵前的門板,仿佛能透過這薄薄的木板,看到外麵黑暗中那個恐怖的存在。
    然後,他聽到了。
    不是腳步聲。
    是極其輕微的、布料摩擦的聲音。就在門外,緊貼著門板。
    緊接著,一個蒼老、幹澀、帶著濃重濕氣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隔著門板,幽幽地響了起來,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的親昵感:
    “後生仔…你躲在這裏呀…老婆子…看到你了…”
    那聲音近在咫尺!冰冷的氣息仿佛穿透了門板,拂在李岩的耳廓上!
    李岩再也無法忍受!極致的恐懼如同火山般爆發!他猛地發出一聲不成調的、嘶啞的尖叫,身體爆發出最後一股力量,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不是撲向門,而是撲向遠離門的、房間的另一個角落!
    “砰!” 他的身體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蜷縮在牆角,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劇烈地喘息著,眼睛死死盯著那扇隔絕著恐怖的門。
    門外,那濕漉漉的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嗒…嗒…嗒…它沒有試圖破門,而是沿著門外的走廊,緩慢地、拖遝地,走遠了。
    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似乎是去了東側那個他從未踏足過的房間方向。
    走了?暫時走了?
    李岩癱軟在冰冷的牆角,渾身的力氣都被剛才那一下爆發抽空了。他劇烈地喘息著,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混雜著更深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恐懼,將他緊緊包裹。
    它沒走。它隻是暫時離開了他的門外。它就在這棟房子裏!就在某個房間裏!
    寂靜重新籠罩,但這寂靜比剛才的敲門聲和腳步聲更加可怕。
    這是暴風雨前的死寂,是獵手暫時隱藏蹤跡的寂靜。李岩知道,它隨時可能再次出現,出現在任何地方。
    他蜷縮在角落的黑暗中,像一具被遺棄的破布娃娃。右腿的劇痛和那詭異的灼熱冰冷感並未消失,反而因為剛才劇烈的動作而更加清晰。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疼痛最劇烈的右大腿外側。
    指尖觸碰到褲子的布料,傳來的觸感卻讓他猛地僵住!
    布料是幹燥的,但他摸到的皮膚……那皮膚下的感覺……不再是單純的疼痛!
    在他右大腿外側,靠近髖骨的位置,皮膚之下,似乎……鼓起了一道道極其細微的、縱橫交錯的……凸起!
    像是……某種紋路的雛形!堅硬,冰冷,又帶著一種詭異的、仿佛活物般的微弱脈動!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寒瞬間席卷了李岩的全身,比門外那濕漉漉的聲音更甚!他猛地縮回手,仿佛被燙到一般,驚恐地瞪大眼睛,看向自己隱沒在黑暗中的右腿。
    櫃子裏的眼睛,鏡中的鬼影,門外濕漉漉的老婦……現在,是他自己的身體!
    這棟凶宅的惡意,正從外而內,一點點地……侵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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