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件截然不同的“作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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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道【怒焰焦糖心】靜靜地躺在能量托盤上,如同一顆蘊藏著地心怒火與毀滅氣息的黑暗寶石。
    其深邃的黑曜石光澤與流淌的暗金紋路,無聲地訴說著其誕生過程的驚心動魄。
    它散發出的那股混合了焦香、陳皮微苦、地獄硫磺辛辣以及一絲詭異焦糖甜香的複雜氣息,如同最烈性的毒藥,誘惑著膽敢品嚐者的靈魂。
    這道作品,幾乎榨幹了裴九溟近七成的“廚力”,其過程之凶險,對能量操控之精妙,足以讓競技場內外任何自詡見多識廣的存在為之側目。
    這並非簡單的“烹飪”,而是近乎於在能量的風暴眼中起舞,將毀滅的本質強行扭曲、馴服、並賦予其全新的、帶著裴九溟狂傲烙印的“風味”。
    裴九溟微闔雙目,如同經曆了一場高強度的精神角力,四肢百骸都傳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但他蒼白的麵容上,眼神卻亮得驚人,如同兩簇在暗夜中燃燒的鬼火。
    他調動“空想食經”的餘韻,緩緩平複著體內激蕩的能量,精神力如同退潮後的海水,雖顯疲態,卻在緩慢而堅定地回升。
    此刻的饕餮競技場,氣氛已然凝重到了極點。
    巨大的能量沙漏無情地傾瀉著金色的光沙,時間如同一把懸在所有參賽者頭頂的無形利刃,冰冷而迫近。
    不少烹飪台前已經空無一人,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身影,或因技藝不精,或因心神失守,在處理前兩件“異材”時便已折戟沉沙,化作了這殘酷試煉規則下的注腳。
    壯漢“蠻牛”被那紫色膠狀物吞噬的場景,更是如同夢魘般,給所有幸存者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純粹的力量與魯莽,在這充滿詭異法則的“永恒花的域”中,顯然並非通行的鑰匙。
    能量沙漏的光沙已流逝近三分之一,對於僅剩最後一件、也是最為詭異的“異材”來說,時間已然不算寬裕。
    裴九溟的目光,銳利而冷靜,如同最老練的獵人鎖定最難以捉摸的獵物,終於投向了金屬箱子裏的最後一樣東西——
    那縷如同浸泡在絕望與遺忘中的灰色氣流,散發著能凍結靈魂的絕對虛無氣息。
    前兩樣,【怒焰焦糖心】所用的狂暴頑石,雖桀驁不馴,需以雷霆手段鎮壓,卻終究有“形”可依,有“能量”可導;
    【星語紫晶彈彈凍】所用的貪婪軟泥,雖汙穢不堪,需以柔克剛,誘其自縛,卻也尚有“質”可感,有“本能”可循。
    這兩者,無論處理過程多麽凶險複雜,終究落在了裴九溟所能理解的“物質”與“能量”範疇之內,可以用他日益精進的“空想食經”去解析、去轉化、去賦予新的意義與風味。
    但這第三樣……
    【類別:概念殘留物】
    【主要成分:殘破遺忘規則片段、空間褶皺反噬餘波、寂滅本源能量微量)…】
    【固有屬性:無形無質、能量吞噬被動)、存在感稀釋、邏輯幹擾概率性)…】
    【味覺標簽:徹底的無、虛無之寂、遺忘之觸概念性不可食用接觸即可能導致存在損傷)…】
    這縷灰色的氣流,更像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一個活生生的“否定”。
    它無聲無息地在箱底盤旋,如同一個微縮的黑洞,吞噬著光線,扭曲著空間,散發出的不是任何可被感官捕捉的氣味或溫度,而是一種純粹到令人心悸的“空”,一種能讓存在本身都感到顫栗的“無”。
    僅僅是隔著一段距離凝視它,裴九溟都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思維似乎在變得遲滯,感官在逐漸麻木,甚至連自身存在的“實感”都在被其被動地、無聲無息地稀釋、抽離,仿佛要被拉入一片永恒的死寂。
    “頑石可琢磨其紋理,軟泥可塑造其形態…但這虛無…有點難辦阿。”
    裴九溟眉頭首次緊緊蹙起,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礁石台麵。
    這是他踏入這個光怪陸離的“永恒花的域”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一種近乎無從下手的棘手。
    這東西,根本顛覆了他過往所有關於“食材”和“烹飪”的認知。
    它不是缺少味道,而是從根本上“否定”味道;它不是形態難以處理,而是根本“沒有”形態;
    它甚至不是能量難以控製,而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吞噬”能量,消解一切試圖作用於它的“有形”之力。這幾乎是“食”之道的絕對反麵!
    “要如何…烹調‘無’?”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罕見的困惑,但旋即,那困惑便被一種更加熾烈、更加瘋狂的探索欲所取代,眼中閃爍起挑戰極限的光芒,
    “尋常廚師,視‘無味’為寡淡,如同麵對一張白紙,總想方設法增其鮮,添其香,繪其色。
    但真正的‘無’,並非寡淡,而是‘空寂’,是‘歸零’,是宇宙誕生之前、蘊含一切可能性的‘混沌’本身…這東西。
    這‘概念的殘骸’,若強行賦予其任何後天的味道或形態,如同在最純粹的寂靜中強行奏響噪音,反而是對其本真最大的褻瀆與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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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競技場內,時間在無聲但沉重地流逝。
    第二個能量沙漏的光沙也已流過大半。
    幸存的參賽者們大多已經完成了前兩件作品,此刻無一例外地都對著這最後的“虛無氣流”如臨大敵,麵色凝重。
    裴九溟看到,有人嚐試用更加強大的、結構複雜的能量屏障去禁錮那縷灰色氣流。
    結果屏障如同暴露在強酸中的金屬,被無聲無息地腐蝕、吞噬,能量消耗速度快得驚人;
    有人鼓起勇氣,試圖用強大的精神力去滲透、去“感化”那氣流,試圖理解其核心。
    結果反而觸發了其“邏輯幹擾”的特性,眼神瞬間變得呆滯渙散,口中開始胡言亂語,顯然陷入了某種深層次的認知混亂,被工作人員迅速判定為失敗並傳送離場;
    更有一些藝高人膽大之輩,試圖將這“虛無”與之前處理好的材料強行融合,意圖創造出某種獨特的複合效果。
    結果無一例外地引發了劇烈的能量衝突,伴隨著小型爆炸和狼狽的慘叫,功虧一簣。
    就連那個一直表現冷靜而出色的電磁力女子,此刻也秀眉緊蹙,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以極其精妙、不斷變幻頻率和形態的複雜電磁場,如同一個無形的囚籠,勉強束縛著那縷灰色氣流。
    但氣流周圍的空間呈現出肉眼可見的不穩定褶皺與漣漪,電弧跳躍不定,顯然她維持這種束縛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並且似乎也找不到下一步真正“處理”它的方法,隻能暫時將其“隔離”。
    “吞噬能量,稀釋存在,幹擾邏輯…這根本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食材’,而是‘法則’崩壞後的碎片,是‘概念’死亡後的遺骸…”
    裴九溟的腦海中,無數關於這個世界、關於“空想食經”、關於自身道路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最終匯聚成一個清晰的判斷,
    “不能用加法,不能用減法,不能用任何基於‘有’的烹飪思維…火焰會被吞噬。
    寒冰會被消解,刀刃會失去意義,精神會被汙染…那麽,麵對這極致的‘無’,唯有…”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物質的表象,落在了自己數據麵板【屬性】欄中,那個自“心味回廊”試煉後,就幾乎沒有動靜、領悟度僅僅隻有0.5的法則之上——【心齋】。
    “心齋…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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