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深吸了一口氣，嚐試回想前世有關於雷文·卡尼斯其人的相關信息。
    此人在內測時期是個再小不過的角色。
    他隻記得此人出身貧民窟，為了不被餓死，主動當了外城黑幫的扒手。
    後因不知名原因，被卡尼斯侯爵夫人帶走，成為主家的養子。
    當時有玩家恰好開啟了魔法都市斯翠海文的地圖，親眼見證了雷文和夏爾之間第一次衝突的爆發。
    彼時已是卡尼斯分家養子的鬼劍，帶著分家的獨生女參加斯翠海文魔法大學的入學測試。
    已是斯翠海文大二生的雷文，因眼饞那女孩而對人動手動腳，最終遭到初出茅廬的鬼劍毒打。
    “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斯圖亞特帝國的皇女正隱瞞身份參與了那一屆的招生考試。”
    “因全程見證了某人欺男霸女的行為，繼而對雷文展開調查。”
    “最終扒出，出生名門的雷文出國留學鑽研遊俠，後通過卡尼斯家族推行的2年遊俠+2年戰士協議，轉修奧法騎士專業。”
    “學年末考核時，更是勾結了一名半血裔學生考核作弊。”
    學術交易+舞弊行為一經曝光，結果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卡尼斯家族當機立斷，與雷文光速切割。
    後此人心懷不滿，私下聯係人欲報複夏爾，最終被其反殺，由此引爆了鬼劍和卡尼斯家族之間的矛盾。
    按理說，這就是個主角裝逼打臉，和某個權貴家族發生衝突的典型故事。
    但……
    “好奇怪，沒有金手指的我怎麽可能擺脫得了生命研究學會。”
    不是雷文自怨自艾，而是他很清楚這一時期的生命研究學會，對於利維坦項目到底有多重視。
    綠縛聖所每三天都得為這批實驗體作檢查。
    材料聖所半數基礎魔法材料全用來製作強體藥劑。
    甚至連高高在上的巔峰超凡，都下方去教導新人。
    不是每個人都能和零一樣脫離組織。
    他猜得到零已踏入超凡了，不然沒可能當著傑尼斯麵搞小動作。
    而沒有麵板和經驗，他自問沒可能拜托組織控製。
    “不對，是我想錯了。”
    “雖說我取代前身後，造成了一次偏移度暴漲，但從海倫娜帶我去烏坦村，再到從滅村之夜生存下來，又或是被送來巨獸峽……期間進度條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說明他經曆的事前身極有可能也經曆過。
    也對。
    海倫娜不可能帶著拖油瓶去調查組織。
    烏坦村被滅之事在他脫離魔法工坊前就已定下。
    他忽然想起自己剛被送到烏坦村時，就覺得這地方有點耳熟。
    現在想來，怕是當年他掃過零的資料，留下了些許印象。
    他記得住【鬼劍的家鄉在王國邊境，後因村莊被滅，踏上複仇之路】的事，但記不清地名。
    這再次證明，玩家時期的情報並沒那麽可信。
    零絕不是因為烏坦村之事踏上複仇路，其中怕是還有內情。
    至於他憑什麽這樣猜測……
    “前身是不是臭魚爛蝦，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
    沒有瑜伽之力，身體評價自然不合格，就遇不上加雷斯。
    沒有毒療回血和精神力抗性，他就抗不過加雷斯的粉碎音波，更不會被帶走。
    沒有三大特性和前世經驗，宿敵也沒辦法踏出關鍵一步。
    沒有精神力和前世經驗，【宿敵】也踏不出關鍵一步。
    那他的結局隻有一個——成為耗材。
    ……
    回到洞裏，雷文將訓練場上的事告訴給加雷斯。
    加雷斯瞥了他一眼說：“你很憤怒？”
    雷文點點頭說：“學會有些不當人。”
    加雷斯咧嘴一笑：“錯了，隻是沒把你們當人，在很多人眼中，你們不過是魚塘裏的魚，他們會在意有人偷魚，但不會關注魚兒之間搶食。”
    雷文點頭道：“所以哪怕我這樣做了，也不會有懲罰嗎？”
    “有我在自然不會。”加雷斯咧嘴一笑道，“一幫腦子進水的玩意，我安排的藥劑也敢搶？”
    “不會有後患嗎？”
    “你才是他們的後患。”加雷斯冷笑道，“你早該知道學會作風不行，按理說你混過貧民窟，本該無所不用其極，但在我看來，你道德素養還是太高了。”
    雷文哽住。
    什麽叫我道德素養太高？
    好吧。
    雷文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受到了前世思維的限製。
    “你可想好，我必須得告訴你，你不爭的東西，我也不會為你爭取，小鬼，現在的學會，可不做慈善。”
    難不成以前還做慈善了？
    雷文想了一下說：“導師，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壞人。”
    “你要做什麽？”
    “給我一小時。”
    ……
    一小時後，
    山洞裏傳來加雷斯的狂笑。
    他的眼線方才告訴他，雷文忽然殺回了訓練場，絲毫不顧忌同期情誼，將所有實驗體都打趴下。
    再回來時，雷文眼中多了幾分煞氣。
    比煞氣更多的，是他從那些小鬼身上搶回來的一大箱體能魔藥。
    加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下了決定，但現在，你總算有些融入組織了，現在給我坐下……”
    也是此時雷文才知曉，雙倍的魔藥根本不夠他打磨好遊俠騎士的根基。
    少爺職業哪那麽容易修行，他若想修成，在這暗無天日的峽穀，就隻能去搶。
    加雷斯本以為要過上一段時間，這小子才能意識到這一點。
    可現在倒是誤打誤撞先行了一步。
    “你有恒心，有毅力，是個人才，好好努力，你很聰明，應該猜得到，我選擇你們，是有要你們去做的事。”
    雷文點頭。
    生命研究學會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哪來無緣無故的好意。
    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注了籌碼。
    恍惚中，他耳邊好像回蕩起032的哭聲，大火燃燒的烏坦村好像還在昨日。
    他一口服下魔藥，緩緩閉上眼。
    032的悲劇源於烏坦村長父子。
    但烏坦村顯然還有很多不知情的人。
    而烏坦村的罪孽源於生命研究學會對龍紋的貪婪。
    可現在，他沉入這片渾水，漸漸與之相容。
    這一刻他無比想念一個人。
    想念那英姿勃發的紅發女騎士，拄劍對他說：
    “我等你名震天下的那天！”
    隻是這頂峰相見，怕是要變成她帶隊來討伐我了。
    恍惚中，他想起玩家裏廣為流傳的一句話。
    【何為罪域？】
    【活著即罪，血染九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