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卸下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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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亞龍之力藥劑耗盡,樹梢的葉子也掛上枯黃。
    此時距離雷文加入生命研究協會已過去一年半。
    遊俠騎士最後打磨階段依舊有序進行,借著學會資源,他已將自己強化到當前可抵達的極限。
    這天,零出門時忽然有些不對,後退了幾步站到雷文身邊:
    “你怎麽高我一個頭了?”
    “長身體的階段,正常。”
    零掃了他一眼,一時間竟回想不起一年多前雷文的模樣。
    如今的少年身形如出鞘利劍,肌肉線條在陽光下勾勒出淩厲的弧度,每一寸都蘊含著爆發力。
    此時他剛晨練回來,膚上滲著一層薄汗,鎖骨深陷,肩背寬闊初現,腰腹卻緊窄如獵豹。
    一張臉更是棱角分明,眉骨如劍鋒斜飛入鬢,眸色漆黑沉冷,褪去了稚嫩。
    零多看了幾眼,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看夠沒?”雷文挑眉道。
    “誰看你了。”
    說是這樣說,但她覺得這家夥如今除了那麻衣,哪裏還有貧民窟出身的味道。
    也不對。
    這家夥本來就不像貧民窟出來的。
    雷文哪曉得零在想什麽,隻是開口道:“導師說我可以開始準備就職了。”
    零沒好氣道:“你晉升就晉升啊,告訴我幹嘛?”
    “我需要個人守著。”
    “老師不行?”
    “導師不行,得你來。”見著零挑眉,雷文又補了一句,“卡繆晉升的事情已經傳開,導師要離開一趟,為學會由暗轉明做準備。”
    零有些沉默。
    全境鎮壓一域,又怎麽比得上王國大師橫壓一國?
    維洛馬楚大陸各大王國存在的根基,便是至少擁有一名王國大師。
    毫不客氣的說,一名王國大師從誕生到死亡,甚至能決定一個國家的興盛和滅亡。
    副會長卡繆晉升LV11的這幾個月沒動靜,隻是因為他還需時間來適應新的力量,打磨新的職業特性。
    如今臨近出關,可見風起雲湧之日不遠了。
    而他主動提起此事,一來是確實需要人護著晉升,二是提醒零,留給她逃離學會的時間不多了。
    雖說學會並不是隻有一名大師,但會長理查德至今都因利維坦項目的餘波而無法走上台前。
    連帶著這些年學會的研究成果也難以兌現。
    但卡繆爵士不一樣。
    他並沒有參與到當年那場震驚世界的鬧劇中,明麵上身份很幹淨。
    這也意味著一旦他晉升,雷文所在的析米尼克聯合必然會圍繞著他組建新的班底。
    而隱藏於暗處的學會也必然借殼上市,雷文這些人也會由暗轉明,並打上學會的標簽。
    到了那時,零脫離組織後的諸多計劃怕是難以實現了。
    雷文不曉得她有什麽想法,但學會和龍紋家族之間未來必然會走向敵對。
    貼著學會的標簽還想成為卡尼斯分家的養子?
    政審能過關才怪!
    為今之計,隻有趁著動蕩期間,趁早和學會切割。
    零抿了抿嘴,明白了雷文的用意,但還是說:
    “你還是先晉升了再說吧。”
    ……
    巨獸峽深處,某處水潭。
    零看了雷文一眼說:“我怎麽幫你。”
    “我先熱會身。”
    常人突破恨不得是體能充沛,但雷文不在乎。
    有毒療回血,他要考慮的是如何更精準的操控體內洪流。
    選擇水潭便是想效仿此前加雷斯的做法,奪去體溫,從而更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動。
    此時他手中的雙手大劍又大了一號,揮舞時的沉悶破空聲格外驚人。
    零歪著頭看他熱身,看累了便脫下靴子。
    一輪彎月倒映在碧波潭上,她的腳尖在水麵劃出細碎波紋,月光蕩漾的漣漪將她的肌膚襯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月下的兩人皆是沉默。
    零忽然有些不自在。
    往日她沒少趁著夜深人靜,在這沐浴己身。
    可今日雷文在這,讓她覺得有點羞人。
    就好像私人空間被入侵了一般,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明明什麽事情也沒發生,心卻有些亂了。
    盛夏如今隻剩下餘暉,但離轉冷還有些時日。
    卻見巨獸峽內蟲鳴鳥叫不絕,這曠野也好似窄了幾分。
    零怕蟲。
    準確說是不喜歡蟲子落在身上,這會讓她恨不得將身體的每一寸都搓洗幹淨。
    見著雷文短時間內沒有結束的可能,遲疑片刻,聲音便弱了幾分道:
    “你可別轉過頭來。”
    “什麽?”
    “我去潭裏洗洗,你太慢了。”
    言罷也不等雷文同意,就撲騰跳入水中。
    現在不自在轉移到了雷文身上。
    他幹脆閉上眼,劍風烈烈,在月下揮出道道殘影。
    斬!
    斬什麽?
    斬心魔!
    隻是過了些許,他忽然睜開眼睛。
    蟲鳴鳥叫依舊,但潭裏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心頭一凜,喚道:“零,你那邊什麽情況?”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趕忙轉過頭去,隻見到水潭上碧波蕩漾,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不會溺水了吧?
    他二話不說跳入水潭內,開了【宿敵】搜索她的身影。
    死寂的水波裏,他見著懸在水中的她,便急了眼,使了勁遊上前去,一把握住她纖細的腰間,然後朝岸上遊去。
    卻未料到在即將出水時,女孩忽然睜開了眼。
    水花與笑聲響起,隻是很快,笑聲就變成了嗷嗷亂叫。
    “讓你一聲不吭!”
    “讓你忽然裝死!”
    “讓你亂開玩笑!”
    邦邦邦三連,零被拍得臉都紅了,但一句反駁都不敢說。
    她能說什麽?
    說忽然有些想捉弄他?
    說想卸下偽裝讓某人驚掉下巴?
    說不出口知道吧!
    可見著他慌亂的模樣,心裏又莫名的開心,戳著他的腰間說:
    “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
    零的嘟噥被夜風吹散,這才回想起少年掌心的繭子還磨蹭著她嬌嫩的肌膚。
    一抬頭,潭水順著他的小臂滑落,在她腳背綻開晶瑩水花。
    雷文垂眸看她時,水珠正從喉結滾落。
    她忽然發現他睫毛上掛著的水滴,在月光下微微閃爍。
    兩人忽然齊刷刷別開目光。
    雷文聲音沙啞,“你先上岸。”
    “你……”零的耳尖有些發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熱身結束了,就快點晉升吧。”
    恰好烏雲散開,月光穿過雲海。
    雷文忽然一愣,那月光照在鵝蛋臉上,像是雪地裏落了幾點白梅。